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好!新年好!”白瑛也笑着回应,接着问道, “来找阿焰吗?”
赵云锦抱紧了怀里的书,乖巧地点点头,说:“是的, 阿焰昨天让我跟他一起复习。”
闻言,白瑛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顿了顿,随即将赵云锦拉进屋内, “先进来, 外面冷。”
赵云锦没有推脱, 脱了鞋往里走, 她扫了眼偌大的客厅,并未看见许白焰的身影。
白瑛回头正巧看见她东张西望, 轻声解释说:“阿焰昨晚高烧, 今早去挂了盐水,这会儿还在睡。”
赵云锦眼皮狠狠一跳,她早该知道的, 许白焰昨晚脸色苍白的站在家门口时她就应该看出来的,原以为是天色太晚他太累了,并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
白瑛见她一脸担忧,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烧退了不少, 没什么事。”
她又拉着赵云锦往二楼走, 左侧的一间房门紧闭, 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屋内是怎样的幽暗情形。
白瑛轻声拧动门把手, 房门渐渐开了一条缝,一束日光溜进了昏暗的房间,紧接着白瑛将房门大剌剌敞开,率先走了进去,回头看赵云锦还站在门口,偏头示意她进来。
赵云锦深知男女有别,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随便进出别人的房间,所以她站在原地摆了摆手,小声地拒绝。
房门彻底打开后许白焰的房间不再神秘,整体布局就如同他本人那般冷色调为主,就连窗帘都是沉闷的灰黑色。
合紧的窗帘后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去集训那天早晨他便站在窗前与她道别,房间的墙壁很干净,除了正对床头那面墙上有一张电影《怦然心动》的海报外,空白一片。
白瑛走近了床铺小声叫他:“阿焰,焰焰,小云朵来找你了。”
床上的男生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头发乱糟糟的盖在头顶,他还烧着,额头也烫,意识散成片。
白瑛又伸手疼惜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在他耳边温柔道:“阿焰,云锦在门口哦。”
或许是某个词触动了他的神经,许白焰瞬间睁开了眼,整个人明明迷糊得不行却又极力地逼迫自己清醒。
赵云锦视线顺着房间的响动看过去,白瑛已经直起了身,许白焰动作缓慢地从床上撑坐了起来。
他强忍着不适,大脑清醒的第一句却是对赵云锦说:“早。”
赵云锦失笑,站在门口轻声说:“已经下午了。”
许白焰显然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瞳孔瞬间放大,有些迷茫地看着赵云锦。
“今天不复习了吧,你好好休息。”赵云锦怕他误会,又补了句,“等你病好我再来找你。”
许白焰闻言一顿,看她作势要走,有些烦躁地扒了扒额前的碎发,随即翻身下了床,声音慵懒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话说得很给人留有想象空间,赵云锦和白瑛两人听得皆是心里一紧。
气氛尴尬微妙,白瑛主动缓和地留出空间给两个有着约定的高中生,走出门时打开了许白焰屋内暖黄的头灯,然后对赵云锦说:“进去吧,阿姨就在楼下。”
这话让赵云锦安心不少,但她仍旧站在门口没有往房间里走,而是问许白焰:“要给我什么?”
许白焰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书桌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费力地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本封面简单的本子,想赵云锦晃了晃,说:“这是我昨晚整理的,你最近写的那些试卷的难点和易错点。”
赵云锦的呼吸有一瞬窒住,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温热的情绪,她仿佛想通了什么,又仿佛模糊了什么,脑子刹那间沸腾,有很多话立刻涌到了嘴边,但下一秒又像被人扼住了脖颈般一字未吐。
许白焰转过身便看见她一副呆愣的模样,他没说什么,只是将笔记本递给她,又嘱咐道:“你先看这个吧,我病好了再给你讲。”
赵云锦猛然回过神,低头伸手正要接过他手里的本子却率先注意到他的手,那双漂亮白净的手上多出了一道从指尖蜿蜒到虎口的划痕,划痕处红肿泛青。
她讶异:“你手怎么了?”
许白焰回避她的目光,作势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淡淡道:“昨天找东西,不小心划到了。没事。”
赵云锦看着那道伤口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许白焰却收回了手,悠悠堵住话口:“我有点头晕,今天——”
“好好好,你先休息。”赵云锦自然不敢耽搁他,“你睡吧,我替你关门。”
“好。”许白焰当真听话,转身往房间里走,拖鞋,上床,盖被,一气呵成。
赵云锦屁颠屁颠走近门边,伸手关灯时还不放心地看了眼许白焰有没有躺好,“啪”的一声,房间暗了下去,她抬眸,关门的动作忽然顿住。
顺着视线移过去,赵云锦登时脑袋一片空白,许白焰房间有一立式衣架,衣架的顶部搭了一顶黑色鸭舌帽。
帽子上绣了个显眼的双“z”,她记得的,不是因为这个品牌,而是因为老师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一系列的猜想在脑海里翻涌,这实在太巧合了,她心里乱成一团。
她赶紧拉上门,隔绝这些奇怪的想法,黑暗里,床铺“悉悉索索”一阵响动,许白焰翻了个身面向赵云锦,双眸湿漉漉地攥着赵云锦的视线,沙哑又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记得完成试卷,好好考试,不要多想。”
他的一番话犹如黑夜里的警钟,给迷茫的少女指引方向,让踯躅不前,心慌意乱的赵云锦记起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说完,他疲倦地阖上了眼睛,半张脸缩进被窝里。
赵云锦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关上了门,又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楼下,白瑛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见赵云锦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时松了口气,笑脸迎上去:“聊完了?”
