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没想过把娃娃放在家里，反正在家会被猫叼走，还是揣在身上更放心。
趁还没有人来，齐天晚头一次上班摸鱼，一边看着被放在抽屉里的娃娃，一边想要不然买个儿童电话手表，现在的电话手表都能看视频了，屏幕小方便娃娃操控，他记得有种指套，能利用指套触控屏幕，冬天天冷时戴手套玩手机就是用这种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这么一来，娃娃也能顺利按动手机里。
光明正大地用拇指和食指圈住娃娃手臂比划了一下，实在是太细了，比他食指还细一点。
于是他的某多订单里又多了一笔代发货。
没错，曾经不怎么用某多的他现在也对这个软件改观了，发卡皮筋什么的都是在这里买的。
和新雨莫名其妙地被他圈了一下手指，又继续在抽屉里探险了，这里放了些笔本子充电线回形针便利贴等乱七八糟的，够她扒拉一阵了。
听着抽屉里哗啦啦的声音，齐天晚嘴角勾着笑一边工作，以前只觉得上班就是任务，很枯燥，哪怕是他这样的工作狂其实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折磨，只是别人期盼着下班还有别的活动，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也只有忍受，而现在上班好像也突然有意思了起来。
和新雨扒拉了一阵有点累了，在一份文件上躺下了，身边是被掰开的回形针，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臂和腿来回推回形针，看上去像只猫一样。
躺了一会，她扶着抽屉矮矮的边缘爬起来，透过缝隙看向正在工作的齐天晚。
认真工作的人果然很帅。
和新雨眨巴着眼睛，用惯性往前推抽屉，很快推出一个几厘米的缝隙，她慢慢站起来，试图去碰齐天晚的手臂。
齐天晚听到咔嚓哐当的声音就知道她又闹妖了，低头碰了碰她抬起来的手臂，用眼神询问她做什么。
和新雨又抬起另外一只手，现在她就像是在索要拥抱一样举起两只手，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带着渴求。
于是齐天晚又将她抱了出来放在了自己腿上，正好米娅在外面敲门要进来，齐天晚正要将娃娃塞进口袋，和新雨已经翻滚着爬到了他衣角下，用上衣衣角盖住自己往里面躲。
齐天晚怕她掉下去，只能一动不动地端坐好。
和新雨往外套里躲了躲，齐天晚上班穿的都很规矩，衬衣西装领带，她扶着衬衣让自己站起来，伸手抓住了那条蓝色的领带，视线往上看了眼，这个人的胸膛竟然这么宽阔，看起来又高又广，像座山一样。
和新雨试图爬到裤腰上，踩住皮带往上爬。
衣服里传来微微晃动，米娅的视线不住朝里面瞟，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赶紧收回视线，可齐天晚衣服确实在动，外套在晃。
难道是空调风开太大了？她抬头看了眼，风口对着门那边吹的，没有对着办公桌。
咔嚓。
一阵细微咔嚓声传来。
米娅心里一惊，开会的时候她也在，不过当时交完资料没有挨着齐天晚，没有仔细听到咔嚓声，不过几人对话她是知道的，现在清楚听到声音，米娅也不禁担忧了起来。
“齐总，您还好么？”
齐天晚嗯了一声，心知又是和新雨在怀里捣乱，这骨架装完她活泼过头了，主要是有声音，每次一咔嚓，别人就以为他骨头坏了。
他记得还有一种骨架是无声骨架，掰起来没什么声音，但无声骨架会回弹，稍微回弹影响应该不大，娃娃是活的，能自己再掰回去。
打定主意，他伸手拍了下衣服，让里面的和新雨老实点。
“没事，你继续。”
“啊。”米娅继续汇报情况，等汇报完，视线再次看向他怀里，衣服被拍过之后，怎么有一个圆球鼓了起来，咦，这圆球还有两个角。
米娅极其疑惑地眨着眼，总觉得最近齐天晚好奇怪。
等到里面离开后，齐天晚一把掀开自己的外套。
和新雨双手抱着领带，还在努力往上爬。
任谁一掀开衣服看到这么只又小又圆又可爱的背影都要被萌翻了，齐天晚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责怪又变成叹息。
“别闹，乖一点，很快就下班了。”
和新雨松开手，她本来也抱不住东西，一松懈下来身体就往前倒去。
齐天晚及时将她接住放在了电脑边。
和新雨靠着电脑站住，假装一个真正的玩偶，就是偶尔歪歪头朝他眨眼睛。
齐天晚这下子那点认真工作的心全都飞了，也不想加班了，直接将电脑一收。
“算了，下班！”
今天老总竟然不加班，明明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的，米娅再一次惊讶了。
“这文件……”
“明早再签，先放在我桌子上。”
齐天晚冷酷地拎着包朝外走去。
