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时雨花洲
时间:2022-09-07 08:05:24

  “那是香菇,你吃了会过敏。”
  “当我傻子?明明就是羊肉串,香喷喷的羊肉串!你在生我的气,所以伺机报复!”
  周以泽绷不住笑了,古人指鹿为马,她倒好,把香菇当羊肉。“君子不趁人之危,报复肯定得等你清醒的时候。”
  宋莳一叉腰:“我现在就很清醒,清醒得不得了。你好烦哎,能不能别管天管地?"
  周以泽没见过宋莳醉酒,跋扈起来好像也不失可爱。怕她硬抢,他把那串香菇扔进垃圾桶。
  "如果我不管,等会你就得进医院。"
  宋莳听不进大道理,她眼中只有被狠心丢弃的串串。
  它卖相那么好,烤得外焦里嫩,本该作为美食被人品尝,却意外走上另一条不归路。
  多像她啊,永远对抗不了命运的安排。
  "你以为你是谁?混成大老板我就必须听你的,提结婚我就得欢天喜地的答应?"
  盛亦文一愣,他求过婚?还被她拒绝了?
  很想留下继续听八卦,但理智告诉他应该回避,于是拿过手机起身告辞:"我先回,你们慢慢聊。"
  盛亦文一走,宋莳正式开启"训夫模式"。
  "你真的很自大,不要以为送台相机就可以收买我,来找我就能感动我!"
  周以泽沉默着,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偏这笑容也令宋莳觉得刺眼,看吧,你掏心掏肺地沟通,他却当你是跳梁小丑。
  "不许笑!"
  "笑也犯法?"
  "笑我就是犯法!"
  周以泽举手投降,"好吧,都听你的,还想吃点什么?"
  "别岔开话题,刚说到哪了?"
  "我很自大?"
  "对,你老是自说自话,不顾及我的感受。"
  周以泽拧眉,这个锅他不想背。
  "我说过不要你扶贫吧?虽然暂时一事无成,但我对自己有信心。"
  "我不是高中那个傻妞,你招招手,必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宋莳眯起眼睛,目光突然色色的,"坦白说哦,我只是想睡你……"
  万幸她嗓门不大,隔壁桌的客人正忙着劝酒,没留意这边。
  再待下去,保不齐会冒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周以泽决定回撤。
  坐着的时候没太大感觉,站起来宋莳才发现头晕得厉害,等周以泽买完单,她还扶着桌沿杵在原地。
  不能动,一动就天旋地转要摔跤。
  真像只被拴在桌腿上的狗狗,周以泽恶趣味地想着,冲她伸出手:"我搀你。"
  没走十几米,宋莳耍赖:"好晕,你背我。"
  背就背,又不是没背过。
  周以泽二话不说屈膝蹲下,宋莳趴到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稍稍用点力,周以泽站了起来。
  "和高中时比,我变轻了吧?"
  "嗯,那时候每天背你爬几趟楼梯,能要我半条命。"
  "其实后来我能走了,故意没告诉你。反正冬天,不拆石膏也热不着我。"
  "真够心机的。"
  "你也变了啊,个头高了,肩膀宽了。"
  宋莳贴过去,蹭蹭周以泽的侧脸,"从前是男孩,现在是男人。"
  "你喜欢哪个我?"
  宋莳没回答,她把头搭在他肩上,好像睡着了。灼热的呼吸烫得那块皮肤阵阵发紧。
  再轻也有接近一百斤的体重,走到客房门口,周以泽明显有些气喘。
  "到啦?放我下来。"
  她扶墙站定,门开的瞬间,抛开他径直往里走。步伐虚浮,但没到要人帮忙的地步,甚至能摸到浴室在哪。
  只眯瞪几分钟就醒酒了?周以泽不信。
  他跟过去,"你骗我?"
  "什么?"
  "算了,能自己洗澡吗?"
  "不能,刷个牙就睡。"
  挤完牙膏,周以泽还斜倚着门边,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行啦,我是装的,谁叫你随随便便就上当。"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背着她走那么长一段路,出了不少汗,周以泽把上衣脱下来丢进脏衣篓,顺势从背后拥住宋莳,"一起洗吧,不然黏糊糊的不舒服。"
  宋莳满嘴泡沫没法说话,故作凶狠地瞪镜子里的他。
  周以泽以微笑做回应:“刚刚谁说的,只想睡我,怕不是有贼心没贼胆?”
