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正常来说是传不到齐弘业耳朵里的,可齐天晚还带着耳机,声音通过耳机放大,正好通话的手机又在耳机旁边,和新雨的声音恰好被齐弘业听了去。
平时齐天晚反驳他也就算了,一个外人凭什么。
“你算哪根葱敢来插话。”
说完齐弘业才反应过来,齐天晚身边有人,听声音还是个女人。
“你身边的是谁?你谈恋爱了?”他下意识地问。
难怪给他相亲那么多次他都拒绝了,原来是偷偷恋爱了。
“哪家的?带回来看看。”
齐天晚对这个专横的父亲没什么话讲,他比和新雨还要不耐烦听这些命令式的话语,直接一句今天有事不去公司就挂断了电话。
和新雨解气地道:“干得漂亮,我看那老头找你也没什么好事,该反抗就反抗,千万不要……”
说到这她停住了,千万不要怎么样也没有说出来。
和新雨停住是因为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些熟悉的话语。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不知道爸妈有多担心?我一晚上都睡不着,到现在也没有吃饭,差一点就报警了。”
“你怎么能穿这件衣服,这么暴露,丢脸死了,爸妈辛辛苦苦地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出去丢脸给人看笑话的。”
“不要让爸妈担心,我们为了你真的很辛苦,你体谅一下……”
和新雨一下子倒在了床上,脑袋撞着床头。
脑海里说话的人面目模糊,可又让她熟悉至极也难受至极。
齐天晚见她不对,赶紧将她捧了起来:“你怎么了?”
和新雨的表情扭曲成一团,眉毛几乎打结,瞧着很难受的样子,齐天晚立即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人生病了还能送医院,娃娃不舒服了可怎么治?
和新雨摇摇头:“没事,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点东西。”
“什么?”
和新雨不想说,那应该是她和父母相处的片段,对话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还全都是关心她的内容,可她想起来就觉得生理性恶心,如果不是现在身体不对,她一定会吐出来。
又干呕了一声,和新雨疲惫地躺在齐天晚手上。
自己出事死了父母一定很伤心,可她想起来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和愧疚,怎么会这样子呢?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也像齐天晚一样很不好?那他们俩岂不是同病相怜。
和新雨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想不起来过去也挺好的,起码不会有那么复杂难言的情绪存在。
她努力放空大脑,试图让棉花重新填进脑子里。
齐天晚见她不动了,担心地晃了晃。
“心语,心语!”
“让我静静。”和新雨道。
听到回话齐天晚放心一些,就这么捧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和新雨终于从放空中回过神来,那段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只要不刻意去想就不会再出现在脑海里,她仍旧很快乐。
眨眨眼,和新雨对上齐天晚的脸:“你怎么不起床?”
“你没事了?”
“我当然没事啦,我能有什么事。快点起床,太阳都跑走了,不会晚上了吧?你午饭吃了没有?不要忘记吃药!”
和新雨也就发呆半小时,现在一点,还来得及。
齐天晚松了口气,看看手机道:“一点钟,没有过时间,现在吃。”
中午没有叫外卖,就是简单的下面条,这也是齐天晚最拿手的饭了。
和新雨在一旁看着那毫无食欲的面条,忍不住劝道:“不然你还是叫个外卖吧,这吃下去别肠胃炎又犯了。”
齐天晚瞥了她一眼:“我确定这面条熟了,里面只放了盐和蛋,这也能吃出问题进医院我也认了。”
“我是说这面条瞧着寡淡无味,没有营养,你现在要稍微吃好一点。”
“比如?”
“比如……面条。”
和新雨泄气,现在生冷油腻酸辣的他都不能吃,除了粥也只能吃面条了。和新雨不抬杠了,站在一边看他吃面,又看着他手机再次发出响声。
这次是熟人了,贺杭直接弹了个视频过来。
刚一接通他就非常激动地问:“哥们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竟然瞒着我,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亏我还帮你挡了那么多次桃花。嫂子现在是不是在你身边,给我看看呗!”
