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常落灰的扶栏上搭着一只又一只冻得冷白的手。
赵云锦被挤在人群里，孟语枝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在拥挤的人堆里移步困难, 顺着往下的人流异常艰难地下楼梯。
出了楼道口，人群疏散, 周身变得开阔，两人终于能肩并肩着正常走路。
呼吸着尽管寒冷之极的新鲜空气, 赵云锦的喜悦也是从心底溢出来的, “终于考完了！寒假寒假！我爱寒假！”
孟语枝残忍打破这份短暂的美好, “要跳舞。”
“……”赵云锦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而后幽幽道，“你也可以不告诉我的！”
孟语枝两手交叠端砸在腰侧, 身子微微前倾, 额首，乖顺道：“小的怕大人得意过头，险些坏了事。”
“怎么会~”赵云锦顺着她的戏往下接, 委身抬手托起她的手臂，掐着嗓子，“还是孟大人想得周到。”
孟语枝立刻恢复真面目, 速度极快地拍开赵云锦毫无防备的手，撅嘴, “知道就好。”
赵云锦迟钝了两秒才感到手背轻微的刺痒, 她们两时常小打小闹, 这样一个动作根本不足挂齿。
赵云锦伸长了双臂, 揽上孟语枝的脖颈，整个人恨不得挂在她身上，发丝亲昵地在孟语枝肩头胡乱骚动，唉声唉气道：“不想训练，好累，只想睡觉。”
“要是能由得我们选就好了。”孟语枝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赵云锦一时不能接受寒假的懒觉计划泡汤这一现实，脑袋贴着孟语枝的皮肤，哀怨不停，而孟语枝也受她情绪影响，一路上两人抱怨连天。
许白焰班上要进行考后总结，言外之意就是班主任要他们留下来估分，据说要很久，天气冷的厉害，她等不住，提前打了声招呼，自己乘着公交先行回家。
由于地面结了层霜，公交开起来十分缓慢，赵云锦拽着拉绳都险些瞌睡。
期末考很重要，偏偏舞蹈也迎来期末估评，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要凌晨才能上床休息，眼下的黑眼圈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更加显眼，远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下车时脚步都有些漂浮，丝丝冷风扰乱鼻息，她猛地弯腰打了个喷嚏，险些一个踉跄扑到地面上。
考试早早结束，赵云锦回到家时家里冷冷清清，父亲赵志晟忙于公差，母亲于延安由于新年临近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而哥哥赵斯眠因为省考在即日夜训练，一家人天不亮就起床，夜深了才陆续回家，一天见不到两面。
有几天在家吃不上饭，赵云锦到学校同孟语枝提了嘴，孟语枝调侃她家是模范家庭，四个人各有各的忙法。
赵云锦学着电视广告里的台词，唠唠叨叨：“忙点好啊，忙点好。”
孟语枝笑得可开心，她们两最喜欢把对方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上，赵云锦撅嘴白了她一眼。
瞥见她上翻的白眼，孟语枝匀了下气，语气里仍旧是明晃晃的笑意：“嗳，你爸妈都在外面工作吗？”
“对啊。”这问的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赵云锦忍不住想吐槽，
“那怪不得吃不上饭。”孟语枝手指扣住下巴来回摩挲，不禁拿自己家情况与之对比，“我爸妈还好，他们在我高一的时候就商量好，一人调休一年。”
这倒新奇，赵云锦没听说过，不免好奇道：“调休一年？！”
孟语枝表情很淡，不理解她咋呼的反应：“对啊，因为家里就我一个，今年我爸向公司申请的，在家工作，我妈两头跑。等我高三应该就是我爸两头跑，不过也有可能他们两一起调休。”
“你们家是这么安排工作的呀？”赵云锦讶异。
“我爸妈都觉得自己还年轻，多工作两年。”孟语枝正经不过三秒，有开起玩笑来，“我也跟他们说多工作两年，我怕我以后在家不能啃老。”
赵云锦也乐了，“叔叔阿姨没打你啊？”
“没有啊。”她还很得意，“但是我妈跟我爸说要不是最佳生育年龄过了，她想再要过一个。”
赵云锦听君一席话，斩钉截铁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爸妈会生我了。”
“为什么？”孟语枝还没反应过来。
赵云锦勾起唇，坏笑着“哼”了声，在孟语枝充满疑问和期待的目光中，她说：“当然是因为爱我了！”
孟语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泄了气，一副被人戏耍的无语模样看着赵云锦。
赵云锦淡淡吐槽了句：“想什么呢你。”
孟语枝低头收拾书本，扯开话题，“你要是实在吃不上饭不是还可以去邻居家蹭蹭嘛，陆止家不是很熟吗？”
赵云锦双手撑着脸，苦恼道：“熟是一码事，放不方便是另一码事。”
孟语枝嗅到“八卦”的味道，脑袋立马摆正，“咋了？”
“阿姨她们要照顾爷爷，很忙的。”赵云锦不过多赘述，草草解释了句。
“那许白焰呢？”
“我们是邻居，不是餐厅点菜，哪有那么随便去人家家里吃饭的。”
“差不多嘛。”
“差很多！”
孟语枝家虽然也是独栋别墅，但家家关门一把锁，邻里之间最多就是点头打个招呼，并不会过分亲昵，别说蹭饭了，就连人家院门都没进过，赵云锦他们几家是例外中的例外。
——
