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对错向来以言雨轩为标杆。
所以即便委屈也都只能受着。
一旁的张桂美开口:“哎呦,亲姐弟有啥子事情要打要闹的嘛,柚柚,你和张婶说,你为啥打轩轩?”
言柚目光淡淡地落在地上,闻言只是轻声问:“你亲眼看见我打他了吗?”
张桂美一噎,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放学下班的人越来越多,巷子里也变得人来人往。郑蓉丽暗含警告地看了眼言柚,厉声说:“你还顶嘴,没打轩轩能哭成这样?”
言柚习惯了她的母亲一如既往的偏袒,也习惯了自己的辩驳毫无用处,但她还是说:“我没有打他。”
他打了我,你也打了我。
郑蓉丽好面子,最不想在邻里之间丢人。她骑上车,言雨轩紧搂着靠山似的搂着她妈。郑蓉丽扭一把电动车把手,离开前只给言柚留下一句:“给我回家。”
言柚望着一车两人离开,好久才迈开步子往她那个家的方向走去。
张桂美还没离开,她平日里见惯了言柚乖巧的模样,刚那一句反问难免愣住。
巷子里谁人不说一句郑蓉丽家那二女儿听话乖巧,学习成绩又好,幸好当年没真的丢了,被她二叔抱走养到了七岁还能送回来。
这不是白捡一个“招商银行”么。
众人四散入家门,程肆才抬头看向七里巷最深处那幢小楼五层。
他刚才的确已经抬脚离开,都拐入另一条路了,哭闹的声音闯入耳中。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懒得花时间在无谓的人身上,却莫名地停下了脚步。
重新回到那条巷道上,看见的便是一个女人当街动手打自己女儿的画面。
路过的和在旁边看着的人见怪不怪,也没有人上前为那女孩说一句话。她动没动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的那个哭了。
女孩离开的背影像一根伶仃的芦苇。
“我叫言柚,一言为定的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以前,见过你一次。”
程肆重新将手抄进风衣里,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方才落入眼底的一幕幕都仿佛只是云烟过眼而已。
另一边,郑蓉丽牵着言雨轩回了家,言柚跟在后面进门。
郑蓉丽放包的声音带着气,言柚明白这是要开始了,便站在门口等待。
果然,郑蓉丽手指指着她说:“你现在不得了了啊,在外面都敢对你弟弟动手。”
“我没有打他。”言柚还是重复这一句。
她的声音很低。
从以前便是,郑蓉丽每一个眼神都能随时让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不敢让他们为自己费心,不敢多提要求,唯恐自己让他们觉得麻烦。
明明是至亲血缘的父母,在这个家她却却每时每刻都仿佛寄人篱下。
郑蓉丽在问言雨轩事情经过,言柚回神听见他说:“我就拿了一块巧克力,她装着不吃,给我怎么了?”
郑蓉丽责备地看向言柚:“一个巧克力而已,轩轩吃了就吃了,你一个做姐姐的还和弟弟计较?他多大你多大?都不知道让着点他。”
数落完又低头摸摸儿子的头安慰:“去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下班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一盒。”
言雨轩顿时高高兴兴蹦跶着去打电话了。
言柚低垂下眼睫:“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她要进房门了,又听郑蓉丽说:“洗洗手做饭啊,你爸和你姐都快回来了。”
言柚手指在门把手上收紧,两秒后说:“我作业很多。”
“多你明天写不行?平时也没见你多积极。”
言柚想说不,可真到了嘴边,说出口却只剩下句:“……我知道了。”
言为强回来时果然买了巧克力,还多带了其他零食,言柚在厨房切菜的时候,都能听见从客厅传来的言雨雯与言雨轩争抢自己喜欢零食的声音。
她心绪实在高不起来,饭没吃两口便回了房间。
对面的楼房五层的灯黑着,言柚看了会,才关上窗开始写作业。
周日,言柚照往常一样去了沈屏玉的书店。她平时就会常来帮着打扫卫生,或者整理书籍。
上午来了两个大客户,之前便来过几次,一口气订了许多书,诚心诚意。今天便是来取书的,眼瞧着都要装车走了,结果两人偷偷嘀咕转手卖多少多少钱就被沈屏玉听见了,便知道是两个干倒手旧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