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春与鸢
时间:2022-09-07 07:36:37

  甜美的声音从前排传来,那女人更加亲密地依在男人的身侧。
  梁风忽见他抬了下手臂,然后起身。
  “去下洗手间。”
  ——“如果他去洗手间,跟着他。”
  冥冥中,严琛的叮嘱生效。
  几乎是下意识的,梁风也迅速地跟着起身。
  光亮被遗弃在他们的身后,她屏着一口气安静地循着那阵气息往大厅外面走去。
  大门推开,外侧走廊的灯光泄进来。
  梁风在黑暗里等了一下,男洗手间就在门口。预计男人走进洗手间之后,梁风才侧身出去。
  空荡明亮的走廊里,佛手柑的气味已经难以找寻。
  梁风快步走进了不远处的女洗手间。
  随便挑了一个隔间,反手关上门。
  ——“三十秒,只当你是进去补个妆。别太迟出来,但也别太快。”
  安静的隔间里,梁风心中无可控制地默数着:“一,二,三……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然而,直到数到三十五她也没能停下来。
  这不是他们计划好的。
  不是跟在他的身后去洗手间,然后主动同他搭讪,不清高不摆架子。
  从她刚刚在晒台上同他交谈的那几句开始,她就已经是“故作清高”、“不知好歹”了。
  甚至,也可以说是“谎话连篇”。
  那现在又跟过来,不是白白被人看笑话、折辱吗?
  思索乱成麻,再抬手看时间,早已过去了六七分钟。
  已经错过机会了。
  刚刚还重重跳动的心脏也在这纠结的时段里冷静了下来。
  梁风抬手开了隔间的锁,缓步走了出去。
  不管还做不做,左右不能是在今天了。
  梁风打开水龙头冲手,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解脱,好像也并没有。
  片刻之后,她擦干手上水分,转身朝门口走了出去。
  踏出洗手间的第一步,熟悉的味道袭来。
  梁风忽的怔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却在瞬间就知道,是他。
  光洁的大理石上倒映出他微微依靠在墙边的身影,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西装外套。身形散漫,左手点了一支烟,已经燃到一半了。
  面上依旧是带着笑,仿佛好说话得很。
  但是梁风有一种几近溺毙的窒息感,像被人狠狠拖进了冰冷的深井。
  连口齿都发颤。
  因他在等她。
  时间静默了片刻,她看见男人抬手吸了一口烟。
  薄薄的冷光照拂着他眼眸里的一点亮,再抬眼,就有了灼烧的力度。
  几分调笑的,问道:
  “不是要等我吗,怎么叫我好一阵等?”
  他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却碎成了棱角锋利的冰。
  男人说完又看了梁风一眼,无声地笑笑,便转身往出口的方向去。
  掌开门,侧身看着站在原地的梁风。
  冷风吹起她的头发。
  梁风抬眼回看他。
  黑夜里,他眼眸更亮。薄厚均匀的一道唇微微勾起,像是笃定她会跟来。
  梁风在片刻之间失去了心跳,可身体已做出了选择。
  行至门前,她侧目。
  “谢谢。
  男人似笑非笑地晲她:“客气。
  目光随后跟出去,
  呼啸的风声里,女人红色的裙尾飞扬。
  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来开文啦!(拖了好久太羞愧了)
  【求预收《三生嫣然》】
  那年冬天赵嫣然跟随导师来到霁南街四十八号,登门参观一座保护性建筑。建筑的主人告诉她:“这条街‘霁’字取自他大哥,‘南’字取自他。”
  赵嫣然回望他:“你叫?”
  银霜素雪里,那人轻笑,似是冬夜里悄然融化的一抔春水:
  “梁宗南。”
  而后不久,赵嫣然从建筑系宿舍搬进霁南公馆。
  梁宗南亲自开车去接她,车门打开的一刻,他笑眼同她确认:“嫣然,我算不上什么好人。”
  他坏也坏得坦然。
  赵嫣然掌着门,轻笑道:“你又知我求什么后果?”