赵云锦享受着考完第一天的惬意，瘫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仰头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忽然钻出英语阅读理解的选项。
她猛地弹了起来，掏出手机给孟语枝传了条信息。
—D篇阅读你选的什么？！
赵云锦紧张兮兮地攥着手机，等待孟语枝回复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答案始终没有传来，她急得没有耐心，将对话框页面稍稍往下挪了挪，蹦出了许白焰的头像。
赵云锦一时忘了他在班上开班会的事情，连着发了两条信息过去，第一条是带点“虚伪”的嘘寒问暖，第二条迅速切入话题，堪称一绝。
—你放学了吗？
—英语D篇阅读理解你选的什么？求解！
问许白焰准没错，百分百的正确答案，除非试卷难到离谱，或者许白焰脑袋停止转动，不然她不信有他写不对的题。
本以为他应该忙着，谁知他信息回地出乎意料的快。
—AABC
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十分干脆地就把赵云锦的自信心从头到脚给“啪”一声，击碎了。
赵云锦盯着那四个字母久久不能回神，身心俱疲，大脑却仍旧高速旋转。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
她忽然忘了答案……
凭着脑海里最后一点模糊记忆，她同样顿感无望。赵云锦把所有能记起来的选项都回顾了一遍，愣是没搜寻到相似的答案。
—我好像把选项填反了。
许白焰那头打了又删，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一分钟后，他发了条：？
赵云锦甚至能通过这个简单的符号脑补出此时此刻许白焰的表情，估计会在心里把自己吐槽死吧。
—我把答案忘了，但是我感觉我跟你写的不太一样。”
谁知大学霸反倒安慰她，
—已经考完了，放松点。
他倒看得开，这点令赵云锦意外，她打趣回：“还以为你对每次考试都很在乎呢。”
“也就那么回事。”他风轻云淡。
赵云锦被他这茬“老干部”的发言逗乐了，想起刚认识时自己第一感觉他会是个极难相处的人，想着应该会是个很挑剔，很讲究的男生，谁知接触过后才发现他与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会仗着自己被老师喜欢踩点到校，会因为某件小事也露出笑容，会陪着妈妈喷橙子味的香水，会逛着与学习完全不搭边的集市，也会想和朋友多些交流，尝试着更主动。
似乎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白焰不再是第一眼望向主席台时那个冷情孤傲的少年，他变得更加生活，生动，优秀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到他此时大概还待在班上，却有空回复自己的闲聊，赵云锦不禁问道：“你开完班会了吗？”
“还没。”许白焰回复简短。
赵云锦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刚要借口结束聊天，许白焰便心有灵犀似的，“我已经估好了分数，在等其他同学。”
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我正无聊着。
因此，赵云锦也没什么顾虑，转身往沙发一趴，捧着手机，给他解闷，“你班主任对你估的分数满意吗？”
看到这句话，许白焰抬眼看了眼站在讲台上笑靥如花的中年班主任，回道：“应该吧。”
闻言，赵云锦更好奇他的估算成绩了。
不由得撑起了半个身子，略有激动地问他：“那你估了多少分？！”
许白焰想了想，还是压了压分数，“665。”
……
赵云锦差点心梗，不禁对自己发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聊天，需要解闷的人到底是谁啊。。
这个打击，有点太重了吧。。
第26章 购物
年前的南城热闹非凡, 大大小小的街道人群接踵，商店迎来了一年人流的最高峰期，平时打折促销的商品总趁着这时候偷偷涨点价, 但总有笨蛋会上当。
赵云锦就是那个笨蛋。
下了舞蹈课后路过商场，里面人潮汹涌，没有人不爱凑热闹。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本着“我进去只是为了避避寒”这一念头, 坚定地踏入了偌大的商场。
腿迈进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东面秋季套装清仓, 两人飞扑过去排队，西边冬装上新, 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餐饮店新春活动, 这么优惠的代餐券她们没有理由不抢, 洗发水年末促销，划算买卖不囤不是人。
于是, 在人满为患的商场里, 两个青春洋溢的女高中生为了虚假的优惠挤得“头破血流”，尤其在饰品店看见同龄人时，内心的胜负欲和激动是千言万语都万不能形容的。
两个小时后, 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位本该在考场奋战的高中生，此刻提着满手购物袋从商场眼花缭乱的促销中脱身出来。
商场在车水马龙，纷乱的霓虹灯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抬头望着满天闪耀刺眼的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