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向他详细讲了幺妹儿家的特殊情况。
陈乔福对安朵说:
“安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幺妹儿家的情况的确特殊,她家肯定需要把户口办了,才能享受到国家相关的扶持政策。”
安朵有些急躁地说道:
“陈副局长,这是毋庸置疑的,既然这样,那么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幺妹儿家的户口给办了?”
陈乔福当然知道安朵的秉性,就对安朵解释道:
“安主任,你先听我解释,这办理户口是迟早的事,可是不一定非要落户我们临江县。
“幺妹儿如果能够办下来户口,在哪里入籍都是一样的,一样可以享受到国家的扶持政策。”
安朵还是急切地说道:
“哎呀,你快告诉我吧,就一句话,这幺妹儿家的户口,你能不能办?”
陈乔福一点也不恼,他依然口气平缓地说道:
“安主任,这事得一步步来厘清,这办户口涉及亲子鉴定,就幺妹儿家的情况,得做两次亲子鉴定。
“一次是在我们本地做,证明幺妹儿的子女和她有着血缘关系。
“另外一次,就得回幺妹儿的老家蜀省去做,证明幺妹儿和孩子的外公外婆有着血缘关系。
“只要这两层血缘关系厘清了,那么幺妹儿就可以回到她的老家蜀省办理户口,孩子们也就可以办理身份证了。
“有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她们就可以享受到国家的低保、医保还有艾滋病治疗上的扶持政策。”
听了陈乔福一番冗长的解释,安朵才发现原来户籍政策是如此的严肃和规范,不禁心生肃穆之情。
安朵又打电话给袁复生,问了下做亲子鉴定的费用。
袁复生告诉安朵,做一人亲子鉴定需要一千六百元左右。
安朵盘算了一下,这幺妹儿一家现在不算大女儿,因为她已经出嫁了。
现在还有三个孩子,做一次亲子鉴定就得四千八。
加上回蜀省再做一次,这光亲子鉴定费就得六千多元。
再加上回蜀省,这接近一千公路的路费,又得花多少钱。
安朵马上赶到丽江大酒店,对幺妹儿一家讲了解决目前困境的正确路径。
幺妹儿一听,脸上又泛起浓重的愁容,她呐呐着低语:
“现在更是没有办法了,这孩子的病都没法子医治,又要往里面搭钱,我拿什么来办这个户口嘛。”
这下安朵彻底绝望了,尽管自己可以继续再往幺妹这边搭钱,帮她顺利办理到户口。
可是这幺妹儿就连一分钱也凑不上份子,这个接近一万元的窟窿实在太大了,她一个人可补不上。
马艳丽看到安朵满脸愁容的样子,就知道她帮助幺妹儿一家遇上难题了,就关切地问安朵碰上了什么事。
安朵和马艳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两人之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讲的地步。
安朵就向马艳丽说出了目前遇到的困境。
马艳丽听安朵讲完,有些愠怒地责怪安朵道:
“朵姐,你遇事总不能就自己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我这个姐妹呢,这幺妹儿办户口的事,这次我来出大头,我出三分之二,我给她拿六千。”
安朵突然感觉到因为自己的无力,让马艳丽也跟着出血,心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
最终,在安朵和马艳丽的帮助下,幺妹儿一家得以顺利返回蜀省,办下了户口。
幺妹儿的孩子们,真正成了有户口、有归宿的人了,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到国家对贫困群众的扶持政策。
第73章 他们是我家的亲戚
随着安朵帮助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的越来越多,在坊间流传甚广。
上门来找安朵帮助的艾滋病病患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艾滋病病患们找安度有这样几种形式——
加了qq群或微信群的,共性的问题一般都会在qq群或微信群里咨询,安朵都会及时准确地给到她们答复。
那些文化水平不高,不会玩qq或微信的病患,没法在网上进行咨询,就会到“爱心家园”和家中找安朵,当面向她咨询和寻求帮助。
还有一部分病患,他们的问题和困难不便当着大多数人的面讲,也直接上安朵家找她。
近段时间以来,找到安朵家里的艾滋病病患越来越多,他们上门求助的困难和问题越来越棘手。
安朵和家里约定好了,这些人找到家里来,如果遇上她不在家的时候,就告诉他们在家里等她。
遇上饭点就留他们在家里吃饭,有的时候来的人多,家里没有菜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丈夫庄小兵带着他们到附近的饭店吃饭。
吃完饭继续等她,一直等到安朵回来为止。
有时候安朵的婆婆会叨叨几句,委婉地对安朵说:
