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那天,周欲舒托助理给夏烟送了一个礼物。
包装很精美。
夏烟说自己不要,要助理拿回去还给他。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 她一直尽力避免和周欲舒私下接触。
谁知助理说周欲舒给每个人都送了, 作为杀青礼物。
这下,夏烟不好推拒。但她把袋子装进行李箱中, 一直没拆。
走出酒店房间时,碰到姚折雪。
这么长时间来,姚折雪对她一直很关心。前一阵出事后,姚折雪还发微博力挺她。
姚折雪是圈里出了名的好人缘, 路人缘也很好,因为她的发声, 部分人对夏烟的观感变好。
夏烟对姚折雪很是感激。
她有一次听Amy说,姚折雪这么多年一直资助山区儿童和结对子帮扶老兵, 但从来没有做过宣传, 不让媒体知道。
“听Amy说,你接下来这段时间想回学校上课?”
“嗯。”夏烟点头,“马上就考试了, 我这么长时间没上课,要是挂了怎么办。”
姚折雪轻轻一笑, “不会的, 你这么聪明。”
Amy不着急给夏烟接戏, 有心好好栽培她, 说等到有真正的好本子时再接。
夏烟不知道她对“真正的好本子”的定义是什么,不过她也不是很急。
她现在要比之前从容很多。
《烟云》的片酬按照计划打到了公司头上, 公司抽成很高。
即使这样, 到了夏烟手上的那部分, 也足够让她接下来几年过得不像之前那么窘迫了。
甚至,有次经过她小时候住的那个小区时,夏烟还想过以后要不要把曾经住的那套房子买回来。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就被她抹去了。
以前的房子,早就有了新的主人……
姚折雪又和夏烟说了两句,随后两人分别。
夏烟和玲玲往出走。姚折雪在楼梯口看到周欲舒,笑起来,揶揄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杀青还给全剧组买礼物?”
两人之间有过合作,私下很熟。
周欲舒揿灭烟头,扔到垃圾桶里,淡声说:“不愿意,那把你那份还我。”
姚折雪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抠死你得了,谁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
她上前一步,靠近他,笑道:“你真够无耻的,利用一个小姑娘,人家才十八诶。”
“十八很小吗?”周欲舒说着,往后退了退,和她保持距离,“我十八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多年了,你十八不也开始拍广告了吗?”
“也是,不过也不是谁十八都像你这么无耻的。”姚折雪察觉到他后退的动作,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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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柏燃去了趟日本,陪杨昕雯在日本待了八天。
前七天杨昕雯辟谷,最后一天买买买。
杨昕雯最近几年,每到春夏交接的时候,都会去日本的一家会员制机构辟谷,美名其曰排毒养颜,净化心灵。
在司柏燃看来,这家机构不过是收着高昂的会员费来吸引社会各界那些所谓的名流,实则骗人。
只不过,以前杨昕雯做什么,他都不管,两人相安无事。这次,杨昕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偏要带上他,说是想要和他增进感情。
司柏燃也不好拒绝。
在日本的最后一天,他陪杨昕雯逛街。
在一家设计师店里,他一眼看中了一款粉色的包,颜色鲜艳,但设计很巧妙,皮质柔软,青春靓丽而不显艳俗。
一旁的导购精通多国语言,当即用中文对他说:“这款包是新一季设计师最满意的作品。”
他让导购帮忙包起来。
杨昕雯问:“有女朋友了?还是给司楚婧买的?”
“您猜。”他笑着说。
司柏燃最近心情还不错。虽然发给夏烟的微信,多半还是有去无回。但她偶尔会回复一下,便让他嘴角上扬。
最主要的是,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相信他和夏烟之间有那么一根线,一根被称作缘分的线。
杨昕雯撇撇嘴。她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妇人,但撇嘴时,总会显得有那么两分刻薄。
“还用猜,你这么说肯定是女朋友了。”
杨昕雯对他交往女朋友的事情似乎毫不感兴趣,没再继续问下去,只叮嘱了句:“玩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司柏燃对她的反应不意外,因此才敢告诉她。
但他还是难免有一瞬的失落。
随即,他便笑起来,说:“注意着呢。”
杨昕雯之所以不当回事儿,是因为她觉得司柏燃这么年轻,不会是认真的。
对于他“玩”的范围内的事情,她一向不关心。
杨昕雯不了解司柏燃,其实从小到大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儿,从来都没有抱过“玩”的态度。
她无聊,问起司楚婧:“她还和那女孩儿在一起呢吗?”
