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没注意的是,自己包里多了个东西。
齐天晚平时都把包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昨天有点工作要处理,猫在客厅,他就带着电脑挪到了卧室桌上。桌子比起床距离门更近,因此刚刚他把娃娃送进屋时就放在了桌子上,距离公文包只有几厘米距离。
和新雨盯着近在咫尺的包做了个决定,她已经附在娃娃身上好几天了,除了透过窗子看过几眼外面的景色,一点出门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抓住这一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重见天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摆脱身体。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和新雨这次真的用上了浑身解数,像装了小马达一样,硬是在短短十分钟之内跨越这几厘米的距离把自己拱进了公文包里。
这包是装电脑的,齐天晚工作很忙,电脑不离身,上下班都要带着。
公文包是有个暗扣的,昨晚上电脑放进去了,暗扣却没有扣好,现在正敞着不大的口子,正正好可供一只娃娃钻进去。
和新雨滚进去之后不久就感觉有只手将包立了起来,她顺势往下滚去。
今天出门已经晚了许多,齐天晚都没怎么看包的情况,把包扣子扣上就直接出了门。如果他能低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包下方鼓出来一块,那是娃娃硬邦邦的脑袋。
包里一片漆黑,和新雨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是电梯的声音,齐天晚进电梯了。
然后是车打开的滴滴声,一阵咔嚓后,她感受到了一阵挤压和撞击。包被放在了座椅上,很不巧的是,和新雨在的那一面朝下,两斤多电脑的重量都被压在了她身上。
和新雨用愚公移山一样的姿势脑袋顶着电脑,继续听外面的动静,如果她现在有心的话一定会觉得心脏在砰砰跳。
她竟然就这么轻易混出来了。
上班高峰期,有点堵车,后半程齐天晚一直在打电话,嘴里说着和新雨听不懂的词汇,她的注意力渐渐被别的声音吸引,那是嘈杂的可能令人厌烦的车喇叭声音乐声行人的喊叫声各种提醒和警报声,以前听到这些时,和新雨只会觉得太吵了,在外面也会戴上耳机,可现在听到这些却恍如隔世般。
也确实隔世了,毕竟她都已经死了,现在就是自己还能停留在世间的最后时刻,她应该珍惜自己还能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沉浸在莫名的思绪中,和新雨都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很快又是电梯的提示声响起。有人在打招呼。
“齐总好。”
“齐总早。”
“早。”齐天晚的声音听上去比在家时还多了几分沉凝的气势。
这是,到地方了,齐总是指齐天晚么?他竟然是个老总?
齐天晚一路走一路打招呼,也不知道这公司是不是很大,和新雨感觉走了都有十来分钟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包再次被放下,是办公桌,这次没有将和新雨压在下面,因此齐天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包里不正常的鼓起。
他疑惑地打开包看了眼,两条短小的腿朝上,瞧着尤为醒目。
齐天晚惊讶地将娃娃拿了出来:“你怎么会在包里?”
他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有把娃娃放进包里,不过当时确实放在了公文包旁边,包口又没合上,意外碰进去了也有可能,很合理。
合理个屁,齐天晚总觉得最近自己遇到的意外尤其多,比如娃娃不管放在哪都会掉下去,从桌子上掉下去架子上掉下去床上掉下去,她还会出现在很多奇怪的地方,在房门口在床底下在自己包里。
难道自己家里闹鬼了?
听说一些小鬼很喜欢恶作剧,不会伤人却会弄出一些惹人烦的动静出来。他的房子买的比较早,在他之前还有一任房主,住了三四年后搬走卖掉了,买的时候也没听说有死过人,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定。
齐天晚打算托人来检查一下。
当然不是检查家里到底有没有鬼魂作祟,齐天晚可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家里的地板桌椅老旧了,需要换一批新的。
和新雨努力了那么久,终于让齐天晚注意到异常了,可他的关注方向似乎出了一点差错。
盯着娃娃看了一会,齐天晚打算把她塞回包里,晚上回家时再一起带回去。
他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也就这么多了,为了避免她再出现在任何奇怪的地方,齐天晚打算晚上回去后把她放在柜子里,柜门关上想掉也掉不出来了。
和新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命运,她用眼角余光瞥着齐天晚的办公室,这里装修的低调又奢华,重点是大,非常大,整个办公室里就只放了他这一张办公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老总待遇。
可惜还没有多打量几眼就被塞回了公文包里,和新雨无聊地趴在包里努力将自己翻身脑袋朝外,好容易出来一趟不能白出来。
公文包被放在距离办公桌不远的架子上,包口朝外,和新雨努力了半天终于板正身体可以看到外界了,齐天晚正专注地看文件签字,待会似乎还有两个会议要准备,准备资料一堆。
一个个子很高的秘书站在旁边静静等待,齐天晚看着文件,想起来有一份还放在公文包里。
“米娅,有一份招标文件在我公文包里,你拿一下。”齐天晚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米娅的鞋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动作利落地走到架子前去拿包。
盯着外面的和新雨不紧没往里缩试图躲起来,反而还将脑袋朝前伸了伸。
哎呀,要被外人发现了。
那明天公司上下会不会传出流言,它们的齐总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带一只小娃娃上班?
