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樱布蕾——醇白
时间:2022-09-07 06:51:50

  “你看25分22秒,和…31分9秒。”应樱凑近他,给他拉时间轴,给他指:“这些镜头都拍到你了。”
  计戍寻本以为她是在意网上那些诽谤她的话,让他帮忙清理。
  没想到。
  “你是让我看这些?”计戍寻抬眼。
  “对啊。”应樱一心就在这件事上,完全没顾忌到二人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说:“你本来就还有部队的身份,不好就这么暴露在镜头里吧。”
  这事对计戍寻并不难。
  他不急不缓的,“那姑娘轻生是真,现在大部分人都相信是你把她劝下来的。”
  “这么一大波流量,能给你带来不少益处,”计戍寻向她最后确认:“你确定要我删干净?”
  一是,她不想让事情发酵得太厉害,保护那个女孩,给她一些恢复心情的空间。
  二是……
  如果放在以前,应樱也许还会可惜这发财的机会,毕竟她一直想早些独立,带母亲搬出计家。
  但是现在,她只顾计戍寻。
  应樱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好,半个小时太快,引网友怀疑。”计戍寻明确承诺她:“陆陆续续一个小时,保证不会再有关于你上天台救人的任何东西。”
  “你最近也尽可能避一避风头别发东西,等时间过去,网民们不会再记得这件事。”
  她信他,听到以后放心下来,松了口气,“好,就这么办。”
  “行了。”计戍寻直起身,用钢笔的笔杆点了点她的脑门,轻笑:“起来,趴在这儿我怎么办公?”
  他的钢笔笔杆碰到她的额头,凉得她一激灵,应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头抚平不小心弄皱的文件纸页,悻悻笑两声,拿起平板,灰溜溜地往门外撤。
  “那,你,你先忙…”
  “应樱。”他突然叫住她。
  应樱回头,“嗯?”
  计戍寻沉吟几秒,几无征兆地说:“今天家里维修,只有二楼书房有空调,你拿东西过来,在这儿待半天。”
  今年的夏天确实热,正是入盛夏的时候,没有空调就会热的心烦意燥。
  应樱点点头,正好今天要剪视频,计戍寻书房也有空桌子,“那好吧,我去拿笔记本。”
  小姑娘出了屋,拖鞋踩在楼梯上的踢踏声逐渐远去。
  计戍寻拿起手机,几秒后拨通电话。
  他压低声音,直接吩咐:“待会儿找几个维修工,把公寓一层的空调全修一遍。”
  “啊?哥,怎么一夜之间空调全坏了?”方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没坏。”计戍寻没什么可跟他解释的,不容置喙道:“没坏就不能修?”
  “……”
  “能,都能修!”
  .
  一楼空调都坏了,厨房太热,应樱也懒得做饭。
  于是中午就点了外卖,拿到二楼书房吃。
  计戍寻给她点了川蜀菜,应樱妈妈就是川省人,应樱随她,从小就喜欢辛辣,这一顿辣菜配米饭吃得她畅快。
  计戍寻吃得是另一家,十分清淡。
  当他看见小姑娘撅在茶几上吃辣吃得在空调房里都满头汗,一口一口馋吃的模样。
  计戍寻轻叱一声,随口说:“又爱甜又爱辣,你口味倒是丰富。”
  应樱吃了一大块软米饭,饱的眯起了眼,极有自己道理地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要品尝酸甜苦辣咸的嘛。”
  “吃遍了这些美食,才算不白来。”
  人生为信仰,为抱负,为了实现价值。
  这是他普遍接受的论点。
  但是应樱这样说法,他是头一次听说。
  “所以我有时候觉得,那些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吃辣,不能吃酸的人其实蛮可怜的。”
  应樱说到这,举着筷子的手一停,看向他,十分诚恳:“计戍寻,你一定要治好。”
  她暗自又给自己鼓劲:“我也会努力帮你的…”
  说完,继续吃饭。
  计戍寻收拾了厨余,他下楼前再看了一眼她。
  应樱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在茶几上吃香喝辣的模样印在他眼底。
  计戍寻轻扯唇角,开门下楼。
  ……
  接下来的下午,应樱就待在计戍寻的书房里。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剪完视频以后再写完后几期视频的拍摄脚本,结果应樱午饭吃得太饱了,饭后一个小时后就困得昏昏欲睡。
