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烟花——叶淅宝
时间:2022-09-05 08:16:58

  答辩完从学校出来,在车水马龙的校门口,兰思唯问:“想好了?”
  “嗯。”
  兰思唯还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句:“你要不要来看我的毕业大戏?”
  夏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吧,到时候我看视频就好了。”
  毕业大戏她没参加,这个不是强制的,但除了她以外,基本上还是人人都会参加。
  “好。”兰思唯翕了翕嘴唇,没再说话。
  马上就要六月了。
  夏天,儿童节,司柏燃的生日。
  他的生日真的和他本人和符合。夏烟想到这儿,不禁笑了笑。
  晚上回到家,司柏燃问:“毕业旅行想去哪里?”
  夏烟想了想,说:“要不去伊豆吧,据说6月初伊豆可以看到萤火虫。”
  “好。”司柏燃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让助理订票。”
  “不用。”夏烟摇摇头,“这次我来订吧,我正好闲得没事,安排一下行程。”
  司柏燃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说:“好。”
  这天后,夏烟买了几个新的行李箱,来收拾东西。
  司柏燃有一次看到,笑问:“你这是旅行还是搬家呀?”
  夏烟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他们是五月末启程去的日本,启程时,司柏燃并未看到那些行李箱。
  日本不过六一儿童节,但夏烟在六一那天,给司柏燃过了个简单的生日,吃冰激凌蛋糕唱生日歌吹蜡烛,一样也不少。
  可当司柏燃问她要生日礼物时,夏烟却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办,忘记了,先欠着好不好。
  司柏燃无奈。
  他们在日本待了将近半个月,在伊豆看了萤火虫,在镰仓看了紫阳花,又逛了几个城市。
  返程那天,在成田机场,夏烟让司柏燃去取票,她坐在椅子上,怀里抱了一只新买的兔子玩偶。
  他说好,低下头亲了她一下。
  她笑嘻嘻的,怀里的那只兔子也笑。
  司柏燃却只取到一张飞北京的,他问了两遍,对方用英语告诉他,的确只有一张。
  往回走,远远地,他看到夏烟的手里已经握着另外一张机票。
  她站在那儿,冲他笑笑,笑容那么平静。
  司柏燃忽然不敢再往前走。
  他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
  夏烟冲他招手,司柏燃往前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像是最后一步。
  他看到眼前姑娘笑得那么美,眼眶却是红的。
  “阿司。”她开口已经哽咽。
  “嗯。”司柏燃俯身,抱了抱她,“我知道的,走吧。”
  他说着,心底有个角落在作痛。
  明明不该放手的。
  可是他知道,她不快乐。兰思唯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司柏燃,放她走吧,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他想起那晚浴缸里血红色的水,那么刺目。
  “走吧。”他说着,眼泪砸在她的肩头。
  夏烟抱着他:“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一次。”
  好像,好像,我总是在骗你。
  她紧咬着牙关,生怕哭出声音来,最后,才勉强扯出一个笑:“阿司,我们下辈子换个时间相遇,不要在世界末日了好不好?不吉利的。”
  他抬起头,看着她,半晌也笑了起来:“烟烟,照顾好自己。”
  “嗯。”夏烟说完,便松开搂着他腰的手,转过身去。
  她不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最后一次,她再自私最后一次,做先离开的那个人。
  司柏燃,我运气一直不太好,什么都不能如愿。
  你这么好的人,万万是不能被我拖累的。
  分开后,愿你永远少年气,永远坦荡,永远当个率性恣意的公子哥。
  -
  他们坐上了两架方向不同的航班。
  飞机驶向万里高空。
  司柏燃望着舷窗外,眼前一片模糊。
  他好像一直没有告诉她,第一次见她不是在世界末日的那个晚上,而是在2012年残留着夏风的初秋里,在北电后边的街巷里。
  那天她穿着浅绿色吊带裙,扮作女骗子劫财,那时的她,是那么的快乐。
  ……
  司柏燃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
  一开门,就看到张阿姨正在给Dollar准备午饭。
  “小司,你回来了?”
  “嗯。”
  “烟烟呢?”