想想竟然还有一点期待呢。
第14章
可惜和新雨的期待很快就落空了。
齐天晚猛然想起包里还有一只娃娃,虽然带个娃娃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他到底还是要脸,直接叫停了米娅的动作。
“等下,我自己拿吧。”
齐天晚起身,在米娅疑惑的目光中仿佛抢东西一样迅速拉过包,把已经能看到脑袋的娃娃一把往里按去,一下就塞到了包底。
做完这些后,他假装翻找,将一眼就能看到的文件拿出来。包没再放回架子上,反而拎起来直接放在了办公桌下面。
这行为放在齐天晚身上实在很不寻常,他向来有一点强迫症,包要放在架子上,开口还必须朝外,有几次米娅拿了文件后没有把包放好,齐天晚的脸黑了半天,等手里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后他第一时间去把包摆正过来。
米娅看着地上的包欲言又止。今天齐总的行为怎么这么反常,里面是装了什么不能让外人看的东西?还是他的强迫症变成包一定要放在桌子下面了?
米娅瞟了眼架子,保洁阿姨每天都重点清扫,屋里角角落落都找不出一丝灰尘。
齐天晚当没有看见她疑惑又纠结的表情,自顾自地拿着标书捧着电脑朝外走。
“开会了。”
米娅迟疑地道:“您的包。”
“放那就行。”
米娅跟上他的步伐离开关上了门。
听到人都离开后,和新雨顿时骂出声,包是立着靠在桌腿边的,她现在整个横躺在包底,距离出口足有二十多厘米,如果肚子里没有棉花她还能尝试往上爬去,可现在她挪动都得靠摇晃,攀爬就别想了。何况,她这会完全站不起来!
“等我从这身体里出来了,一定要把你也按在地上让你爬不起来!”
“这么害怕我被人看见,我今天就努力给你看,我要爬出来,让你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你玩娃娃,幼稚鬼。”
好容易离开家了,和新雨不想就这么在包里待一天再被送回家里。
她绝对不能放弃!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的路就在眼前。
和新雨在包底用力咕涌,却不是让自己站起来的,既然没有路那她创造一条路不就行了。
养棉花千日用棉花一时,是时候利用一下这满肚子的棉花了。
身体这么重,她就利用这重量让包倒下去,倒下去她就有办法再爬出去了。
面前就摆着新地图,和新雨怀揣着希望开始用力晃动,左右晃动,她很快试出来了,是左边,包是靠右放的,往左能倒下去。
齐天晚这电脑包很高科技,是那种超轻技术,本来电脑就很重了,如果包也很重就相当于增加负担,因此很多电脑包都往结实又轻便方向制作,这一点恰好方便了和新雨。
在用脑袋撞击包半个小时之后,啪一声,包应声倒下。
果然,这世界上只要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瞧瞧她这聪明的脑瓜,哪怕塞满了棉花也依旧无人能敌。
和新雨立即调转方向努力朝外摆去,新地图,她来了!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和新雨终于从电脑包里咕涌了出来,脑袋探出她先看了眼地面,还好齐天晚没有在地面铺地毯的习惯,如果阻力增加,她依靠惯性就很难爬出去了。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齐天晚竟然还没开会回来,想不起来自己作为社畜时什么样子,但这么久的会议真的很讨人厌。
和新雨勉强从桌子范围出来,视线立即看向周围,现在趴着不太能看到高处,视线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传说中的总裁小卧室。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印象,好像总裁的办公室里总有一间可供休息的小卧室,一般总裁的心上人过来时都必定要在里面温存上一阵,公然办公室play。
想想齐天晚跟人办公室play的模样,和新雨顿时一阵恶寒,他这么正经,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没有秘密房间,这办公室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和新雨失望地将视线投向外面,朝外是一扇玻璃门,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面。
和新雨转移自己的目的地,朝玻璃门进发。
外面似乎是条走廊,偶尔有人脚步匆匆地走过,可惜和新雨只能看到对方的脚和裤腿。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依旧不怎么美好。
