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不是为安慰我才说谎的吧？”
“有很多次我都在想，要是没认识周以泽就好了，可以当你女朋友，每天打打闹闹，快快乐乐。”
盛亦文摆摆手：“有你这句话，我十年的工夫总算没白费。再见。”
宋莳红着眼眶说，“是我辜负你。”
第27章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陶新竹跑了,盛亦文避而不见，宋莳彻底沦为孤家寡人。倒有不少高中同学留在津浦发展，可她跟他们都不熟。
当今社会最怕什么？久未联络的朋友突然冒泡,宋莳想了想，还是别吓人为妙。
她一个人吃饭，闲逛，看狗血剧打发时间，狠狠体验一把寂寞的滋味。
闲到头上快长草的时候，老妈把脚崴了。
不算严重,就下楼时不小心扭到。但时红霞觉得是个好机会,闺女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将她逼上梁山。
宋氏夫妇串通好,道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静养，只能暂时将厂子交由宋莳打理。
“替妈妈撑两个月,不懂我可以远程指挥。”
宋莳是个孝顺孩子，哪忍心看老妈拖着病躯继续操劳，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咬牙答应下来。
她摇身一变,成为鞋厂的“小宋厂长”。
头天走马上任，尚有几分新鲜感,早上签一堆文件，下午抽空去车间转了转。
厂子改做品牌代工后，订单量和规模都翻几翻,利润率却不比以前。
时红霞是务实主义者,员工各司其职,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万事大吉,也因此,宋莳免于大大小小会议的荼毒。
下了班，她会捎些好吃，尽心尽力伺候行动不便的老妈。
为不露出破绽，时红霞特意准备只拐杖，单在女儿回家时用。
偶尔母女俩同睡，时红霞问她，原先和小盛成日焦不离孟的，最近怎么电话都不打一个。
宋莳信口胡诌：“他当一把手了，没空。”
时女士说，“你俩是大学校友，人家管那么大间公司都能胜任，你可不能连个小小的鞋厂都玩不转，丢你妈的脸。”
又过几天，周以泽从北京回来，约宋莳见面。她向老妈请假，说去见个朋友，时红霞张口就问，“是不是小盛？”
得到否定的答复，她似乎很失望，又打听男的女的。宋莳笑笑：“男的，还是帅哥。”
时红霞不为所动，“帅顶个屁用，又不是你男朋友。”
宋莳万万没想到，时女士会跟踪她。
也怪她大意，老妈追问具体细节时，宋莳当她在家养伤太无聊，除了没说是去见周以泽，堪称有问必答。
结果呢，她前脚刚走，后脚时红霞就和宋大星商量，"闺女这么用心打扮，肯定是去约会，咱俩跟去看看。"
宋大星不肯，说被发现的话影响父女感情。
"远远瞅两眼，怎可能被发现?我最近心里老是不踏实，没见哪个快三十的老姑娘谈恋爱还瞒着家里。"
"或许没到见家长的份儿上?"
"那也不至于提都不敢提。老宋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女人找对象相当于二次投胎，搞不好后半辈子都交代了!"
牵扯到女儿半生的幸福，宋大星哪还敢大意，夫妻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驱车出发。
酒店主打高档西式餐饮，周以泽预定了临窗的情侣座。
宋大星和时红霞临时起意来的，本来没空位了，得亏老宋平日里交友广阔，托朋友联系上餐厅老板，愣是给他们在角落里加了桌。
时红霞慧眼如炬，仅凭后脑勺就认出宋莳，而她那个约会对象……
"是姓周那小子没错吧?"
光论外表，他实在没得挑，扔进人堆里会第一眼被发现的那种，所以时红霞对他印象深刻。
老宋点点头，"是他。"
"我是看不出他哪点比小盛好，男人伤害女人与出轨同理，有一就有二。"
"好不好不还讲究个缘分么，他挺正派，你别对人抱有偏见。"
时红霞说，这偏见我是抱定了。
"从小到大，阿囡乐观得我都怀疑她不是我亲生的。就因为这小子，前前后后哭一个多月，我现在看到他还来气!"
