什么牛羊猪的这些事,那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他千叮咛万嘱咐出了门魏鑫这一家子绝对不能跟人讲,走漏半点风声。
可这婆娘大庭广众的嚷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看来这个魏鑫,他是真的不能再接触了。
关键时刻,还是王干事懂事,出声道:“就是这里。没错。首长,白知青就住在这一家。”
孙德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向王干事投去感激的一瞥。
李金花没想到这个前几天还在她家大吃特吃的孙科长转脸就说不认识她了,难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一群人不是来找她男人,而是来找那个白知青。
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吗?
一个穷知青,连点活都不会干,吃白饭的一张嘴,挑水都得让燕苍梧干。
除了有张漂亮脸蛋,什么用处也没有,她最是瞧不上这样的小丫头片子。
可这群领导找她干什么?难不成是要给她说亲?不过瞧着这个架势,倒像是求亲。
她打量着这一群人,个个都瞧着挺体面,就连团部那位孙科长在这群人中似乎也不是最体面的,不过这些人大多年纪都够得上给那小丫头片子当爹了。
心头原先那点不虞很快散去,李金花一想到那小丫头片子要嫁给能当自己爹的男人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让她那么欺负她家小宝,这下遭报应了吧。
在李金花打量着这一行人的时候,几个人则打量着眼前的房子,他们是一起来的,准备探望一下老战友,老首长的女儿。
一路舟车劳顿,跋山涉水,最后这么一段路甚至车都不能开了,非要骑马不可。
如此这般艰辛才找到的地方明显并不尽如人意。
眼前的房子一看就是新建的,但既不高大,也不漂亮,只是一座矮小的,平平无奇的土房子。
寒风吹在围墙的墙面上,墙头细小的灰尘簌簌的往下落。
革命群众将众人团团围起来,大多都只是些妇女同志和祖国花朵,花朵们的脸被冻得红彤彤的,一个个吸着鼻涕泡,头发蜡黄。
有人叹了口气,“唉,这一路过来可真不容易。没想到,白玲在这样的环境里插队。”
另外一个人沉下脸色,“王干事,你们知青办的这个工作,我看做的真是不怎么样。白玲是军属,还是……”
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说了些听不太清,但很快又拔高了声音,“你们就这么安排她的工作,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这,我们的工作的确是不够细致,不到位,总的来说就是做的不够好。但是几位不知道,这个工作分配是白玲同志自己主动提出的意向。”
“你是说她自愿来这里?”
王干事推开大门,“具体的您可以亲自跟白知青谈谈。我们知青办的工作呢基本上是按照自愿原则,当然如果白玲同志想要换个环境,我们知青办肯定会全力帮助协调。”
一群人一拥而入,几乎全是生面孔,只有一个知青办的王干事算是熟面孔,不过不同于在他面前那副把鄙夷和轻蔑写在脸上的表情,此刻的王干事就像是一块委屈巴巴的红薯干。
院门外一群大姨伸着脖子瞅,马建军更绝,仗着自己家跟燕家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直接爬上了院墙,趴在墙头看。
燕苍梧手里拿着扁担,看着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你们是?”
几个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同样也在打量眼前的人,眼前的院子。
一个人笑呵呵的指着地上的水桶说道:“小伙子,这水是你拎来的?”
另一个人则皱眉道:“我们是来探望白玲,白知青的。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王建华抹了抹一脑门的冷汗,连忙介绍道:“这是白知青暂时借住林场的房东,燕苍梧。这位同志啊,不光人长得帅,还可能干了。劳动能力特别强,里里外外一把手,人好性格也好。”
他心中暗暗庆幸。
幸好他上一次在团部见到燕苍梧,知道他是白玲的房东,要不然还真没办法解释。
至于燕苍梧的出身问题,他这会儿哪敢提,本来这几位首长就不满意白玲的分配结果,要是让他们知道这燕苍梧是个进过劳改队的地主崽子,还是资本家,反|动知识分子,外国特务的后代,成分糟糕得可以当典型,那不要气死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燕苍梧夸成一朵花,什么好词都往他身上按,只差把他夸成一个革命战士。
燕苍梧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夸他,尤其夸他的人还是这不久之前对他满脸轻蔑的团部干事。
他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建华。
趴在围墙上听到这话的马建军第一个笑出了声。
白玲本来正窝在炕上看书,听到响动穿了鞋出来,小狗追着她的脚后跟追出来,见到陌生人扯开嗓子狂吠。
这狗长得快,基本上一天一个样,刚来的时候小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