刚走出公司，齐天晚就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好消息。
“齐总，上次你要定制的扩音器好了，我们加了扩音效果，能连接蓝牙，也可以直接外放。直接寄到你公司？”
这东西自然不是现做的，是对方在现有产品上改的，加了一点功能，因此才能这么快。
本来以为要十天半个月，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齐天晚低头看了眼还不知情的娃娃，打算自己去拿，反正都在同市，想必和新雨知道后一定会非常开心。
“不用寄，公司有人么，我过去拿吧，一个小时后到。”
“有的。”
齐天晚一路开车赶了过去，没到一个小时就到地方了，对方已经派了人等着，见面后就将东西递了过来。
齐天晚拆开看了看，成品是个拇指大小的黑色圆形片片，像某种药片，内置电池，要连接蓝牙，所以需要两三个月充一次电。
“按这里启动就可以使用了，它的原理有一点像耳机，触碰这里可以调节音量大小，你是要用在什么地方？”
对方一直对齐天晚这个定制物品用在哪感到好奇，这形状也不能塞进耳朵里，上次传来的那个频段也很奇怪，难道是要研究什么动物？齐氏科技是不是又有新产品要上市了。
“还在研究中，目前保密。”齐天晚随意找了个借口，道了谢后，很快带着东西回了家。
距离远，就算没加班，到家也快九点了，和新雨刚刚就听到两人的对话了，知道自己即将要能跟人类对话了，兴奋地差点没蹦出来。一路上都坐在那个小盒子上不挪开，这时候如果有谁敢把这东西拿走，她说不定会直接哭出来。
齐天晚想着想着就有点想笑，下车时他要分开手拿盒子都被和新雨拒绝了。
她伸长了脑袋要跟那东西待在一起，最后他只能捏着娃娃的腿和盒子进了屋。
想要装这东西，自然又得把娃娃拆开才能装进去，最好装在嘴巴附近的棉花里，这样声音能更清楚的传递。
和新雨迫不及待地躺了下来，仰着脑袋让他给自己开脖子。
脖子这处的线拆开不知道多少次了，齐天晚每次缝线都不得不往里缝一点，再拆下去她的脖子就要没了。于是这次他将娃娃翻了过来，扒拉着后脑勺打算开头。
平时给娃娃装骨架也有好几种办法，开脖开后颈跟开头，开脖速度快，但缝线技术不好就很容易让痕迹变得明显，有碍观瞻。后颈处连着头皮布料，如果是头发长一点的娃娃，缝线粗糙一些也没关系，有头发遮挡也看不清。开头则更加隐形，但开口不能太大，一旦不小心把前额顶和后脖子的线拆开，整个娃娃的头皮和背部的线都要炸开了。
齐天晚对这些都已经研究透了，这次要把东西装在娃娃嘴边，还是开头更合适。
本来已经躺好的和新雨发现自己被翻了个面，她趴在桌子上疑惑地嗯了两声，不是要开线么？
“今天从头上拆线，你先别动，很快就好了。”
和新雨乖乖趴好，感觉后脑勺的线被拆开，棉花被掏了出来，脑袋顿时轻了很多。有个圆片被放了进来。
齐天晚把娃娃拿起来调整了许久，确认好位置后塞了一些棉花固定。
扩音器已经被他打开，他早早就连上了自己的耳机并戴在了耳朵上。
还没缝合，齐天晚摸着耳机莫名有些紧张地道：“你现在说一句话我听听。”
和新雨试探着喊了一声：“齐天晚？”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力喊，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这个力度，连蚊子声都不如，齐天晚绝对不可能捕捉到，但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他却听到了。
有点软软小小的女声，还有点机械感。哦，那是机器自带的声音模式，并不是娃娃原本的声音，但齐天晚觉得应该和她本人很像的。
“我听到了，你在喊我的名字。”齐天晚回应道。
和新雨立即睁大眼睛，四肢乱扑腾地道：“你真的听到了！”
“听到了。”
“哇哦，太好了太好了！”和新雨兴奋到差点从桌上跳起来，终于终于有人能和她交流了。
齐天晚赶忙按住她：“别乱动，还没有固定住，你一动它就掉出来了。”
和新雨立即乖乖趴好，催促道：“那你快一点。”
齐天晚将那一块棉花压实，又用线左右穿插稍稍固了一下，这才缝合住。
等到能动了后，和新雨第一时间爬起来，仰头看向齐天晚。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新雨。”
她朝人类伸出自己的小手。
齐天晚伸出手指郑重地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齐天晚。”
“以后相处愉快。”
“相处愉快。”齐天晚忍不住翘起嘴角，能对话后奇异的感觉更甚了。
和新雨一早就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了，这会终于有机会了，赶紧将问题都抛出来。
“你不害怕我么？我可是鬼哦。”