宋莳浑然不觉父母在旁边盯梢，她和周以泽分享进厂感受，时不时捂嘴傻乐。
津浦很多小型工厂，员工都是当地人，几乎不流动，有不少是看着宋莳长大的。
她当"代理厂长"的第一天，有阿姨送来云片糕，说祝她步步高升。
"我才懒得管那摊子闲事，实在不行让幸子骞接手，他赚钱我花多快活。"
"他干IT不干挺好的?"
"顶多再干十年，快四十谁还要他，正好顶我妈的班。"
周以泽笑笑，心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换做别人，绝无可能把自家产业拱手让人。
"阿姨伤得严重吗?按理说我该去看看……"
"千万别!"意识到自己拒绝得过于干脆，宋莳赶忙找补:"没伤着骨头，医生说歇个把月就能痊愈。"
周以泽却认为那都是借口，宋莳分明是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
他就这么……拿不出手?
宋莳抬手在他面前晃晃:"生气啦?"
周以泽反问:"我有生气的立场?"
"有，但不应该。"
"哦?"
"我也不是没有任何牺牲。我最好的朋友，盛亦文，因为你，跟我掰了。"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一路走来的朋友散了，想想都心痛。
化悲痛为食欲，宋莳吃完自己盘里的大虾，又去霸占周以泽的。
"他要早说喜欢我，就没你什么事了。"
这话说的，让人哭笑不得，周以泽捏捏宋莳的脸，"你就故意气我吧。"
这幕落进时女士眼中，好比铁扇公主摇了摇芭蕉扇，让她心头之火一窜老高。
"还说不是谈恋爱?骗鬼去!"
"老婆息怒。谈就谈呗，你还能棒打鸳鸯?"
"都怪你，但凡你多长点脑子，阿囡也不会这么实心眼，让人骗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在宋家，最没地位的就数宋大星，啥倒霉事都能忘他身上赖。谁叫他是男人呢，活该给大公主、小公主当出气筒。
老婆胡搅蛮缠他也得顺着，不然更难收场。
"怪我，我要像你这么聪明，阿囡考清北都不在话下。不过他俩处对象这事，不见得是坏事。"
宋大星给老婆仔细剖析，周以泽名校毕业，一表人才，家世背景回头慢慢了解，单说这个人，配他们女儿绰绰有余。
"初恋分手很正常，不见得是哪一方的原因。"
时红霞撇撇嘴，"高考完就分，还不好猜?明摆着嫌弃阿囡没考上大学!"
由后来宋莳突然转性发奋学习看，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宋大星是什么人?满脑袋浮浮沉沉的商场故事，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也没讲明天就结婚，实在不放心，多考察他一段时间。要真是个不靠谱的，别说你，我当老爸的第一个不答应。"
用完餐还不到九点，周以泽提议在附近找家商场逛逛，权当消食。
宋莳不敢相信，"男人不是最怕逛街吗?"
周以泽赏她个脑壳崩:"忘了?以前我们约会都是逛街。"
通常一走大半天，从午后到傍晚，因为有喜欢的人陪着，累却乐在其中。
他们不会花什么大钱，顶多尝尝小吃，买点文具。宋莳是甜食爱好者，那会儿对麦当劳甜筒情有独钟，逢逛必买。
细想起来，初吻也与甜筒有关。
那个炎热的午后，小小的甜品站里只有他们俩，宋莳摘下一只耳机递给周以泽，手机里播的是当时大火的《因为爱情》。
宋莳不知道，她嘴角挂着一滴奶油。
周以泽本欲提醒她，或许是周遭太安静，歌声太美妙，他头脑一热，凑过去用嘴亲干净。
宋莳的脸瞬间红成猴屁股，顾不上手里的甜筒正在融化，趴在桌上不敢面对他。
当时歌唱到哪儿了呢?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穿着校服的他们，最疯狂也不过如此。
第28章
◎耍流氓的是我。◎
意欲重温少女时期的悸动,路过甜品站时，宋莳硬拉着周以泽去排队。
十年间物价飞涨，甜筒价格倒是没变,之前卖两块，现在五块，但买一送一。
只涨五毛，个头还大好多。
宋莳心满意足地小口舔着，问周以泽有没有听过网上一个说法。
"男人通常不会珍惜太好养活的女人。"
"明显是歪理邪说。"
"我倒觉得蛮有道理。"
"好比我买件很贵的衣服，穿的时候肯定格外小心,会送到洗衣店花钱干洗。”
“女人太好养,男人付出的沉没成本就少。"她冲周以泽笑笑:"该让你买哈根达斯的。"
"现在换也来得及。"
"算了，到那边看看。"
她指的是家快销品连锁店,吃穿玩用应有尽有，客人以年轻女孩和小情侣居多。
宋莳挑了对蓝牙耳机,两个漂亮的马克杯。
"要不要买双拖鞋?"
