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栀子停下脚步,站在她左右挽着她胳膊的女孩子一愣。
“怎么了阿佐?”
佐栀子合上手机盖,抬头时脸上仍旧是和平时一样亲切可爱的笑脸。她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不好意思道:“排球部突然有急事叫我,我要先去一趟,今天中午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抱歉。”
“唉?现在吗?”朋友愣住,诧异的看了眼时间,道,“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过饭点了啊?”
佐栀子把胳膊从朋友怀里抽出来,退开两步,向他们挥了挥手:“没有关系,午饭我会去小卖部解决的——拜拜!”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转身跑远,只剩下两个朋友面面相觑。
佐栀子一路跑回教室,在自己书包里面一阵翻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她因为经常季节性感冒的缘故,所以书包里经常备着应急的感冒药和退烧药,东西倒还算齐全。
把用得上的药物全部装进手提袋里,佐栀子又一路跑到体育馆。今天的第三体育馆一如既往在训练排球,排球场上人影交错,排球落地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响声。
佐栀子扶着门框喘气,额头因为快跑而出了一层汗。很快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岩泉一,对方正在纠正一年级的接球姿势。
她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岩泉一的肩膀:“那家伙怎么回事?发烧了还要跑来训练?”
岩泉一回头,看见佐栀子严肃板起的脸。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开口:“应该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发烧了,他居然顶着高烧和我们一起完成了晨练,一点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中午甚至还想跟着来做午间训练。”
佐栀子被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钢铁人吗?”
岩泉一无奈。他拍了拍佐栀子的肩膀,道:“我把他拖到部员休息室让他先睡了,你把退烧药拿去给他吃了,下午如果还没有好转,我就算是绑也会把他绑去医院的。”
佐栀子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拎着手提袋走向休息室。
岩泉一应该和其他部员打了招呼,休息室门口挂着【使用中】的牌子,走廊上除了佐栀子外没有任何人。
佐栀子轻手轻脚拧开门把手,探头往里面看:休息室里面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也是拉上的。
靠着墙是一整排银灰色物品柜,整间屋子里都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灰尘混合汗渍与酒精的奇怪味道。及川彻就睡在窗户底下支撑起来的单人床上,背对着门口。
佐栀子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走到及川彻身边,半蹲下来。手提袋落地,和地板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及川彻翻了个身,左臂横搭在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佐栀子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臂,摸到少年紧绷的肌肉,青筋,和滚烫的温度。
她皱眉,打开手提袋,把里面的保温杯和退烧药取出来,又拍了拍及川彻的手臂:“起来,把药吃了。”
及川彻被掩盖在手臂底下的脸,发出几声微弱的哼唧声,但是完全没有要动的迹象。
佐栀子拧开保温杯,拿在手上,另外一只手抓住及川彻的手腕将他挡在脸上的手臂拉开,强迫他露出整张脸——他闭着眼,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起伏而颤抖。及川彻呼出来的气也发着热,落到佐栀子的手臂上,她低垂眼眸,放下保温壶,用自己手背碰了碰及川彻的额头。
烫得很厉害。
佐栀子不由的头痛,搭在及川彻额头上的手改为拍了拍少年发热的脸颊,恼怒:“烧成这样了还要来做晨练,一天不打排球你是会死吗?起来吃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拍着及川彻脸颊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了。及川彻睁开眼,深棕色的眼珠子浸着水,明亮又柔软,还有点呆呆的。
那双眼睛呆愣望着佐栀子,及川彻脸上明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佐栀子。
佐栀子被他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看我干什么?醒了就自己坐起来,我去给你拿退烧贴——退烧药总不会还要我喂你吧?”
及川彻没有顶嘴,安静又困惑的注视着佐栀子,也没有松开攥住她手腕的手。
良久,他虚弱的发出声音:“小岩说你今天要留堂,不能过来。”
佐栀子敷衍:“对对对,我不能过来,你现在在梦里,所以才能看见你可爱可亲的好朋友在给你喂药。快点松手!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我要怎么给你拿药……”
及川彻忽然翻身从单人床上坐起来,但也没有松开佐栀子的手,而是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拽。
毫无防备的佐栀子被拽得摔进他怀里,扑面而来的热度将她包围,她睁大眼睛,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及川彻低头,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环过佐栀子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他身上很烫,那股高温毫无阻碍的传递过来。佐栀子不知所措的揪着及川短袖肩头的布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后腰便骤然压上及川彻的手掌。
宽厚,滚烫,兼具力量感的——属于少年的手掌。那只手隔着一层校服布料,按在佐栀子的后腰,佐栀子吓了一跳,本能的,被按得挺直了背,抬眼惊慌失措的看向及川彻。
两人离得很近,在及川彻刻意低头的情况下,佐栀子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到自己额头上。她弄不清楚面前的情况,抵在后腰的手让她本能的感觉到一点危险。
但也只有一点。毕竟对方是及川彻,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举动,佐栀子都觉得没有必要特别害怕。
他俯身压过来,脊背拱起,肩膀抵着佐栀子的肩膀,额头贴着佐栀子的额头。佐栀子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而及川彻的额头却因为高烧而发烫。
休息室里光线昏暗,及川彻凑近之后,他眼眸里的水光变得更加明显。佐栀子确信这家伙应该是烧糊涂了,说不定连自己是谁都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