  司柏燃没回答,Dollar绕着他转圈儿。他蹲下身摸了摸它,有一瞬,他忽然想,在未来漫长的时光中,Dollar会不会想念她?
  那几个行李箱已经不在了。司柏燃推开卧室门,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盒子,他打开,里边放了一枚钻戒,钻圈内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缩写。
  司柏燃在那一刹那再度红了眼眶。夏烟不是不曾想过他们的将来,她也像每个普通女孩儿一样,幻想过能和他长长久久。
  她只是喜欢扮作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来抵挡这世界频频投向她的伤害。
  盒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世间黄金千万两,不及真心最动人。司柏燃,北京城漂亮妞那么多,找个别再骗你的,真心对你好的。
  ——夏嫣
  纸条的空白处,还画了一只醉酒的狐狸。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
  更新频率:一周6更,周六日两天放出来,本周7更放送完毕。
 
 
第82章 
  16年的夏天, 兰思唯毕业。
  学校举行毕业典礼,她站在人群中央,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 校长等人在说些什么, 她全然没有听见。
  这个时间,夏烟应该已经到大洋彼岸了吧。
  兰思唯想起半个月前, 夏烟离开北京去日本的前一天,她们在美术馆后街的一家咖啡厅里,见了最后一面。
  夏烟托她处理了一些琐事,待说完, 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夏烟笑了笑,说:“干嘛呀, 这样看着我,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
  兰思唯瞪着她, 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最后夏烟起身抱了抱她:“走了, 别太想我。”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洒脱,像是真的只是去留学似的。
  去个两三年,就又会回来。
  兰思唯记得自己听到这话后捶了她一拳, 说:“怎么可能不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夏烟站在那儿,偏头想了想才说道:“唯唯, 等你结婚我肯定回来。”
  毕业仪式结束, 人群开始散去。
  不远处, 赵希希站在原地, 回头望她。
  兰思唯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充满怨憎。
  她曾经, 真的把她当过朋友。
  “唯唯。”赵希希跑过来要抓她的手, 兰思唯一把甩开, 她回头:“你不要碰我,我嫌你恶心。”
  赵希希咬着唇,表情委屈又伤心。
  操场上有很多人在留下来拍照,大多是以宿舍为单位。
  兰思唯脚步匆匆,经过那些人身边时,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周婷,想起了夏烟,甚至想起了,赵希希。
  没想到短短四年时间,她们四人分崩离析,天人永隔。
  她想起当初在海南,赵希希说:“我就想我们这群人,一直能这么好。”
  夏烟说:“祝我们前程似锦,也不忘来时路。”
  好像一场大梦。
  兰思唯大步向前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
  10月份的时候,新房子装修好,兰思唯搞了一个暖房趴,喊了一堆朋友来。
  她向来是不缺朋友的。新房子很大,可来的人多了,竟显得还有些拥挤。
  朋友们在唱歌、聊天、打游戏,非常吵闹。
  兰思唯站在阳台上,拨了一个视频电话,很久都没人接起。
  昼短走过来,剥了一颗花生米喂到她嘴里:“给夏烟拨的?”
  “嗯。”
  “那边现在几点?”
  兰思唯看了看表:“早上八点来钟吧,她一向起得很早。”
  不过夏烟似乎很忙,经常接不到电话。
  昼短没再说别的。
  他总是听兰思唯讲夏烟的事情,说实话听得有些烦。
  这姑娘惨是挺惨的,但也忒矫情,在他看来,这世上比她过得艰难的人多了去了,她好歹还长得美,有个爱她爱得不得了的富豪男友,想出国读书就出去了,别人有什么?
  只是可惜不能继续拍片儿了,那张脸倒是真的适合演电影。
  昼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对了,我工作室有点事,现在得去一趟。”
  “欸,怎么突然有事儿?”
