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入死寂，怪异的氛围让孟语枝坐立难安。
半晌，陈议舟率先起身，语调仍旧没有起伏：“走吧，我送你回家。”
孟语枝“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长发遮住她三分之二的脸蛋，让人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不用。”
拒绝之后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反方向走去。
身后陈议舟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不断皱眉，却没有抬脚追上去。
这是孟语枝印象里，两人集训前最后一次对话，以最不愉快的方式收场。
赵云锦听得迷迷瞪瞪，又愤慨万分，可她仍留有疑惑：“陈议舟最后说了什么？”
到底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才能闹成这样。
孟语枝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声音毫无波澜道：“他说。”
“很烦。”
第45章 照片
梦享国际的大广场上支起了帐篷夜市, 商场里灯光透亮，电梯不断托载着人群向上向下，到处都萦绕着热闹的氛围。
赵云锦带着孟语枝赶过来放松心情, 夜市上琳琅满目的摊子看的两个女孩眼花缭乱。
五颜六色的物什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空落落的心情瞬间被美食充盈。
艺考成绩公布之后，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对高热量食物的向往, 油炸鸡腿，芝士热狗, 起司蛋糕，油爆排骨, 全料奶茶, 只要视线范围能看到的, 她俩都要来一份。
从夜市第一块灯牌底下吃到夜市最后一块灯牌收摊, 赵云锦摸着撑起的小肚子，满足地谓叹。
而孟语枝已经饱得走不动路, 刚要抬头与赵云锦吐槽最后那家烤苕皮味同嚼蜡, 话到嘴边，成了长长的一个饱嗝。
赵云锦捧着肚子笑到失声，孟语枝急忙捂住嘴巴, 羞红了脸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赵云锦笑完了，伸手摸了一把已经恼羞成怒怨愤地盯着她的孟语枝，“没事, 正常生理反应。”
说罢，孟语枝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两眼, 小声地问：“真的？”
赵云锦努力地集中精神回忆一些悲伤的事情, 以此杜绝自己再次憋不住笑出来, 可在她看见孟语枝被辣得微微嘟起的嘴唇时, 她再次捧着肚子，笑得眼角含泪。
孟语枝原本羞愤难当，可等赵云锦抹眼泪的时候，自己也装不下去，随着她一起站在路边笑起来。
那时月亮很亮也很圆，烤苕皮摊的老板关了灯牌，骑着承载整个摊子重量的三轮车从两人身边经过，街道边的商店也早早关了门，空荡荡的天地间只留下两个女孩单纯又美好的笑声。
夜里，赵云锦和孟语枝两人徒步走了一小时，广场边有座人工小湖，湖水在夜晚黝黑，被晚风吹得泛起涟漪，湖面倒映出女孩们线条流畅的侧脸，她们互相诉说着令人困顿的心事。
后来时间实在太晚，孟语枝散步途中连打几个哈欠，赵云锦不忍心再拉着她夜聊。
两人转身慢悠悠往回走，孟语枝过了马路要进小区，赵云锦前往站台等待最后一班公交，两人挥手道别，各自回家。
——
冬季寒冷，尤其还在深夜，街边只剩零星几个下班的白领赶路，赵云锦等车等的无聊，四处张望。
忽然一辆白色的轿车打着双闪停在了她面前，在赵云锦疑惑的眼神里，车窗玻璃慢慢降了下去，驾驶位上的人露出了整体样貌。
“乐老师！”赵云锦惊讶地喊道。
乐老师看她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有些无奈，脑袋一歪，“上车。”
赵云锦果断开门上车，坐上副驾驶利落地扣上安全带，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
“乐老师，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边啊？”赵云锦先发制人问道。
乐老师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目视着前方，头已经向副驾驶上的人偏了过来，“我是因为工作。那你又是什么原因这个点还没回家啊？”
赵云锦讪讪一笑，说：“我跟孟语枝在梦享国际逛夜市呢。”
乐老师佩服这群小女孩大冷天到处跑的精气神，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赵云锦闻言笑了：“老师，你也还年轻啊。”
乐老师懒得与她打嘴皮仗，转头玩笑地问起她艺考成绩一事：“这次考试考得很不错，家里人有什么奖励没有？”
“当然有了！”赵云锦欣喜道，“我已经向我爸妈申请了毕业旅行，全票通过！”
少女的娇憨纯真让人羡慕，乐老师轻声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途还长，赵云锦嘴巴闲不住，说：“不过老师，渝林的寺庙真的很灵哎！我许的愿真的成真了。”
“是嘛。”乐老师双手把着方向盘打转，一心二用也能猜到她求了什么愿，“说不定人家志愿者送的祈愿符也起了作用哦，两者合一，力量更大。”
赵云锦乍然想起这事，双手合十一捶，略有愧疚道：“我到现在还没打开过祈愿符，忙忘了。”
车子的前进被红绿灯阻拦，乐老师似是回忆起了某件事：“不过你们的祈愿符应该不是志愿者做的。”
赵云锦懵了，问：“老师，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正巧在旁边，恰好看见了。”乐老师努力地回忆着，“是个男生拜托她送的，跟你们年龄差不多的一个男孩子，挺高，也白，戴了顶黑色鸭舌帽。”
赵云锦听得一头雾水，“那他为什么不自己送给我们啊？”
乐老师猜不透少男少女的心思：“可能害羞，也可能保持神秘。你们年轻人，现在不就爱神神秘秘那一套吗。”