赵云锦将刚才的事情抛掷脑后,努力地维持笑容,“嗯,阿焰给了我一本笔记本。”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白瑛顿时轻松不少:“那你拿着吧,现在紧要关头,我们可要加把劲了。”
赵云锦“嗯”了声,她不好过多打扰,拿好课本便要回家。白瑛将她送到门口,贴心地说:“阿焰烧退了阿姨就告诉你啊,到时候再来找他一起复习。”
“好。”赵云锦换好鞋,朝白瑛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家。
目送赵云锦回了家,白瑛才将大门关起,怕高烧的许白焰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她关上门朝楼上走,站定在房门前轻轻敲了两声,里面没动静,她自主打开了门。
房间里的窗帘不知何时敞开,刺眼的光线在房间里不断跳跃,许白焰全身被阳光笼罩,他没有乖乖躺在床上睡觉,而是静静坐在床沿,垂眸似乎在看些什么。
白瑛往里走了些,视线顺着他目光向下看,登时明白他在看着什么。出于母亲对孩子的了解,她终于想明白这些天来他奇怪的举动都是因为什么。
等到女孩身影彻底消失在楼下,白瑛出声喊他,声音不复往常那般温柔,甚至有些严肃:“许白焰。”
而许白焰也回过了头,像是知晓自己要面对怎样的质问一般,平淡而冷静地看着他的母亲。
白瑛不忍心他拖着个抱恙的身体与自己交流,于是她长舒一口气,无奈道:“等你病好了,妈妈有事情问你。”
许白焰神情有些落寞,“知道了。”
说罢,他拉上了窗帘,掀开被子自顾自躺了进去,闭上眼睛安静地休憩。
——
赵云锦回到家后立马钻入了自己房间,她无法忘记许白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无法忘记挂在他房间的那顶鸭舌帽,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理解他说的那句“不要多想”。
她不清楚他在指代什么,又或者说那只是单纯的一句提醒。
烦躁,不安,诸多令人困顿的事情萦绕心头。
都怪那张照片!她在心里默默腹诽。
赵云锦将笔记本随手往桌面一扔,垂头丧气地往椅子上一坐,视线不经意一瞥,那个荷包静静地躺在桌面。
昨晚她经乐老师提醒,重新翻出了这个小物件,还没来得及打开,班群里老吴的作业催促准时响起,因此它依旧安然无恙地待在那里,正如刚收到那般。
一切的问题似乎找到了根源,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荷包,可那根拉绳依旧牢固地锁紧了包口,她气急,掏出美工剪刀,对准线口猛地一挑,荷包的绳口乍然断裂,一截短小的绳直接飞了出去。
赵云锦急忙捡起拾好,接着对着打开的缝隙一拽,荷包终于打开。
里面叠着一张符,很眼熟的祈愿符。
她打开祈愿符,脑海中闪过许多东西,她忽然想起这张祈愿符与她们那群舞蹈生在渝林求过的寺庙一模一样。
展开祈愿符,上面落着几个极为标志的瘦金体毛笔字。
“艺考顺利”
翻到另一面,祈愿符的右下角留着一个“云朵”的形状符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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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上学
许白焰生病反反复复, 假期的第四天晚上他忽然又高烧不退,赵云锦后来想着去看他,却被他简短的一条信息推脱过去。
——病还没好, 下次有空再一起看书吧。
赵云锦当然没意见,不过她仍然固执地去了一趟他家。
敲开门时,是许白焰的父亲——许洲明开的门。
见到赵云锦来, 他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不过到底是在商场厮杀的人物, 一秒钟便换了张笑脸,让赵云锦赶紧进门。
意外的, 赵云锦没有进门的意思, 她摆了摆手, 接着从外套里掏出一管涂抹类的药膏。
许洲明率先发问:“这是?”
赵云锦将药膏递过去, 说:“叔叔,这是我给阿焰的。”
“哦。”许洲明不明就里地接了过来, 只见包装盒上印着一行小字, “可用于涂抹红肿、烧伤”。
赵云锦解释说:“上次来找阿焰的时候,我看见他手上有道很红很长的划痕。本来想着今天写作业的时候给他,但他不舒服, 所以拜托叔叔帮我给他了。”
许洲明拖长音“哦”了声,欣然答应了。
赵云锦完成任务却没走,她站在原地纠结地绞着手指, 过了片刻才问:“叔叔,阿焰好点了吗?”
闻言, 许洲明有些无奈道:“昨天夜里又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