“朵,你平时在单位里工作就挺辛苦的,按说回家了就该好好休息,可是他们这些人,一点势头都不会瞧,整天找上门来,让你一天都不得安宁。”
安朵知道婆婆心痛她,怕她累坏了,又感激又愧疚地对婆婆说:
“妈,我倒是不累不辛苦,只是他们找到家里来的确是叨扰到你们俩老啦。”
安朵话锋一转,对婆婆解释道:
“妈,不过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上咱们家的,因为他们面临的困难太多了,如果连我都不帮他们,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帮他们了。”
听到安朵的一席话,婆婆就走上前来搂着安朵,心痛地说:
“我这不是心痛你么,孩子,别把自己累坏了。”
公公显然是话不多的人,其实儿媳的辛劳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丈夫和女儿,更是和安朵坚定地站在一起,把每一个来到家里求助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当自己的亲人一样。
近期来家里找安朵的人很多,让小区里的保安还有邻舍们也心生好奇,经常有人问安朵:
“安朵,最近你家好热闹,他们是你家什么人?”
安朵就对问话者回答道:
“他们是我家亲戚。”
对方又问:
“你家这些亲戚过去也不见来往,怎么现在一下都找来了?”
安朵回答:
“前不久我爸回了趟老家,把多年不联系的亲戚又联系上了,他们出城来到我家坐坐,和我爸妈唠唠家常。”
安朵对这些好奇之人,可不会透露一丁半点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或患者的信息。
因为一旦讲出来访者的身份,那些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或患者必然进不了小区大门,就无法找到安朵。
不但安朵不讲,她还要求家里人都不能讲出来访者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或患者的实情。
家里所有人都一致对外,说来找安朵的都是一些乡下进城办事的亲戚。
其实,亲戚这个称呼,是安朵对这些上门求助的艾滋病病患的一致称呼。
她对住家小区的邻居这样说,对求助部门的领导或办事人员也这样说。
这一天,又有一个艾滋病儿童的父母因为孩子上幼儿园的事找到了安朵。
原来,这个儿童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事不小心在一家私立幼儿园泄密了,这家幼儿园就把这个儿童退学了。
后来,辗转了几家私立幼儿园,都没有办法入园。
因为这个儿童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事,早就在为数不多的几家私立幼儿园之间传开了。
这些私立幼儿园的理由是,因为这名儿童患有艾滋病,一定会影响到她们幼儿园的招生。
安朵对这名儿童的父母说:
“你们别急,根据《艾滋病防治条例》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歧视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病人及其家属。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病人及其家属享有的婚姻、就业、就医、入学等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
安朵讲完就给县幼儿园刘芳园长打了个电话:
“芳姐,你好,我是安朵呢,好久不见你啦,你还好吗?”
刘芳开心地对安朵说:
“安主任你好,你这个大忙人还想起给我打电话,我很好,你呢?还是那么忙吗?”
安朵苦笑道:
“我就一劳碌的命,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芳姐,是这样的,我家亲戚有一个孩子今年可以上幼儿园了,想请你们幼儿园帮招收一下。”
电话那头,刘芳愉快地答应了:
“这好办啊,你喊你家亲戚过来找我就行,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位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儿童就顺利入园了。
可是,没过几天,安朵就接到了刘芳的电话。
刘芳在电话中嗔怪道:
“安主任,你怎么把一个艾滋病儿童介绍到我们幼儿园来了?”
安朵立即赶到县幼儿园,当着刘芳园长的面不置可否地说道:
“是的,他是一个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感染了艾滋病怎么啦,难道因为有了艾滋病就不能上幼儿园了吗?”
刘芳为难地说道:
“这个孩子已经去了几所幼儿园报名,人家都不收,你就把他给整我这里了,你把我的好心当成了什么了?”