“说起来，我好像有张照片拍到他了。”乐老师空出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手机，三两下解锁点开相册，赵云锦兴冲冲接过去，点开照片左看右看，最后两指一拉放大某个位置才看见老师描述的那个男生。
那人现在合照老师的后方，照片拍的他很模糊，放大也看不清脸，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男生很高，穿着一件灰色的厚卫衣，双腿被黑色牛仔裤包裹，又长又直。他比旁边的志愿者高出一个头不止，为了尽量平等跟志愿者交流，男生弯了点腰。
黑色鸭舌帽盖住了他半张脸，只能依稀看清他下半张侧脸，即使照片模糊也挡不住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赵云锦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能凭借一张不露脸的照片走红网络，这人自身的气质，身段，氛围感，简直无可匹敌。
他掌心摊开，手里是几只叠地很乱的小物件，照片上已经看不清，赵云锦猜测那便是交到她们手中的小荷包。
照片上的男生太模糊，没人分辨得出具体是谁，可他显露的气质与身形，在赵云锦的脑海中忽然找到了目标。
可她不敢确认，那实在太不可置信，令人震惊，期待，又惶恐。
赵云锦藏着砰砰跳的心，将手机塞回了老师的包里，看着窗外不停跳转的灯光有些失神。
乐老师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你认识？”
赵云锦愣了一下，她不敢确定，也没办法确定，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与感受，好或者坏？
她努力张了张嘴，说：“不认识，照片上看不出来。”
乐老师笑说：“那男生看起来跟别人是不太一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冷冷淡淡的。”
言语间车子已经抵达赵云锦家门口的小区，乐老师没有停车，刚要按喇叭提醒保安抬起阻拦杠，赵云锦却先她一步说：“老师，我在这里下就好了，开进去很麻烦的。”
闻言，乐老师探头看了眼小区门口展现的情况，想来怎么都是高档小区，也就放心学生独自进入。
她降下车窗，打开了车门锁，赵云锦拉起外套拉链下了车，转身临走时特意回头向老师挥了挥手。
乐老师又唠叨地叮嘱了句：“早点休息，放假不要到处乱跑。”
赵云锦怕她听不见，大声回答：“知道了！”
告别了老师，赵云锦踩着路灯的影子回家，小区里路灯大亮，开着巡逻车的保安四处打转，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有听见什么动物停在了枝桠上，发出一点微弱的动静。
赵云锦仍被那张照片困扰着，她没有点头绪，苦恼地低下头，脚尖踢踏着小石子，心里忽有郁闷，便哼起了歌晃晃悠悠往家走。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
你明明不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很亲
有一种感觉我想说明
我心里的秘密是你给的甜蜜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点点靠近
是不是你对我也有一种特殊感情
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少女轻柔的歌声响在夜里，温柔的语调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心事。
下一秒，女孩脚步忽然停住，隔了不到两米的地方站了个人。
赵云锦的视线顺着那人脚尖一点点往上抬，心也随之一点点翩飞。
许白焰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脚上踩着一双男士家用拖鞋，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些许，而他整个人正用一种无辜又脆弱的眼神望着赵云锦。
他看起来没有往常那样的冷淡，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无法名状的情绪，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甚至可以用“虚弱”来形容。
赵云锦一眼瞧出他的不对劲，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心，脚步紧张地上前两步，略显着急道：“你不舒服吗？”
许白焰没说话，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态让人不自觉心疼。
他只摇了摇头，眼底的红血丝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赵云锦有些生气了，生气他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呀？赶紧进门啊！”
他依旧没说话，赵云锦又赶紧上前两步，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臂远的时候，他才低下头，颇为无辜道：“等你。”
赵云锦此刻没空消化他话里的含义，只是满脸愠怒地推着他进屋，“你快进屋吧！”
许白焰体力不支，拗不过她，走到屋檐下时忽然站定了脚，转过身问：“明天一起看书吗？”
他眼神透着一股子病弱的楚楚可怜，赵云锦望着他那双狭长锐利的眸不忍拒绝，当场答应：“好。”
作者有话说：
乐老师是超级助攻！感谢在2022-07-08 23:52:03~2022-07-10 21: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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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云朵
许白焰第二天并没有从床上起来, 赵云锦过了午饭点去他家敲门，是他妈妈开的门。
赵云锦乖巧地打了招呼：“阿姨新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