  再之后,赵嫣然独身飞去巴黎做建筑师,不再回来。
  偶有一次听说,霁南街四十八号旁修了一条小巷。徽派建筑,青瓦白墙,不知哪位大罗神仙从寸土寸金的古建筑保护区里硬是辟出了一块地皮修葺了这条巷子。
  赵嫣然问:“这巷子,可有名字?”
  友人笑:“不仅有,还和你挺有缘。”
  “……叫什么?”
  “嫣然巷。”
  -
  赵嫣然把自己的和梁宗南的这辈子分成三生。
  一生他是天上月,
  二生他是水中影,
  三生他是心上人。
  食用指南:
  女建筑师x男投资人  HE
2
  二/猎物
  司机一直在车里等着。
  梁风跟着沈颐洲走到地下车库,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他面色有些困倦,冷白的地下车库里生出一种苍凉的月色感。梁风走在离他不近的侧后方,这下两人不说话,她才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打量他。
  身姿要比她高上不少,肩宽且直,像是苍劲的松柏。偏偏骨子里一种难以捉摸的散漫,叫人拿捏不定。
  两人行至车前,沈颐洲忽的偏头看她。
  梁风也不回避,不怕他知道自己在打量。
  “胆子还挺大。”他笑。
  “都跟到这了。”梁风说完,也抿嘴笑。
  沈颐洲微微倚靠在车身,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忽然伸手,用手背靠了靠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冷不冷?”
  “去车上就不冷。”她目光倏地就含了笑,紧紧地锁定在沈颐洲的身上。
  沈颐洲低笑出声。
  但是那笑声却并非是真的觉得有趣,只怕是早就见多了这种“故作猛撞”型。
  梁风后背出冷汗,听见他说:
  “那上车吧。”
  沈颐洲说完便站直了身子,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早就候在一旁司机也走上前打开了梁风面前的车门。
  “小姐,请上车。”
  梁风偏头同他说谢谢。
  转瞬即逝的讥讽,他是否都没发现来时的“小姐”和这时的“小姐”早已换了人?
  还是说,“小姐”是谁,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坐入车内的那一秒,梁风觉得应该是没有人在乎。
  车内,柔软的皮质座椅散发出很淡的香气。
  沈颐洲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下了一半窗户。
  司机什么都没问,直接将车平稳低开出了车库。
  梁风有些不安地扫了一眼窗外,原本准备好的话头也有些说不出口。
  不知道如何开始,不知道如何表现得自然。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说这车要往哪开。
  “这么害怕还上车?”
  车里,沈颐洲忽然开口。
  梁风立马转头看向他,半开的车窗有源源不断的风泄入。
  他额间的头发微动,目光落在梁风的脸颊。
  面色平和,像是真的关心她。
  然而,眼底却很冷。
  梁风寂了一秒。
  “没有。”
  沈颐洲笑了一下,目光点在他们之间空出的一段距离:“那为什么坐离我那么远?”
  他话音刚刚落下,梁风身子就冷热交替了一刻,鼻尖浸出一层薄薄的汗。
  她坐得离他太远了。
  整个后背几乎是紧紧地贴在她这一侧的车门。
  可正当她准备调整坐姿的时候,又听见沈颐洲淡声道:“随意一点,我不吃人。”
  他说完,又把车窗往下按了按。
  更多的冷风涌入,梁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准备好的话头再难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都有了几分强行为之的感觉,说的人不会顺畅,听的人也不会舒心。
  不如不说。
  片刻,梁风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今天晚上是实打实的败笔,她或许根本就不应该上这辆车。
  懊恼和失败在心底升起,不再抱有期待反而叫她冷静了下来。
  “前边方便的地方放我下车吧。” 梁风开口道。
  沈颐洲的目光过来,这下,倒是多了几分考究的意味。
  “忘记问你家地址了,怪我。”他面色如常地说道,“你给司机报下地址,肯定送你回去的。”
  不管沈颐洲心里到底如何作想,他表面上倒是丝毫没有让梁风难堪。
  梁风也就顺着他的“好意”,先同他道过谢,然后给司机报了地址。
  完全不同的方向。
  司机很快在下一个路口掉了头。
  梁风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原来刚刚当真是往他那开的。
  不是没做好那种准备。
  只是,太快了。
  她害怕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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