"你穿?"
"……放你家里。"
他的拖鞋太大，还不如光脚。
但宋莳没有光脚在家里走动的习惯，正好逛到，可以买双以备不时之需。
周以泽不知联想到什么,附到她耳畔低声问：“今晚跟我回去吗？”
“想得美，”宋莳白他一眼,“得帮我妈洗头。”
没理由阻止她尽孝心，周以泽无奈放弃:"不用买，我都预备好了,家里只缺一个你。"
逛差不多一个小时,宋莳嫌累要回家。两人下地库取车,没成想和班长撞个正着。
老班叫李东波,开学点名老师给念成李东坡,后来他就厚着脸皮以"东坡居士"自居。
李东波低头看看二人紧握的手，揶揄道:"上次要手机号我就怀疑来着，你俩速度有够快的啊。"
宋莳往旁错开半步，抽回右手，"别瞎猜，他好久没回津浦，不太熟悉，我领他转转。"
李东波心说我信你个鬼，周以泽缺导游?
但凡他在群里嚷一句，全班女生都得抢破头!
"是这样吗?"
见班长向自己求证，周以泽笑容晏晏地望着宋莳:"她说是就是。"
宋莳气到跺脚:"什么我说是就是，本来就是!"
"得得得，千万别吵架，我就当没看见，绝对替你俩保密。谁泄密谁是孙子!"
毒誓都发了，宋莳哪好意思再装。
周以泽单手握拳和李东波碰碰:"等过两天不忙了请你吃饭。"
宋莳弄不懂这手势的涵义，以前经常看班里男生们做，进球了，解出超难的数学题了，等等。
像庆祝，亦或是某种毋须言说的默契。
临别前，李东波冲宋莳竖起大拇指:"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傍上周以泽，躺赢啊。"
这话听着别扭，却无从反驳。
任谁看来，都是她高攀。
宋莳打算以微笑掩饰尴尬，却被周以泽揽住肩膀:"说反了，是我走运才能追到她。"
李东波一副被狗粮噎到的表情，"受不了你俩，告辞!"
回的有点晚，宋莳连开门都不敢太大声。
万幸爸妈还没睡，在客厅看电视，换好鞋，宋莳屁颠屁颠地坐到时红霞隔壁，"洗头去?"
时红霞目光锁定电视屏幕，不搭理她。
宋莳抱住老妈的手臂，嗲声嗲气地撒娇:"呦，谁胆包天惹太后不高兴啦?"
时红霞没好气道:"吃什么吃到现在?"
"逛了会街，买的东西都在那边呢。"
"就知道在外头瞎转悠!"
宋莳一个劲儿赔不是，时红霞面无表情地听着，突然又开始捣鼓手机。
"这几个小伙你挑挑，有合适的尽快约见面。"
不过迟归一时半会儿，竟要被迫相亲?!
宋莳对老宋使眼色，宋大星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我最近挺忙的，您不让我当代理厂长?"
"厂子没你乱不了，跟我装什么敬业。"
"这……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相亲要什么准备?见面，合适就继续处，不合适拉倒。"
宋莳嘟起嘴表示不悦，"那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见。"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
时红霞一巴掌甩她身上:"你是我亲闺女，我会不知道把关?这里头哪个条件都好过你，愿意来都是给你面子!"
宋莳连声呼痛，装的成分居多，却足以令宋大星心疼不已:"孩子多大了还说打就打?"
一个护，一个训，闹完时红霞头都懒得洗，径自回屋睡大觉。
宋莳逮住老宋打听:"妈怎么回事?莫名其妙逼我相亲。"
宋大星又不能把跟踪的事说出来，含混道:"就当走个过场，别跟你妈对着干。"
"顺着她行，主要怕她没完没了。"
宋大星心说，要么你跟姓周的分手，要么改变你妈对他的看法，不然真有可能没完没了。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他也左右为难，叹口气道:"要不你随便选一个糊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