  士可杀不可辱是宋莳的座右铭,即便脑子不清醒,也绝不能叫人看扁了去。
  漱完口,她转身面向周以泽,抬起脚轻轻刮蹭他光溜溜的小腿。
  “你打算跟我……在浴缸……里?”
  “不止,阳台躺椅,客厅地毯,每个地方都想尝试。”
  酒精使男人变迟钝,却让女人分外敏感。
  高/潮时,宋莳死死咬住周以泽的肩膀,好像不那样做,她就会在无边无际的快感中溺亡。
  雨歇云收,倦意来袭。
  望着男人肩头两排深深的牙印,宋莳一阵心虚,"疼吗?"
  "不疼,但下次希望你稍稍控制一点。"
  这人,多余关心他!
  宋莳转身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即将入梦前,喃喃说了一句。
  "我的恋爱,一定要从一束花开始,你从没正式送过我……"
 
 
第26章 
  ◎两个相爱的人,外力阻挡不了◎
  醉过酒的人都知道,最难受的是第二天早晨。
  头痛迫使意识归位,宋莳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发现周以泽早起了,正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
  兴许到北京打算直接回公司,他穿身正装,袖口挽上去,露出半截冷白手腕。
  望着他的侧颜,宋莳恍惚又回到高中时。
  彼时男生的校服也是白衣黑裤,他坐在她斜后方,陪她度过漫长而炽热的青春。
  光阴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变过,他依旧是记忆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
  如果时光倒流,他还会爱上我吗?
  宋莳不笃定,学生时代的爱情固然纯粹,但若提早知晓她长大后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庸才,想必也会犹豫吧。
  罢了,自怨自艾无用,又不是躺床上胡思乱想就能成功。她懒懒开口:"现在几点啦?"
  坐起来才发觉,头有千斤重,太阳穴附近的筋一跳一跳的疼。
  怕影响她休息,周以泽没开灯也没敢拉开窗帘,房间里黑乎乎的。
  听到说话声,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刚九点,吵到你了?"
  "没有,我都不知道你醒了。怎么还没出发,不赶时间吗?"
  "不告而别怕你伤心,而且有礼物要送你。"
  "礼物?"
  周以泽心道,果然醉得不轻,说过的话都不记得。捧起提前预备好的鲜花,他半跪到床前,"送你的,这次是真的玫瑰。"
  火红的颜色,目测九十九朵,超大一束。
  没有预想中惊喜表情,宋莳眨眨眼睛,提醒他:"时机不对。"
  "嗯?"
  "好歹等我起床,洗完脸刷完牙,再换身漂亮衣裳,现在还带着眼屎呢,一点也不浪漫。"
  周以泽笑笑:"要不我等会重新送?"
  嘁,哪有同束花送两遍的道理?宋莳接过来,凑到鼻端嗅嗅:"好香,你是第一次吗?"
  "什么?"
  "送女生玫瑰。"
  "当然。"
  宋莳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关于恋爱,她有自己的期待,按部就班最好,表白、牵手、送花、接吻……
  与周以泽,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步调都是乱的。但,迟是迟了点,收到花总归会开心。
  这么大一束,带回津浦肯定不可能。刚收到就扔,好可惜。
  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让周以泽欣慰又心酸。
  "这么喜欢?"
  "废话,哪个女人不喜欢玫瑰?"
  他弯腰在她脸颊上偷个香,"以后天天送你。不舒服就多睡会,我得走了。"
  "周以泽。"宋莳轻声唤他的名字。
  "别对我太好,我会舍不得。"
  她似受了委屈的孩子,睫毛低垂,唇角下弯,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周以泽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根本不大大咧咧,有情绪,也会受伤。
  以为分手只有他受尽折磨,如今想来,她应该也不好过吧。
  "昨晚你告诉我的,恋爱一定要先收到花,今天能不能算我们正式恋爱的第一天?"
  "我说的?"
  酒后吐真言没事,可别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啊!