安朵看着一脸委屈的刘芳,正色道:
“别的私立幼儿园拒绝这个孩子入园我不做太多评价,可是你们县幼儿园是一所公立托幼机构,你们不得拒绝艾滋病儿童入园!”
刘芳带着哭腔辩解道:
“现在同事和家长们对我颇有微词,说我为了个人交情不顾单位利益,还有人组团到县教育局反映。”
安朵看向刘芳,沉声道:
“刘园长,这事你没有做错,大可不必委曲求全。
“你把县幼儿园全体教职员工、所有的家长,还有你们教育局的领导召集起来,我为他们普及普及相关的法律法规知识。”
当初在竜竜村,安朵就举办过这样的宣教会,可那毕竟是一所偏远的山村小学。
想不到在县城,在临江县公办的县幼儿园,依然出现对艾滋病儿童的歧视,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刘芳园长备受社会各界甚至同事们的指责,她当然乐见安朵出面为她洗清冤屈。
县幼儿园《艾滋病防治条例》宣教会如期召开。
安朵看到,县幼儿园舞台下方坐满了密密匝匝的人群,她看到不少的幼儿家长都来了,县教育局的局长和几位副局长也来了。
安朵一上台就直奔主题,她沉声道:
“今天,我们县幼儿园出了一件无视国家法规的怪事,因为刘芳园长招收了一名艾滋病病毒感染儿童而备受指责,我不知道大家为何要指责她,她做错了什么?
“在这里,我想和大家重温一下《艾滋病防治条例》的相关条文。
“第三条是这样规定的,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歧视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病人及其家属。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病人及其家属享有的婚姻、就业、就医、入学等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
“既然这样,刘芳园长如果拒绝招收这个不幸遭受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儿童入学,是不是违反了《艾滋病防治条例》?
“既然违反了国家法规,那么是处理刘芳园长还是处理教育局的领导?”
台下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安朵又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些照片,分发给幼儿园入园儿童的家长们。
那些家长看着照片,更是热烈地议论着。
安朵提高语调,对着会场大声说:
“这些照片里,是我和我的家人同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的一些日常生活的留影。
“我们一家人和他们一块吃饭、一块聊天、一块劳动,我们都可以这样和他们无拘无束地相处,你们为什么不能?”
安朵又从提包里再次拿出一沓照片,继续给那些家长们看。
安朵说: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我女儿从幼儿园到高中和那些艾滋病患病儿童相处的照片。
“她带他们做游戏、画画,带他们去奶茶店喝奶茶,她从来不避讳和艾滋病儿童相处。
“试问各位家长,你们的孩子是宝贝,那我的女儿就不是宝贝了吗?我的女儿可以和艾滋病儿童相处,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呢?”
安朵觉得,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艾滋病防治条例》宣教会,尤其是有这么多的幼儿家长参与,效果更是出奇的好。
事后,没有人再提及让艾滋病儿童退园的事,这让安朵感到非常欣慰。
第74章 化作春泥更护花
参加“爱心家园”活动的人越来越多。
安朵和马艳丽只好增加举办活动的频次,把不同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进行归类。
这样一来,既可以满足场地的限制,又可以做到更加具有针对性。
在不影响工作和学习的情况下,庄小兵和庄妍每次都来参加“爱心家园”的活动。
因为参加的次数多了,庄小兵和庄妍在“爱心家园”众多艾滋病病患面前,拥有了他们赋予两人的专属称呼。
庄小兵不仅仅参加“爱心家园”站台,更是在里面出力最多的人。
他是一个从来闲不住的人,而且会干的活特别多。
“爱心家园”活动背景的布置,灯光的设计,接送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带领他们吃饭......
不一而足,样样都拿得出手,俨然是安朵最得力的一名干将。
庄小兵的勤勉朴实,赢得了广大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患者的尊敬和喜欢。
他们看到安朵叫自己的老公为“三哥”,就逐渐跟着安朵“三哥”“三哥”地喊他。
喊着喊着就喊熟络了,参加“爱心家园”活动的所有人,无论年纪大小,人人都喊庄小兵“三哥”。
年龄小的喊他“三哥”,年纪比他大的喊他“三哥”,甚至有些五六十岁的人,也跟着别人“三哥”“三哥”喊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