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听到这话,心下暗暗吃了一惊,面上却是不显。
书中燕苍梧无牵无挂,孑然一人,可是他居然有个弟弟?
“原来他还有一个弟弟,可我怎么没见到人?”
脸膛黝黑的牧人在熹微夕阳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事情要是从头说起来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这孩子啊,命苦。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可怜,哭起来就像是猫崽子一样。他哥抱在怀里,一勺一勺的羊奶喂大的。这些年苍梧真是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养着,可这孩子大了就不听话了,到处乱跑,成了个野孩子。”
现在燕苍梧才多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他的弟弟七八岁。
换算一下时间,恐怕……当时燕苍梧带着弟弟到这里也就跟她这具身体差不多大,自己都只是个半大孩子而已。
一个半大孩子居然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养大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白玲不禁肃然起敬。
淳朴的牧人用那双堆叠皱纹的眼睛望向她,压低声音恳求道:“白玲同志,你是知青,你有文化。你能不能想想法子教教这孩子?”
白玲不敢立刻答应下来,她在原本的世界别说孩子,连婚都没结,实在无法确定自己有着能够教育好一个孩子的能力。
但对上牧人略带恳求的目光,她又不好拒绝,只好说道:“我尽力。”
马忠国得了她这么一句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笃定她一定能有办法一样。
白玲心头沉甸甸的,一瘸一拐的回了帐篷。
太阳下山了,帐篷里不知不觉暗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
白玲搓了搓手臂。
周围静悄悄的,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玲双眼盯着燕苍梧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没话找话,“你今年多大了呀?”
燕苍梧蹲在炉子前生火,细微的火苗在他眼睛里跳动。
他没有回答她,白玲觉得有点尴尬,她换了个问法,“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正当白玲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燕苍梧抬起眼,吐出了三个字,“十五岁。”
“哈哈哈哈,你肯定猜不到……”
白玲反应过来,话音一顿,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火焰在炉膛里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燕苍梧并未回答她,反倒收回目光避开她的视线,冷冰冰的说道:“以后你睡这边,我睡另一边。这边的空柜子你可以用,这几个抽屉你能开,这几个抽屉你不能碰。”
白玲想也没想的点头,“哦哦哦,好的。谢谢你。我不会开你的柜子的。”
燕苍梧,“你饿不饿?”
白玲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嘴硬,“不太饿。”
可惜肚子不太给面子,她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燕苍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袋东西扔到了她面前。
白玲拿起扔到自己面前的袋子,袋子一打开就是一些白色的硬块。
她拿了一块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这是什么?”
硬块没有很强烈的气味,只有淡淡的像是乳制品的清香,她拿着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燕苍梧点了灯放在桌子上,惜字如金道:“酸奶疙瘩。”
白玲尝到了一股奇怪的酸甜味道,她条件反射就想吐出来,但硬生生忍住了。
缓了几秒才慢慢适应这种味道,甚至品出了一点乳制品的可口。
她用力的咬着嘴里奶疙瘩,咬的嘎嘣嘎嘣作响,跪坐在毛毯上一边拆开自己的大包裹拿出被褥,一边说道:“燕大哥你手艺不错,这个真好吃,不知道是牛奶做的还是羊奶做的?”
灯火映照下,她的包裹里琳琅满目,崭新的浅蓝色棉布外套,几件不染纤尘白衬衫,的确良上衣,亮闪闪的皮带扣,一叠绣花手绢,红绒线织出来的围巾,甚至还有书本。
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好东西,燕苍梧漠然的收回目光,转身出了帐篷在自留地里拔了一颗大白菜回来。
他掏出大锅放在炉子上,舀了一些水倒进锅里。
白玲端详着这口大锅,“今天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燕苍梧拿出一个小陶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白玲伸着头去看罐子里是什么东西,罐子口里是黄黄的颗粒,她在团部待了几天一眼便认了出来是玉米糁。
团部的食堂好歹还是干的玉米窝窝头,上了山看这个架势是得吃玉米糁子粥再配个水煮大白菜,一碗粥下去这能吃饱还见鬼了。
白玲眉心微皱。
这能行吗?说什么都得让大科学家吃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