齐天晚就知道齐弘业肯定去问贺杭了,他淡定地将手机拿起来扫视一周,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在,这家里也不像是多了个女主人的样子。
“没有女朋友,骗他的。”
贺杭瞬间切了一声:“白激动了,我还以为你要老树开花了,结果还是这德行,我就说不可能。你今天怎么在家里没上班?看你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又吃面条,是不是胃病又犯了?这次很严重吧,不严重到一个程度你肯定不会请假,生病竟然不跟我说,我现在就买晚上的机票回去。”
“不用,我已经好多了。今天就是不想见他才没去公司。”他稍微找了个借口。
贺杭道:“那你就当我想念我家面团,提早回去和它团聚吧。”
贺杭回来,面团也要被送回去了,这齐天晚愣了下,倒也没说什么。
和新雨瞬间瞪大了眼睛,面团要被接走了?
她眼巴巴地看向齐天晚,她还想跟面团多待两天。
齐天晚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要不,你再多玩几天?面团在这挺好的。”
贺杭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好哇好哇,你现在知道有猫陪伴的好了吧,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家面团能征服你。”
齐天晚:“……”
才不是他觉得猫好。
第30章
齐天晚都要求了,贺杭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何况他还没有玩够,真要现在回去也有点舍不得。
于是贺杭买了一堆慰问品寄回去,人还要再耽搁几天。
“那我就下周三再回去,照顾好我家面团啊,也不知道这几天它想我没有。”
面团现在乐不思蜀,见到他的大脸出现也没什么反应,喊了好一会才敷衍地喵了一声,贺杭有些难过,瞬间又想改行程了,再耽误下去崽崽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不理会他的哀嚎,齐天晚挂断了视频继续吃饭,耽误这一通,面条都要坨了。
吃完饭身上又有了力气,齐天晚觉得自己就算现在去公司也可以,但被骂了一顿后他是打定主意不去了。
到楼下取了快递,是他之前买的儿童电话手表和触控指套,还有一个新包。
只是快递拆开后才发现,儿童手表对一个十厘米的娃娃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只能绑在肚皮上,简直像个巨大的腰带。这么一来,身上重量增加了也美观。
和新雨摇着头表示自己不要这玩意。
“可以定位,如果你丢了我还能把你找回来。”
和新雨头一次无语地瞅着他:“你觉得,如果我带着这玩意被人捡到,对方会不会把手表拿走把我丢了?用它给我定位太天方夜谭了一点。”
齐天晚觉得也是,是有点不太现实,还不如改进一下扩音器,往上面增加个定位和一键呼叫他的功能。
“那就不戴了。”
不过这东西他也没打算退,将表盘取了下来,单独放在和新雨面前。
这四四方方的屏幕和缩小版的手机没啥区别,能拍照能打电话能用支付宝也能看视频,大小对娃娃来说刚刚好。
“你再试试这个。”
齐天晚将触控指套套在她手臂上,最小号的除了长了点,套上去刚好能用。
“按一下屏幕。”
和新雨抬着手臂去碰儿童手表的屏幕,发现真的动了,虽然精准度差了一点点,但比起之前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脑袋里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用过什么手机电脑,但身体记忆是强大的,她毫无阻碍地掌握了手表里各种功能的用法,到底还是个手表,和真正的手机还是没法比。
“小了点。”和新雨道,“我想要个大的。”她仰头朝齐天晚看去,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比她身体还大的那种。
“你想要手机?”
“行不行?”和新雨眨巴着眼睛,“万一哪天你把我落家里了,我也能跟你通话,多方便。”
“电话手表也能用。”
和新雨指指点点:“这手表屏幕那么小,伤眼睛你知不知道。”
齐天晚无力吐槽:“棉花娃娃不会近视!”
“那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就近视了,我就看不清楚你在哪了,以后走路摔跤,也不能跟你互动了,呜呜,真惨啊,我好惨。”
齐天晚:“……近视不是瞎!”
和新雨不管,理直气壮地道:“我才是棉花娃娃,我说的算。”
“哦。”齐天晚淡淡地应了一声,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胡话来。
“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么,我还是不是你的娃娃了,你都不担心会把我忘在家里?这扩音器是用蓝牙连的,有距离限制,上次你开会就时断时续的,我说话你也听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多紧张,呜呜,我都害怕的躲到了沙发底下去。”
齐天晚:“不是你四处乱爬跑进去的么?”