  应樱坐在小茶几那里,计戍寻坐在一旁的大书桌。
  两个人隔着有一段距离。
  她看着他一直坐在电脑前,精神集中地工作,一直都没有懈怠过半分。
  应樱托着下巴,佩服他的精力。
  六日从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也不午休,吃完饭就继续。
  应樱爬到身后的长沙发上躺着,她侧着身,视线依旧定在远处办公的男人身上。
  计戍寻看完东西,时不时用键盘敲下一些批复。
  办公用的薄膜键盘敲击出的闷响,带有节奏的,一阵一阵宛如应樱的催眠剂。
  她想起昨天没有进行完的话题。
  计戍寻在街边跟她说的,关于他父母的死因。
  应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
  眼皮一睁一睁的,视线随着动作一开一合。
  他昨天的意思是……
  他参军的原因…是因为他父母的死……
  杀手……
  感觉离她,离普通人的生活好遥远……
  怎么会这样呢……
  还没等她思索出什么,袭来的困意将她淹没,应樱阖上眼睛,搭在沙发边沿的手一松,人睡了过去。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百叶窗外的阳光逐渐没落。
  计戍寻又看完一份文档,抿了口水,刚打算伸手打开台灯的时候,他余光瞥见在旁边睡得香甜的人。
  小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的,此刻半侧躺,窝在沙发里。
  书房里的沙发挺大,足够她伸展睡得舒服。
  计戍寻抬眼看了一下空调的温度。
  差张空调被。
  计戍寻最终也没有开灯,他站起来去外面拿了条毯子,回来走到茶几这边,盖在她的身上。
  应樱睡得深,他这一系列动作产生的声音都没能吵醒她。
  有了被子,她睡得更舒服了。
  他坐在电脑前也大半天,看见她睡颜时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疲惫。
  计戍寻坐到她的身边,腿边就是她头朝的方向。
  应樱动了动,头顶蹭到他的腿。
  睡意会传染,她睡得太香,弄得他也有些疲乏。
  计戍寻靠在沙发背上,微微仰颌,就这么也闭上了眼。
  百来平米的二层公寓陷入了一种宁静的氛围。
  傍晚的夕阳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撒到办公桌面,以及干净的地板上。
  时间和大片红色夕阳被隔绝在外,空气中的灰尘漂浮的速度都仿佛被减慢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但是在这场酣梦中,一定有某人希望时间可以一直暂停延续下去。
  贪恋这片刻的舒适。
  方子上楼的时候,脚步声直接让计戍寻从小憩中醒来,他睁开眼,等待着方子上楼。
  方子是来送东西的,他走上来,凑近书房的时候,看见屋里面一片昏暗。
  他不知情况直接开口:“哎哥,你办公怎么都不开灯…”
  大灯开关就在门口墙上的位置,他一个顺手就给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亮起前一瞬间,计戍寻率先伸出右手捂住了应樱还闭着的眼睛。
  方子一进来,就看见他坐在躺着的应樱身边,用手捂着她的上半张脸。
  他一看计戍寻,被对方冷淡的眼神瞪了一个激灵。
  他压低声音,悻悻道:“要不,我再把灯关上?”
  这会儿应樱睡得差不多了,听见动静,哼唧了两声。
  计戍寻感觉手心里捂着的睫毛动了动,人应该是醒了,他稍稍松开了一点儿手,低头去问:“醒了?”
  应樱双手握着他遮在自己眼前的手,一点点拿开,睡后还有些朦胧的眯眯眼瞧着他,“我睡很久吗……”
  “还好。”计戍寻起身,接过方子递来的东西,和他谈起了别的事。
  应樱趁这个时候端杯子喝了口水,醒了醒觉。
  最近方子很少跟在计戍寻身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好像都是为了他的事。
  方子交代了一些事就走了。
  应樱看了一眼外面全黑的天,懊恼。
  本来就打算眯一小会儿的,怎么一下子睡了大半天。
  刚想到这儿,对面站在办公桌前翻阅东西的人忽然说了很相似的话:“睡了大半天,饿不饿?”
  应樱脸一热,为了自己的羞耻心本来想说不饿的。
  结果还没开口,自己的肚子就一阵畏缩。
  应樱啊应樱!你怎么能吃饱了睡,睡醒了就饿啊!