齐天晚按了下她的脑袋，这么小这么可爱的鬼他怎么可能会怕。
他压着嘴角故意道：“是有一点点。”
果然，怎么可能有人类看到灵异事件后一点都不怕的，就知道齐天晚是强作镇定，和新雨眼中闪着不怎么聪明的金光。
“那你帮我找离开身体的办法，我也会帮你实现愿望哦。”
鬼和人合作，都会实现人类的愿望当作交换条件。让齐天晚无偿帮她，她总有不安感，万一没有顾虑人类把她卖了，虽然以他的人品不至于做这种事。
“那你能帮我什么？”齐天晚问，“你还有什么能力？”
和新雨顿时为难住了，是啊，她除了能说话能动外还有什么能力？
“陪，陪你解闷？”
第23章
和新雨说要陪齐天晚聊天解闷并不是开玩笑的。
据她这么多天的观察,齐天晚跟家人关系不好，又没有谈恋爱，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看上去他和很多人在说话，可那仅仅是说话而已，称不上是交流。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没办法跟人交流就会觉得苦闷孤独乃至抑郁,很不利心理健康。
鉴于对方那么真心帮助自己的份上,和新雨觉得自己可以充当那个解闷交流的对象。
“你可以把心事告诉我，我就只是个娃娃，不会向第二个人泄露你的秘密，绝对可靠可信，还能帮你分析逗你开心,人类喜欢宠物喜欢毛绒玩具的原因不就是这个么。别人的玩具都不会说话,我还能回应你，这是多么完美的事。”
这一通分析让和新雨觉得自己的存在也开始有了意义。
她一脸真诚地看着齐天晚等待他的回应。
愣了一下，齐天晚忽地笑了起来，将她捧起来顺了顺头发：“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但是他并不习惯将心事说给外人听，他是成年人了,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绪,就算偶尔有崩溃的时候也能自我调节。
不过娃娃的存在确实极大丰富了他的业余时间,当然,也因为太过在意，不可避免地分走了许多工作时间。
“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解闷的。”
没有被拒绝那就是答应了，和新雨开心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聊完了这个,和新雨又问出了新的疑问：“这里真的是你家么,为什么客厅的装修和卧室相差那么大,是不是买的漆不够了卧室不能刷了？”
齐天晚嘴角抽搐，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可真会想，这是，嗯，是一种装修风格。”
“可真独特，像你这个人一样。”
“我这个人怎么样？”齐天晚好奇地问道。
“很好，很善良！”和新雨大声答道，然后声音又低了下去，用几乎听不清楚的音量道。“还很变态小气洁癖。”
“嗯？听不清，是不是音量键坏了？”
和新雨摇头：“没有，我是说你很好，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人类了，很荣幸遇见你。”
齐天晚捧着她回客厅，边走边笑：“你才遇到几个人就这么说。”
“很多。”以前的记忆不清楚，却还有个模糊的印象，日常生活里除了很要好的朋友，没几个人愿意帮助别人，就算是好朋友也很有可能拒绝。
所以齐天晚真的很好了。
因为有个突然话痨的和新雨在，这天晚上齐天晚睡前连手机都没看，一直在跟她聊天，直到梦里也还梦到自己在说话。
和新雨说着说着发觉人没声音了，转头看了眼，发现他已经睡熟了，只能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大清早，齐天晚不是被闹钟和阳光叫醒的，耳边有个元气又积极的声音喊他起床。
齐天晚睁开眼就发现脑袋上多了只娃娃，这是和新雨努力了一夜的结果，她现在能顺畅爬上枕头了，然后就抱着齐天晚的脑袋用力晃，把他给弄醒了。
“起来上班了，快醒醒。”
齐天晚无奈地睁开眼睛，将扒在自己脸上的娃娃给拿了下来。
才十厘米就这么能闹腾了，要是二十厘米，岂不是直接能拆家了。
“好了好了，起来了。”
和新雨还是激动的，终于有人能说话了，感觉外面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之前一直想要脱离身体去投胎，也是因为不适应娃娃的身体和生活，太难熬了，给自己一点希望盼望着能离开。可现在她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起码还能动能看能说，想放空的时候就放空，也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