可能是早上突然爆发把自己塞进包里,和新雨现在觉得自己的挪动速度又快了不少。
摆动了半响有点累,如果她是人,现在大概都长出肌肉来了。
停下来休息片刻,估摸着齐天晚也快回来了,和新雨开始朝右前方进发,那边有个不算大的沙发。
也就在和新雨刚挪到沙发前的时候,有一双脚停在了办公室门前。
和新雨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齐天晚。
她有些疑惑地将自己挪到沙发下面的缝隙中,这沙发不高,刚刚好能卡住她,这是个好地方,或许能将她翻过来也不一定。
和新雨用脑袋顶住沙发,努力将自己的脸抬起来,终于让她看到进来的人了。那是个女人,穿着和米娅差不多的衣服,瞧着可能也是秘书处的员工。
和新雨本来以为她进来是有什么资料要拿,没想到她进来后就鬼鬼祟祟地视线乱瞟,接着脱掉高跟鞋,脚踩在齐天晚先前坐着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贴在了天花板的烟感报警器上。
那东西很小,和新雨也没看清楚到底贴的是什么东西,她大概用了三分钟左右就下来了,中途还掏出手机看了看,似乎在调整。
这不会是在装监控吧?和新雨忍不住眨眼,这么光明正大的么?一般人干这种事不都要夜黑风高半夜来,她就这么在上班时间光明正大进来光明正大装?外面还有人经过呢!
况且一般公司各区域都装有监控,就算这间屋里没有外面也是有的,只要一查监控就能看到谁进来过,一查一个准。不过这是装东西不是丢东西,很少有人一眼就发现,反而是白天进来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和新雨觉得齐天晚有点惨,竟然被人偷偷监控。
不对,这么说她再动岂不是就被人看到了!
头一次来这里就被她遇上这种倒霉事,看来不止她是霉运娃娃,齐天晚也不遑多让。
可惜自己也没啥好办法告诉她,说不能说做不能做,她看到了也无法指认。
那就求齐天晚自求多福吧,当然,如果将来他破产了,还是希望他搬家时能把自己带上。
想的稍微有点远,和新雨拉回思绪,看着对方施施然离开,又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齐天晚终于回来了,他回来也没有闲着,很快有不少人跟着他进来,有汇报情况的,有要求详细指令的。
和新雨听了半天,大致听出来这似乎是家智能科技公司,产品有常规的扫地机器人这些,也有正在研发的机器宠物。
和新雨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公司,毕竟她没有在家里和这间办公室里看到这些产品,一般来说自家公司生产,作为领导层不应该优先使用,随时给人展示的么?她刚刚大致扫了眼,办公室里连扫地机器人都没有,不知道家里那个是不是。
总之还挺让人觉得奇怪的。
不知道和新雨躲在暗处偷听吐槽,齐天晚回到办公室后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
不是为会议进展不怎么顺利而生气。
而是因为他的包,倒下去了。
以前也这么放过,就没见包会倒下去的。这里又不可能有什么人进来,进来没他的指令也不可能去碰包。
齐天晚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视线盯着脚下的包,没有立即去扶,直到有人敲门进来,他快速伸手将包拎起来放回了架子上。
然后他又发现了,原本应该在里面的娃娃不见了,娃娃脑袋挺宽,塞进包里仔细瞧能看到一个鼓起,现在鼓起没了。
有人在面前,齐天晚又不能立即查看,只能烦躁皱眉。
下属以为自己汇报的情况有问题,心情不由忐忑起来。
等到终于挨个处理完问题把人送走后,齐天晚立即起身打开了包,包里真的空空如也,他伸手进去直接摸到了包底,空的,他不死心又将包倒过来往下倒了倒。
真的没有。
娃娃被人偷走了,在他开会这段时间有人进来了。
齐天晚没有在办公室里寻找,而是第一时间得出了这个结论,并无比确信是这个原因。
他严肃地拿起手机打电话,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去。
和新雨正满心期待地等待他发现自己不在包里后的表情,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找都没找就这么走了。
震惊!怎么回事?不是每天回来就给她梳头洗澡做衣服,睡觉都要放在床头,还警告猫咪不许碰的变态爱娃人士么?
怎么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焦急地四处寻找,反而看都没看就直接离开了。
她就在沙发底下啊,弯个腰就能轻松看到,一点都不难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