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言一直紧张地挺直脊背,强自镇定,她怕从他嘴里再说些难听侮辱人的话语。可他鲜有的语气,缓和平静的态度。她有些暗自高兴,脸上多了些讨好的笑脸。“您想我怎么帮您都可以。”
她仔细斟酌,“您不方便的,可以把我放在前面当挡箭牌。”她不想天天面对他,与他针锋相对,她努力做到与他和平相处,甚至放低身段想谄媚地讨好他,只为换来安静一隅。
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眼皮一掀,不无讽刺地说:“你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她呵呵尴尬地笑了两声,“小学的时候,看过《三十六计》。”
他一声冷笑,“明天我缺个司机。”
“好。”她爽快地答应。
张叔家里有事,请假了,她知道。
他很意外,“你会开车?”
“只要是带轮子的,我都能开走。”之前说不会是不想开他的车。在外这么多年,虽然没赚到买车的钱,但她干代驾也做了差不多一年,然后又自夸的说了一句。“我会开的,您不一定会开。”
“噢?”他有点兴趣,想知道有什么车是她会开的,他却不会。
“收割机、插秧机、播种机,您会吗?”她问的特认真,然后特骄傲的补充了一句。“这些我都会。”
陆健城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些个大型机器,他倒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瞧她骄傲自得,瞧不起人的模样,让人看了生厌。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会开那些有用武之地吗?有能耐,你开歼击机去?”
他的话把陈慧言噎的哑口无言。她以为能胜他一筹,却被他奚落的够怆。
原来讨厌一个人,会带着讨厌她身上所有的缺点,就连优点也变成了缺点。
“以后离我远点,看了让人泛堵。”他边站起身往楼上走,边面无表情地白了她一眼。
陈慧言僵在原地,半天才缓过思维。她终于明白,她跟他就不能和平共处。
不能和平共处,她又能怎么办?她敢得罪他吗?
一个字——忍!
忍无可忍,接着再忍。
回到房间,妈妈已经睡下了,只留了床头柜一盏昏黄的台灯。她悄悄地走到床边,跪在床前,双手交叠杵在颌前,仔仔细细地望着妈妈安详的睡颜。望着望着,心里酸涩难忍,眼泪不自觉地冲出眼眶。
妈妈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她知道妈妈一定很难受,可却从没在她面前显露过。以前,爸爸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天天充满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也算过的富足享乐。那一场车祸,不仅夺走了爸爸的生命,也夺走了她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如今,妈妈又身患重病,只剩她一人独自撑着。她感觉好累,她一定是不够坚强,所以最近她总是爱掉眼泪。一点点小小的打击和挫折,她就忍不住难过,心里难受的要命,又不敢跟任何人诉说,只好默默的独自的忍着。
心里越是想,鼻子越是酸,眼泪越是忍不住往下流。现如今,什么都没有妈妈重要,只要能让妈妈不担心,她受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都没关系。
调整好情绪,抬起手臂毅然决然地擦掉眼泪,进浴室洗澡睡觉。
许是下了决心,这一觉睡的倒也踏实,无梦睡眠到天亮。
头一天无论多累,只要睡一觉,陈慧言又会充满力量。
早餐,陆老夫人没有下楼吃饭,也许不喜欢看到叶小姐。
陈慧言在厨房忙碌,时不时偷瞄方桌的两人,怎么看怎么般配,一个天生高贵帅气,一个天生温柔美丽,大概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餐桌前,两人并不交谈,都只是默默地吃着早餐。叶以姗乖巧懂事地坐在陆健城旁边,眼角不自觉地偷着看他的俊颜,嘴角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她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以叶以莹妹妹的身份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照顾她,让她可以靠近他,剩下来的事,她有把握能够心愿以偿。
“吃完饭,拿着行李,我去帮你找房子。”陆健城吃完最后一口,对叶以姗说。
叶以姗讶异地抬起头,她才刚刚来到这里,只一个晚上就要离开。转念一想,那个老太婆明显不喜欢她,留在这里她也做不了什么,搬出去也好,她有的是手段让他留在她的身边。
“好”。她乖巧地点点头,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她的懂事听话,令陆健城很满意。他一直喜欢听话的人,无论男女,对于他的话,必须无条件百分百地服从。
大概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势,天生惯好发好施令,谁敢忤逆,决不姑息,顺者昌,逆者亡,是他一贯的宗旨。
陈慧言收拾妥当厨房,又不好意思打扰餐厅两人美妙的氛围,李姐到楼上侍候老夫人用早餐,她硬着头皮,拿抹布又重新擦起了大理石台面。
“你去跟我母亲说一声,今天白天跟我出去。”陆健城站在厨房门口冷冷地对她下命令。
陈慧言瞅了眼客厅的叶以姗,立刻明白,“好的,我这就去。”
上到二楼,陆老夫人刚刚用完早餐,看见她亲切地招招手,让她过来到她的身边。李姐端着托盘离开,房间就只有她们俩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