“嗯。”司柏燃说完,又有点不放心,说,“您别和我爸还有我姑姑说。”
杨昕雯轻嗤一声,“我和他们提干嘛,那帮老古董。”
司柏燃和司楚婧他们自然不会主动告诉杨昕雯这件事,还是之前某次她去英国看展,意外撞破的。
司楚婧担惊受怕了很多天,过了一个月,国内也没起什么风波,她才安下心来。
事后,她对司柏燃说:“没想到舅妈还挺讲义气。”
司柏燃知道,杨昕雯不是讲义气,只是因为不在乎,而懒得理。
回国后,司柏燃再见到夏烟时,她已经穿上了短裙,修长白皙的双腿暴露在空中。
那天是在一家网球场,两人都去打球。
夏烟他们学校的网球场,即使是本校学生使用,也需要提前预约,花钱租借。
她索性在校外找了家网球馆,办了一张卡。
原本想要撺掇兰思唯一起来打,结果兰思唯受够了当初网球选修课的折磨,坚决不来。
球馆在王府井附近,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因为价格较高,因此平时人不多。
那家球馆,正是司柏燃平时打壁球的地方。
他和付平津约好了一起打球,两人经过网球那边时,他一眼看到了夏烟。
付平津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夏烟。她正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打,不落下风。
付平津由衷夸赞:“她这技术很硬呀。”
司柏燃勾了勾唇角,不语。
两人站在旁边,目睹了整场。
最后一球,夏烟没接住。
球拍悬在半空,和浅绿色的网球擦肩而过。
她表情懊恼地落下拍子。
打的时间很长,夏烟明显有些累了,弯下腰,扶住膝盖。
她的上衣本来就短,这样一弯腰,更是跑到了上边,露出雪白的背部,很勾人。
对面那男人是网球馆的私教,没课的时候,也会和顾客对打,但他只和技术好的打。
他拿了瓶水,走到夏烟身前,帮她把瓶盖拧开,说:“你是我今年见过技术最好的女顾客。”
夏烟直起身,道:“什么时候能让你把‘女’字去掉就好了。”
男教练笑起来:“男性和女性体力和体格天生存在差异,你已经够厉害了。”
夏烟不以为然,不过也没反驳,喝了口水。
“你明天还来吗?”那男人问。
却没听到回答。他一看,只见她正专注地望着另一个方向。
那边站着两个长相优越的男人,教练心中异样,问:“你认识?”
还没等夏烟开口,司柏燃就大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夏烟和教练两人中间,挡住教练。
司柏燃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种清瘦美,但此刻站在这个高大的肌肉男身前,竟不显羸弱。
他问:“杀青了?”
夏烟嘴里含了口水,还没咽下去,猝不及防地看着眼前的司柏燃。
片刻后,她咽下矿泉水,点点头,“嗯。”
其实他早就在网上看到了她杀青的消息,还有她和众人的合照。
即使是在众星如云的合照里,她也依旧美得出挑。
司柏燃见那男人还站在一旁,不悦地皱皱眉,说:“您去别处忙吧,我陪她打。”
那男人见夏烟没什么异议,于是也没再说什么,悻悻地离开。
“你会打?”夏烟问。
司柏燃点头,“当然了。”
网球和壁球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最初还是先学的网球,才打的壁球。
后来还跟着施泠白在一个俱乐部里学过一段时间的橄榄球。
不过这项运动太剧烈。
除了赛车以外,司柏燃不喜欢总是让自己受伤并处于危险中的运动。
“那我再陪你打一场?”他问。
夏烟摇摇头,“不要,我要回去了,你去打球吧。”
她刚看到付平津也在,此刻,付平津知趣儿地进了壁球室。
司柏燃看着她,沉声问:“你是不是一见我就想走?”
