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直打鼓，忍不住喊他：“许白焰！”
当事人被喊得心尖发颤，女孩声音又娇又软，洗发水的茉莉味搅乱鼻息，许白焰顿了两秒才伸手，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肩，让她站稳。
赵云锦从他怀里脱身，不自然地捋好皱起的书包肩带，抬头时，许白焰夜已经站直了身，他正抬起右手，两指并屈，轻轻摩挲了柔软的下唇。
赵云锦眼皮猛地一跳，她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一霎，从自己耳边擦过的东西是什么。
想到这，她的耳朵忍不住发红，半张小脸都烧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奇怪，她只好扯开围巾，往鼻尖出堆起，以挡住自己不自然的神情。
许白焰当然瞥见她的小动作，他没有戳破，反而扯了话题，问她：“你假期怎么安排？”
“嗯？”赵云锦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根本没心思听他讲话。
她就露出一双葡萄般大的眼睛，眼里含了汪清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许白焰喉结滚动，声音哑了些，重复了遍：“你假期怎么安排。”
赵云锦这回听清了，一五一十回答他：“我明天在家过年，后天乐老师请我们吃饭，其他几天还没安排。”
许白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眼睛往外一望，只提醒了句：“到了。”
赵云锦看他没接下话题有些懵，可车门已经打开，她又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下了车。
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拐进自家小区的路口时，寒风“呼呼”作响，一片树叶飘落女孩肩头，旁边少年离她越走越近，最后伸手捻走了枯败的落叶。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语调毫无波澜地问：“假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书？”
许白焰声线低沉，声音却是清晰，他注视着不明所以的赵云锦，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忐忑地等待别人的回答。
赵云锦眨巴了下眼睛，长睫扑闪，无辜地说：“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
许白焰不理解，皱眉问她：“为什么？”
寒风仍旧萧瑟，赵云锦怕他听不清，伸手取下了围巾，一字一句道：“我怕枝枝会约我。”
许白焰：“……”
她嘴唇嫣红，水润润像颗樱桃，许白焰倒吸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许白焰从不信奉神佛，也未曾有过封建迷信之举，唯独现在，他听着赵云锦的解释，只觉得这是对自己当初“嫌弃”她的报应。
他一时气闷，胸腔郁结一股恶气，无法化解。
最后，两人各自回家，赵云锦望着许白焰那像是被谁好生欺负了一顿的背影，疑惑不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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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别扭
春节过后的第二天, 街道热闹非凡，赵云锦挎着包风风火火地赶着市区地铁，谁能相信, 她连舞室聚餐都能迟到呢。
到达餐厅门口时，刺眼的灯光晃得脑袋晕乎乎，赵云锦上气不接下气地翻开聊天记录, 好不容易根据信息找到包厢，只听见包厢门不太隔音, 从里面传出来一声声哀嚎，以至于赵云锦还没走进去就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
果不其然, 推开门, 同学们声嘶力竭的怒吼差点将她淹没。
赵云锦拎着包, 挨个鞠躬弯腰朝座位移动, 努力平息同学们的怒火。
一桌人总算全部到齐，落座后包厢才开始上菜, 乐老师抬手示意几个女生不要再闹, 以免菜汤洒到身上。
菜上齐后包厢里热闹起来，大家互相聊着艺考相关的事情，也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畅谈排名和理想大学。
乐老师倒了杯果汁, 率先举手以表庆祝：“老师首先要祝贺大家，艺考完美收官！”
“耶！”
“完美收官！”
学生们同样晃着满到溢出来的饮料举杯同庆，玻璃杯互相碰撞, 颜色鲜艳的果汁迸了出来。
大家满面春风，笑容荡漾, 带着少年人初获全胜的骄傲, 那是无法复制的快意和欣喜。
乐老师放下杯子续满果汁, 继续道：“今年我们学校成绩有了大突破, 上一年的省排名前五十名我们学校很遗憾，但是今年算是创记录了。”
“我昨天特意去看了集训机构总体的艺考成绩，我们学校是考得最好的。”乐老师满脸的自豪和骄傲，“其次就是从沪城来的周一，离云锦就差不到一分，省排名十一。”
听见老师提起周一，赵云锦霎那间有丝怅然，那个女孩的样貌，声音，以及演绎的舞蹈在脑海里依然栩栩如生，只是，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周一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熟悉且遥远的朋友。
乐老师再次站起了身，这一动作让陷在回忆里的赵云锦回过了神。
今天的乐老师似乎有无数的感想要倾述，接着饭局不断地表达。她站起来，面向赵云锦和孟语枝，感慨道：“两个前五十名，7个前一百名。这一杯，老师敬你们所有人这段时间为跳舞流的血和泪，也祝福大家，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前程似锦。”
老师的一番话让众人感慨良多，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便要迎来高考，时间像是烟囱里往外吹的青烟，眨眼间消逝不见。回忆这漫长又短暂的三年舞蹈生涯，竟也眨眼间就落下最后一笔。
