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玲的眼神很真诚,“至少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
燕桑榆有些难为情的错开眼睛。
白玲揉了揉他的头顶,“但这个假期,你也要一直好好学习,听你哥的话。行了。别不开心了,这不是终于放假了。”
燕桑榆回去的时候,燕苍梧刚好不在家。
临近年关,团里又给下面的各个连队,农林场都分了一批煤。
但车开不进来,只能开到附近比较平坦的地方,把煤卸了。
让周围的农林场自己想办法去拉,今天村里的壮劳力全推着小推车全去搬煤了。
白玲带着燕桑榆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灰头土脸的燕苍梧。
他一头一身的煤灰,连脸都是黑的。
第一眼白玲都没认出来。
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走过来的时候,白玲心口一突,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原来是燕苍梧。
她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燕大哥?”
燕苍梧看到白玲的表情,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看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太好看的。
他急匆匆的转过身,“你等一下我,我回去换衣服。”
白玲看着他火烧眉毛一样冲回了房子,跟着也回了院子。
结果刚一进院子就发现原本空荡荡的院角已经被黝黑的跟小山一样的煤块堆满了。
对门的邻居这才到家门口,大小伙推着手推车,大冬天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水在黝黑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的痕迹,喘的跟风箱一样。
来来往往的推着手推车的人现在样子都差不多。
嫂子开门迎接自家男人,对上白玲的目光,热情一笑,“小白,你家苍梧回来可是早。哎呦,我看咱们林场就数他体力最好。”
白玲被‘你家苍梧’这四个字一震,她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燕大哥是挺能干的。”
燕桑榆特别骄傲的大声说:“我哥就是最最最最能干的人!”
白玲被他这个语气给逗乐了。
来来往往的路人也被燕桑榆给逗笑了,有人故意逗他,“最最最最能干是有多能干?”
燕桑榆其实说完别人一笑,他就有点后悔了,感觉挺丢人的。
别人问他,他根本不搭茬,扭头就进了屋子。
说笑之间,一个矮小的身影闯进了白玲的视野。
马兰一个人咬着牙,使劲推着手推车。
相比其他人煤车里装的高高冒尖的煤炭,她的手推车里只装了三分之一的煤,尽管如此还是推得很吃力。
别人家都是壮劳力去把煤拉回来,但马兰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成年男丁了。
白玲赶紧走上去,想要帮着推一把。
马兰看到她,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喘着粗气用力将手里的煤车往前撞,“滚开!用不着你假惺惺!我一个人也可以。”
白玲停住脚步,看着马兰一步一步无比艰难的把煤炭推回了自己的院子,心情有些沉重。
马建军被枪毙不是她的错,他活该。
但马兰家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女人,一个过于年长,一个过于年轻。
这点煤供两个女人取暖肯定是不够的,其他的家庭还由余力去砍柴保证供暖,但这样的活对于马兰来说也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白玲进屋的时候,燕苍梧正在洗脸。
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他低着头使劲在脸上搓了几把。
白玲在他旁边站定,“今天辛苦你了。我看院子里的煤……”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睫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
白玲对上他的脸,口中的话不由得卡了一下。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杂乱的搭在眉眼间柔和了几分眼底的冰冷,英俊的面容上沾着水珠,还能够闻见一点湿润的水气,还有一点微弱的她说不出来的,似乎是独属于他的气味。
她拍了拍自己莫名发热的脸颊,努力把话说完,“煤挺,挺多,这一路肯定特别重吧。”
挺努力,但还是有点结巴。
白玲都不知道自己结巴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