夏烟不自觉蹙起眉,“我先走了。”
说着,她要离开,却被司柏燃一把抓住胳膊。
“你干嘛?”夏烟抬头问他。
司柏燃没说话,只是手落在她的领口处,温柔地说:“你衣领乱了,我帮你整。”
半晌,夏烟才“哦”了声。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细白的脖颈,像是碰到一块暖玉。她敏感地歪了下头。
“抱歉。”
夏烟却忽然笑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睛,问:“司柏燃,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想不客气点儿,又怕把你吓跑。”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只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实意。
明明只是整理衣领,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好了。”他说。
夏烟道了声谢,便离开,要去储物柜拿东西。没想到碰到了卓凡。
对于卓凡今天也出现在球馆这一事儿,她着实惊讶,下意识向后去看司柏燃。他还站在原地,拿着网球拍,不知在看什么。
算了,有事儿也是他们两人的事儿。
和她无关。
收回视线,她绕开卓凡要走,却被卓凡堵住。
几个月不见,这人变得完全陌生。卓凡笑得蔫坏,“干嘛?至于吗,见我就躲?”
夏烟对卓凡的好感,早就在两人分手后他来找自己那次时消耗殆尽。
“背着我和司柏燃搞到一起,现在后悔了吧?人家压根儿就是耍你玩呢,他是为了报复我,才和你在一起的!”
他字字狠厉。
夏烟听着,却“嗤”一声笑了,她看着卓凡,不屑地说道:“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你在一起。”
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彻头彻尾的小人。
卓凡的面色越发狰狞。
当他知道夏烟和司柏燃分手的消息时,心中幸灾乐祸。
不过,和外边的各种传言不同,凭着多年来他对司柏燃的了解,他感觉到司柏燃这次的不同寻常。
这人对于夏烟,绝不仅仅是利用玩弄之情。
但他不会告诉夏烟的,一想到他们两人在一起,卓凡胸腔里就一团怒火。
夏烟一眼都不想再看卓凡。说完,便趁他不注意,用肩膀撞开他,从他身边溜走。
那边,司柏燃已经看到了卓凡,和一旁的夏烟,他忙走过来。
夏烟已经离开,只剩卓凡。
卓凡见到他,收起前一瞬的表情,化作嘲讽:“听说你被甩了?司柏燃,你也不过如此嘛。”
两人早已彻底撕破了脸。
现在的卓凡,连伪装都不伪装了。他从付平津那儿知道,司柏燃在球馆,他便赶过来,想当面看他的笑话。
没想到还见到了夏烟。
“跟你有关系吗?连别人和女朋友闹别扭都要管?”司柏燃懒洋洋地说道。
卓凡笑着,故意撞了一下他:“司柏燃,你算什么玩意儿,你装什么装,谁不知道夏烟甩了你?”
话音刚落。
只见已经走开的夏烟忽然折返。
她上前挽住司柏燃的胳膊,轻蔑地看着对面的卓凡,“你又算什么玩意儿?”
第50章
司柏燃以前玩游戏的时候, 经常遇到绝处逢生、化险为夷的境况。
有一次他去采露水,不料走到别人的地盘,那群人见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很多, 又是一个人, 于是一群人开始打他一个。
最后他被逼到绝情谷,眼看血条就要掉光, 他心一横,索性跳下绝情谷,谁曾想半空中被一棵树给拦住了,死里逃生。
司柏燃当时觉得这游戏真灵, 画面设计得又美又逼真,竟然还有被树拦住这种情节。
他在电脑屏幕前, 仿佛真的走了一遭鬼门关。
今天,他见到卓凡。
卓凡想看他笑话, 他压根儿理都不想理。
但当夏烟真的出现, 并站在他这边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重新体验了一番当年被逼到绝情谷后的心境。
妙啊。
他看着卓凡变色的脸, 克制住笑,尽量平稳地说:“是呀, 你又算什么玩意儿?”
妇唱夫随。
夏烟察觉到自己的胳膊, 被他夹得紧了两分。
卓凡瞪了他俩一眼, 不知骂了句什么, 愤愤地转身离开。
夏烟猜,骂的估计是“狗男女”。
他的背影有点滑稽。
两人同时注视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拐了个弯, 在兵乓球室前不见踪影。
司柏燃轻咳了一声。
夏烟要抽出自己的胳膊, 发现这人不放,她看向司柏燃,看到一双湿漉漉含着喜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