“瞎说什么,我可不爱钻床底,我是那种娃娃么?我那是害怕。”
齐天晚就当她是害怕好了,眼见再逗下去娃娃就要炸了,他点了下头:“行吧,给你买。”
“哇哦,你真是太好啦。”和新雨立即就兴奋地扑了过去。
齐天晚无奈地接住她,能怎么办呢,他根本就拒绝不了娃娃的任何请求。
这会时间才两点,外面艳阳高照,齐天晚收拾完碗筷,在客厅站了一会,下意识就想去摸电脑,走到电脑前又停住了脚步。
说好了今天不去上班也不工作。
习惯了忙碌,突然要闲下来,齐天晚还真不知道要干什么,该怎么度过这一整个下午。
除了缝纫他现在就没有其他爱好了,大学时的运动也都放下了,那时候的至交好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渐渐远离。
茫然了一瞬,齐天晚问挂在自己身上的娃娃。
“你现在有想做的事么,我们下午可以出去,你想去哪?”
和新雨正努力从他手臂爬到肩膀上去,闻言手上力道一松,差点直接掉下去,齐天晚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
缓了一下,和新雨道:“你上次说带我去游乐场坐高高!去游乐场!”
齐天晚尴尬一瞬,他一个大男人单独去游乐场着实有点奇怪,何况现在不太适合刺激的项目。
“还有没有别的选项了?”
一听这话和新雨就知道他不想去游乐场,她哼哼唧唧地扫了一眼对方:“不想去就不要问我嘛,随便你想去哪,我都行。”
齐天晚最后给了她一个选项:“那去采购吧。”
“去逛街?这个也好!”和新雨立即又抱着他的手指爬了起来,“去超市还是商场?”
“先去批发市场再去超市。”
“好耶好耶。”欢呼完才想起来齐天晚刚挂水半夜,病还没好,“但是你真的可以么?走这么远的路撑得住么?”
“没问题,睡一觉起来好多了,我们开车去。”
于是齐天晚立即换上衣服揣好娃娃出门了。
其实和新雨还是有点奇怪的,平时周末不上班也没见他有要出去逛逛的意思,不过出去玩的快乐让她很快忘掉这份疑惑。
之前坐车都被安全带勒的紧紧的,今天和新雨光明正大地站在了车前放摆件的地方,齐天晚今天车开的又稳又慢,也不怎么晃动,和新雨就欢快地在前面爬了起来,一会趴在前玻璃前瞅着外面,等红灯的时候就趴到仪表台前瞅瞅齐天晚和他说话。
“这条路我来过的,好像有一家豌杂面很好吃。啊,这家奶茶店的柠檬芦荟好喝,这条街好多人,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平时哪有这样到处乱看的机会,这会和新雨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想说一嘴。
齐天晚开始还配合地抬头看一眼,但和新雨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担心自己注意力不集中会出事,他只能努力摒弃声音,敷衍地嗯嗯啊啊两句。
得不到回应和新雨也无所谓,继续贴着窗子朝外瞧。
齐天晚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多带她出来走走了,总是跟自己闷在一起也不好。
车子终于开到了地方,齐天晚将她揣进怀里出去,这里是服装批发市场,其中一栋楼里都是各种布料,家里原本的布料已经放太久许多都不好用了,齐天晚脑袋里构思了许多许多给娃娃穿的衣服,奈何没布料也没法做。
没想到是来这种市场,和新雨也不觉得无聊,兴致勃勃地四处看着。
“你要买布?是给我做衣服么?”
“是。”
“那你也给自己做点呗,你看你平时总穿西装,太正经了,显老,明明还这么年轻呢。”和新雨说道。
齐天晚的脚步微顿:“老?”
如果按照虚岁算,他确实已经三十岁了,三十是一道坎,许多人的孩子都要小学毕业了,开始了中年发福之路,说起来是有点老了。
可齐天晚自觉他还没到那份上,没有啤酒肚没有秃顶也不油腻。
“你觉得我老么?”
和新雨没想到他对这句话这么敏感,噗呲噗呲地笑着:“原来你这么在意年龄啊,我是说成熟,你穿的太成熟了,你看今天出来逛街你也穿着衬衫西裤,这大夏天的,外面三十六度,你还穿长袖,有点太正经了。除了睡衣,我好像都没看过你穿其他私服。”
确实,衣柜里除了各种西装衬衫睡衣,唯一算私服的就是运动服了,运动服一年里也穿不上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