  "嗯,不反对等于默认,不许反悔。"
  中午有个重要会议,纵有万般不舍,也得尽快赶回去。
  等周以泽把随身物品收拾好,宋莳也已洗漱完毕,跟在屁股后头要去送他。
  他将人拦腰抱起,放回床上,"听话,安心睡你的觉。"
  许久没人用这样宠溺的语气同她说话,竟有点扛不住,"都几点了,我不困。"
  "不困也躺着,实在过意不去就亲亲我。"
  如此质朴的请求,不答应简直没良心。
  宋莳先亲他的脸颊,嫌不过瘾,又吻上他的唇。浅尝辄止最是无趣,周以泽眸色暗了暗,直接压上去。
  宋莳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
  许久才艰难地分开,呼吸却都乱了节奏。
  "再等一周左右,我就回津浦。"
  "好,慢点开车,一路顺风。"
  如周以泽所愿,宋莳睡了个香香的回笼觉。再次转醒时,头总算没那么沉。
  打电话给盛亦文,他也刚起床。两人把早午饭并做一顿,填饱肚子才悠闲上路。
  高铁头等座空余大半,整个车厢只有四名乘客。宋莳和盛亦文联机玩几局游戏,把乘务员发的小零食吃掉,就听见广播通知下一站津浦。
  盛亦文的车停在站里。上车后,他从抽屉里找到戒指丢给她,说是之前随便挑的,一直忘了带出来。
  宋莳将信将疑,谁闲来无事买钻戒玩?
  "是不是向哪个小美眉求婚被拒了?"
  "随你怎么想。"
  "保守估计也值个六位数,就这么便宜我了?"
  "十年的友谊,用金钱衡量太俗。"
  宋莳把戒指收回盒子里,"你爱给谁给谁,我不能收。"
  盛亦文神色淡淡地问:"真不收?"
  "当然,戒指又不是别的。回头你交新女友,她知道了心里不膈应?我可不想再背黑锅。"
  前方红灯亮起,盛亦文踩下刹车。
  车停在边道,紧挨着绿化带。他摁下半拉车窗,"那就扔了,反正没人要。"
  说着手向外一扬,骇得宋莳连忙扑过去阻拦:"疯了吧?卖二手捐款不好吗?"
  好险抢救及时,没真扔出去。
  宋莳撑着盛亦文的大腿靠回座位上,拍拍胸口:"没法做朋友了,阶层不同,早晚被你气死。"
  "我从来都没想跟你做朋友。"
  宋莳嘴角一抽,"什么意思?"
  有谁比他更失败吗?十年都捂不热一颗心。
  盛亦文告诫自己别生气,付出再多,亦没资格强求。
  "戒指很久之前买的,和幸子骞吃饭那次本打算给你……我问你是不是不会嫁给周以泽……即便不和他结婚,我也没机会,对吧?"
  信息量太大,宋莳半晌才转过弯,震惊到说不出话。
  尽管幸子骞老爱哔哔,盛亦文对她绝不是纯洁的友谊,宋莳从未当真。
  如今他亲口承认,又有钻戒为证,由不得她不信。
  “你忘了?刚上大学那会儿,我拒绝你,你说做不了情人可以做一辈子朋友。”
  变灯了,盛亦文加脚油门,率先冲出去。
  “那时没经验,不知道我能这么长情,也不知道你无可替代。”
  “可这么多年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你,”宋莳哽咽了一下,“我真没把你当备胎!”
  “嗯,当备胎我也不配。”
  宋莳眼眶一热,“别这么讲好吗,搞得我像个坏女人。”
  盛亦文吸吸鼻子,“你是挺坏的。给你戒指,是想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要开始过属于我的生活。”
  “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
  “男女之间哪存在真正的友谊?用不着担心,没有我,还有姓周的陪你。他说等津浦的公司布署好,就常驻这边。”
  “我和他未必能修成正果。”
  盛亦文凄然一笑,“你就是嘴硬,等待十年的人终于回来,魂都丢了。通过这次,我看他对你也挺真心实意。”
  “两个相爱的人,外力无论如何阻挡不了。”
  宋莳用抽纸响亮地擤着鼻涕。归根究底还是她自私,以朋友之名占尽盛亦文的便宜。
  “你认真谈个女朋友,我们……”
  “算了,最近没心情。我会放下你的,只是需要些时间,在那之前,先别联系了。”
  轻车熟路地开进小区,把车泊在她住的那栋楼旁边,盛亦文下车替宋莳拉开车门:“回去吧。”
  出发时有多雀跃,这会就有多沉重。
  把行李都背身上,宋莳转身要走,盛亦文把她叫住:“如果他没回来,我有希望告白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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