那顿饭吃到最后大家都有些怅然，对自己的，对未来的，对即将到来的分别种种。
分别时是下午两点，本来还有下一场活动，但由于老师家里临时有事，以及一些同学被催着回家，所以迫不得已活动取消，大家各回各家。
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没玩够，趁着时间还早，两人搭乘地铁回了梦享国际，沿着小道去了许久未经过的公园。
冬季没有风的晴天异常舒服，尤其在下午三四点，太阳高照却不烤人，草地，人群，滑板，还有风筝，让公园成了绝佳的野餐地点。
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挑了个清净地坐下，太阳迎面照下来，身上的寒气被驱走一半，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下来。赵云锦靠着孟语枝的肩，轻闭双眼享受这一刻的惬意。
两人保持了两三分钟的安静，就在赵云锦晒着太阳昏昏欲睡时，孟语枝忽然开口喊她名字。
“云锦，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陈议舟的事吗。”
赵云锦募地睁开双眼，颇为激动从她肩上抬起了脑袋，后背都挺直了，等待孟语枝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述清楚。
孟语枝揪了根地上鲜嫩的绿草，语调毫无起伏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她和陈议舟的别扭发生在集训前不久，准确来说是她自己单方面闹别扭，陈议舟对此毫不知情。
那段时间临近集训，艺术生功课比较松，而孟语枝也趁着那段时间偷了点懒。
在晚自习放学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跑去离家五分钟路程的球馆看陈议舟打球。有时心血来潮她也会带上一瓶水，或者一些零食拦住陈议舟的去路。
孟语枝的胆子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大，至少她只敢在路上只剩下一两个人时叫住陈议舟，然后绕着回家远点的路一个劲跟他聊天。
陈议舟是个面热心冷的主，总背着一个挎包，低着头看手机，偶尔几次也会大方地抬眸瞥一眼不停话唠的孟语枝。
虽然不经常得到他的回应，但是那段时间，孟语枝单方面认为陈议舟作为她生活的倾听者缓解了她许多压力，自然也单方面地认为两人的关系进了一大步。
与陈议舟无话不说的那两个星期零三天，被孟语枝称为“春的十七日”。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接到集训申请的第二天，那天晚上孟语枝照常去到篮球馆，而陈议舟也如常出现在球场。
那个球砸向自己的时候，孟语枝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全然忘记躲避，任由那颗脏兮兮的篮球往自己腿上扑。
陈议舟的叫喊声响彻整个球馆，他知道孟语枝就靠那双腿“吃饭”，他清楚的知道腿脚受伤于舞蹈生而言会有怎样的影响。
球不是他失手扔的，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的未来葬送在这个人员杂乱的球馆里。
当即他便扔掉自己手中带有明星签名的限量篮球，想也不想就朝着孟语枝狂奔，所幸没有大碍，只是小腿被球砸得有些红肿。
陈议舟眉眼生得极为精致，标准的三庭五眼，剑眉轻敛，双眸极具攻击性的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鼻梁高挺，线条利落，却又长了张薄情的唇。
孟语枝刹那间忘了伤，也听不见表弟的道歉，她只看见陈议舟掀起狭长的眸，眼神无奈又冰冷地撞进她的眼底。
这是孟语枝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热烈到呼之欲出。
站在一旁的表弟看见他反应大得出奇，一时间冷汗打湿了衣衫，大气不敢出。
最后孟语枝回过神，主动地化解尴尬：“我没事，只是磕红了一点。”
他表弟刚松口气，便听见陈议舟说：“只有不能动了才算事？”
孟语枝和表弟面面相觑，看着陈议舟渐渐锁紧的眉眼皮直跳。
等到他查看完伤势，才扶起孟语枝，说：“去医院拍个片。”
孟语枝没敢反驳，踉踉跄跄跟在他旁边往球馆外走，表弟孤独地站在他们身后像个局外人，临到门口时陈议舟又转过头，冷冷交待了句：“把我的球带回去。”
撂完话便扶着孟语枝走了，头也没回。
拍过片，医生说腿脚没有大碍，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后，陈议舟领着她回家，还没来得及伸手拦车，孟语枝的声音便从身后幽幽响起：“我想去公园坐坐。”
或许是出于愧疚，那是陈议舟第一次没有拒绝孟语枝的请求。
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期间孟语枝一直试图找话题跟他聊天，只可惜陈议舟不领情。
气氛尴尬又无聊，孟语枝呆不住了想走，一直沉默的陈议舟却开了口。
“别再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他语气很淡，事不关己的轻淡。
孟语枝不明白他指什么：“什么无聊—”
话没说完，陈议舟半道截了去：“来球馆看球。”
他把自己摘了出去，话语直白。
孟语枝嘴唇微张，顿了顿，又不知该作何解释。
末了，陈议舟又补了句：“这让我很困扰。”
孟语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像是以声音为代价的美人鱼，在心爱的王子面前表露不出热烈的真心。
她舒了口气，好不容易露出微笑，想好了措辞，旁边陈议舟又说了句什么，声音比刚抹上腿的药水还冰，寒意瞬间弥漫全身，让她僵在原地。
脑袋已经不能用来思考，她机械地转过头看着眼神如冰的陈议舟，努力地张开嘴却不知说些什么，腿上红肿处的痛觉瞬间被放大，她只觉得心脏在某一刻绞紧，险些让她窒息。
最后她摒弃一切杂乱想法，绞尽脑汁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