  她在心里叫嚣。
  计戍寻见她没回答,却露出了那副微表情,心里了然,笑着把东西放到桌面上,“走吧,跟我出去。”
  应樱抬头,“去哪?”
  “朋友约了我,”计戍寻把杯子里的水饮尽,说:“你一块去,随便吃两口。”
  朋友?
  部队里的?
  应樱在心里猜测着。
  ……
  等到了高级餐厅里,走到吧台边,她看见那个西装革履,慢条斯理中谈吐文雅的成熟男人。
  应樱下意识判断,应该不是部队里的。
  气质不像。
  面前这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是那种完全学会收敛锋芒,浮柔下藏着深沉城府的人。
  应该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沈逾没想到计戍寻还带了人,而且……是个女孩。
  他颇为礼貌带笑的看了一眼应樱,然后对计戍寻说:“你该早点告诉我今晚还有女士一起用餐,这样我就订桌了。”
  “吧台落座,坐久了难免会有些不适。”
  应樱下意识看向计戍寻,他看着自己,似乎没打算说话,在询问她的意见。
  这样两个气质卓绝又成熟的男性同时照顾自己的意见,让应樱有些难为情,她对着沈逾摆摆手,“没事的先生,哪里都可以。”
  “那就好。”沈逾过来,替她拉开椅子。
  应樱走过去小声答谢。
  “忘了自我介绍。”温文尔雅的笑格外适合他这张英俊的脸,他向应樱自我介绍:“我是计戍寻的朋友,沈逾。”
  “很高兴认识你,小姐。”
  计戍寻看着应樱那副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无奈地偏开头跟调酒师点了杯酒。
  有时候他也觉着荒唐。
  不知道怎么一来二去的,就跟沈逾这种冠冕堂皇的老狐狸成了朋友。
  作者有话说:
  白白:隔壁《夏日酸荔》的男主沈逾客串啦,喜欢老狐狸绅士×青涩小盲女设定的可以去收藏一波~
 
 
第39章 早餐酸奶松饼
  计戍寻带她来的是一家又有些像酒吧, 但是又像餐厅的地方。
  应樱刚坐下没多久,沈逾就告诉她,“今天这家餐馆的晚饭是自助餐, 就在那边,小姐饿了的话请自便。”
  她看了一眼沈逾, 余光又看了看在一旁喝酒的计戍寻,她点点头,“好。”
  她看得出来,计戍寻和沈逾有需要单独聊的事。
  应樱起身, 往自助餐区域走去。
  她一路走远,计戍寻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她的背影中离开过。
  沈逾调走了人,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 笑而不语,喝了口酒, 说:“在电话里我没有太理解你的意思。”
  “突然把手里的房产交给我代管,是什么意思?”
  计家人不知道的是,就算计戍寻不当那个家主, 甚至脱离计家都足够养活自己。
  计戍寻这些年挣得不算多,但也已经攒出了房子和车, 以及一些理财产品这些傍身的财产。
  沈逾和计戍寻谈生意的时候认识, 明明是在这最尔虞我诈,没有半点真话,只信钱和合同的地方, 两人却格外的投缘。
  每次相聚, 也聊不多久, 但三两句, 足够彼此意会。
  “过阵子回不来。”计戍寻说着, 他用指腹抚着矮玻璃杯的剔透背身,“遇到事你拿主意就行。”
  沈逾轻哂:“你倒是信得过我。”
  “如果注定没有能信的人。”计戍寻毫不遮掩,他与身边人对视,眼神犀利,“我不如找个最有能力的。”
  沈逾知道计戍寻的多重身份,他应下这份差事,就不会出现半分差池。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问他:“那个小姑娘呢?”
  计戍寻怔了怔。
  “你要走的事儿,没跟她说?”沈逾难得想好奇他这些私事,他想知道,计戍寻会怎么抉择:“你是打算跟她说,还是不说?”
  计戍寻沉默了,他垂着眼眸,眉头锁的愈发紧。
  他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彻底离开部队,把她追到手,挣钱养家,护着一辈子的理由。
  但是唯独那一个。
  他放不下。
  已经是执念了。
  他的心理障碍,他夜不能寐的梦境,都与执念有关。
  执念不除,心魔就一直在。
  他计戍寻始终都他妈是个随时会犯病的疯子。
  心上人在眼前,家国仇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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