  昼短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临时的,你好好招待朋友们,我晚上回来。”
  兰思唯虽然心里不开心,但又无可奈何,嘱咐了句:“你路上慢点儿。”
  昼短摆摆手,就走了出去。
  兰思唯回到客厅,看到餐厅那边站着个人。
  凭着背影,她认出那是司柏燃,兰思唯愣了愣,好久没有见司柏燃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指尖夹着一支烟,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很出神。
  餐厅那边只有他一个人,对比客厅的嘈杂喧闹,竟显得他那里分外落寞。
  像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司柏燃转过身来,看到客厅里的站着的兰思唯,冲她笑了笑。
  她回了他一个笑,走过去,语调轻松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哪儿能?”他环顾四周,笑道,“装修得不错,请的哪位设计师?”
  “Jocelyn,一个新加坡华裔,女设计师。”
  他们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却独独对夏烟只字不提。
  直到付与走过来:“你俩猫这儿聊什么呢?”
  他手里端了杯酒,说:“唯,这葡萄酒真不错哈,还有没了,我走的时候给我拿一瓶。”
  “滚。”兰思唯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付与不解其意,看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司柏燃,他哥盯着那酒,表情很不好看。
  半晌,司柏燃才恢复神色,对兰思唯说道:“给你带了乔迁礼物,放那边了,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先走。”
  兰思唯点点头:“你够客套的,不像你弟,空手来还准备再带点儿东西回去。”
  司柏燃笑看了付与一眼,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离开。
  兰思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付与低头问:“欸,这酒怎么了,你刚拿眼瞪我?”
  兰思唯瞪他:“这夏烟自己酿的。”
  “靠。”付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我还真够厉害的哈,随便拿一瓶就拿到了夏烟自己做的。”
  怪不得他哥刚才那眼神那么吓人。
  他也是看这酒瓶上没标志,还以为是兰思唯从哪个酒庄搞的好东西。他知道她和一些酒庄老板认识,那些人每年都会送她一些特供,那些酒就是装在类似的瓶子里的,瓶身连个标志都没。
  “别说,这酒真挺好喝的。”
  “废话。”兰思唯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这酒统共就剩下一瓶,她放在那儿一直舍不得喝,哪想到付与今儿来了问也没问她就给打开了。
  “对了,今儿个这么大日子,怎么没见你们家昼短?”
  “刚走,工作室有事儿。”
  付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可真够忙的。”
  因为第二天是周一,再加上是在住宅区,因而大家也没敢闹太晚,九点钟的时候,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完了。
  有人回家睡大觉,有人转场继续玩。
  付与正收拾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兰思唯叫住他:“别弄了,明天早上阿姨来了打扫卫生。”
  付与一向爱干净,看不下去眼前这又脏又乱的一幕,一边把手里的垃圾扔掉,一边说:“行,那你就忍着吧,可真够厉害的。”
  兰思唯知道这人是什么德性,高中时她和他坐过一段时间的同桌,这人每节课拿酒精湿巾擦好几遍桌子,导致后来她一听到湿巾袋子被撕开的声音就烦。
  不过今天这群人是真能造,尤其是客厅,已经乱得不像样儿了,兰思唯自己看着也烦。
  “你去哪儿?”她问。
  “当然是回家。”
  “正等着你这句话呢,那你捎我一程呗,我回出租屋里取点儿东西。”
  她的小甲壳虫前几天被一大越野碰了下,碰得还挺厉害,把兰思唯心疼了个半死。原本思索着要不要换车,但一想到买房和装修刚花了大笔钱,一时也舍不得再花钱换车,更不好意思和她爸妈伸手要。
  只好把车送去修理,还没修好,她这两天去哪儿都不方便。
  兰思唯和昼短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和付与现在住的地方相隔不远,不过他那房子在高档小区,她和昼短租的是个老破小罢了。
  “那你一会儿回来怎么办?”
  “打车啊,你这问的什么蠢问题,又不劳烦您送我回来。”
  付与轻哼了声:“你让我送我也不送呢。”
  “滚蛋。”兰思唯说着,就进里边衣帽间找了件外套披到身上。出来时,付与也已经穿好了衣服。
  两人下地库取车。
  十月份,白天还很热,不过一到晚上温度便骤降。
  兰思唯虽说穿着外套,但里边实际上也就只有一件吊带裙,还是刚刚到大腿根儿。
  一双大长腿就露在外边。
  上车后,付与瞅了一眼,随后便把车内温度调高。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