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夏日返场——既既
时间:2022-09-07 08:13:02

  周念眼前一亮,还没说话,又听姜陆潮补充:“那你在头上兜个塑料袋吧,回头脑浆爆了别溅我身上。”
  “………”
  姜陆潮给周念戴好头盔,指背抬起敲了一声,发出清脆响声,“美死你。”
  嗡嗡声在头盔内部回荡,震得周念皱眉。
  说完,拎起自己的头盔往外走。
  周念拉住他的衣角,“等一下……”
  “怎么了?”
  姜陆潮回头。
  硕大的头盔将周念的身子衬得更加瘦小,好像风一吹,洁白的裙摆就要拉着她往后仰去。
  她扶着头盔,有些吃力抬起头,“那个,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吗?”
  姜陆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周念局促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十年没见,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姜陆潮,确认一下……”
  隔着灰墨色镜片,四目相对。
  身份证就在姜陆潮的口袋里,但他不是很想拿出来。
  居高临下俯视了周念一会,又走了回屋,往沙发上懒懒散散一靠,语气破罐子破摔,“行呗,我不是姜陆潮。那你去找你亲哥去,慢走不送。”
  说着,竟真的拉过电脑开始十分钟之前的操作。
  周念看他坐下,顿时有些着急,“可是你刚刚答应我了的……”
  姜陆潮俯在电脑前,眸光倒映着电脑屏幕,丝毫没往周念这儿睬,懒洋洋哼笑一声,“姜陆潮答应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
  周念抱着头盔,慢腾腾挪到姜陆潮身边,含着水光的眼神被头盔阻隔,没有起到作用。
  许久,终于开口,“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认错声轻轻响起,姜陆潮这才停下手指敲击键盘动作,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
  嘴角混不戾一扯,似乎想再刁难她两句。
  周念知道他是实施自己的“叛逆”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于是没敢再去惹他。非常识相的,一手抱着头盔,微微下蹲,拉住他的衣角,弧度很小地晃了晃,声音像温吞的泉水。
  “我错了,哥哥。”
  姜陆潮舌尖顶腮,眼睫垂下,视线扫过被轻轻拽起的衣摆,眼皮动了动,终于又拎起头盔起身,“早这样不就好了?”
  终于哄好哥哥。
  周念忙不迭扶着脑袋跟上。
  头盔大且重,周念就像只头重脚轻的大头娃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只能双手抱头,慢腾腾挪出院子。
  出来时,姜陆潮已经坐上机车了。
  冷色调的金属构件,工装裤长腿斜跨抵着路沿。
  天边的火烧云炽热,他略前倾着身子,手臂搭着车把手,肩颈肌肉受牵动,紧绷起流畅的线条。
  头盔镜片没有盖上,露出一双桀骜不羁的眉眼,带着男人独有的侵略感,混不戾地挑挑眉梢。
  “上来,哥带你兜风。”
  然后左手抬起,三指扣住镜片边沿,“刷”,盖上头盔镜片,阻隔了那双张扬眼眸。
  冷调黑色金属反射起浅橙日光,男人趴在机车上,酷得丧心病狂。
  机车车座比周念的腰还高,爬上姜陆潮的后座费了周念很大力气。
  刚坐上,就听姜陆潮言简意赅地发出指令:
  “坐稳,往前趴,抱紧我的腰。”
  以为小女孩会介意肢体接触,难得耐心解释了句,“车速很快,不凑紧点你可能会被风吹飞,只是搂一下腰……”
  话还没说完,腰侧有一阵轻软带过,像羽毛似的轻轻扫过。
  姜陆潮后背一阵紧绷。
  “哥哥不用担心,我只是抱抱你的后背,碰不到你哪里的。”
  周念轻声说。
  明明是在安慰,却莫名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嘲讽。
  “………”
  男人绷直的长臂上青筋缓缓浮现,“坐稳,走了。”
  -
  厝村开发区的地势高低错落,临海三公里左右地势偏低,随着一片密林,高台错落而起。下面是渔民泊船的码头和沿海作业场所,往上则是繁华闹市与民俗景点。
  高台边沿是一片设了护栏的观景台,不少游客在那儿观赏橘子沙滩与落日。
  观景台下是一条水泥路,随着嗡鸣声由远及近,地面似乎都颤抖了起来。观景台上的游客顺着声音往下望,就见一辆与古朴村镇格格不入的飞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机车碾着晚霞、踩碎宁静,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不由分说地打破了厝村的静态风景。
  俯在冷色调高大机车上的两人都戴着黑色头盔。
  夕阳缱绻,男人的健硕臂膀被霞落上橙黄的光。
  后座女孩穿着白裙子,洁白裙摆在冰冷金属上飞舞,交织着海风,在暴力和唯美难以融合的边界中剧烈拉扯,谱写出几分赛博朋克式怪诞美学。
  熟悉的景观在高速后退,风声哗然,剧烈地擂动着周念的心脏。
  墨色镜片将远方的海平线蒙上一层黑白,那是周念无数次在放学路上凝视的远方大海。
  十多公里的距离,足以将海面上翻卷的浪涛抹平,湮灭了危险与汹涌,只剩令人心醉的美丽。沙滩上慕名而来的游客缩小成沙砾,用相机记录下兆海的落日与沙滩。
  周念想起床头的那本希腊神话,美艳海妖塞壬拥有美妙的歌喉,用歌声吸引过往船员再将其杀死、吃掉。
  兆海的海,或许就住着塞壬,周念想。
  可它杀死的不是被歌声吸引去的笨蛋船员,而是英勇无畏的水手。
  思绪中,姜陆潮的声音在嗡鸣中突兀飘来,“跟家人吵架了?”
  周念回过神来,她在姜陆潮背后抬起头,隔着厚厚的头盔,什么也看不到。她没有回答姜陆潮的问题,继续望向远方屋檐。
  “吵架就吵架,还喊人绑架自己,不怕家里人担心啊?”
  机车驶上上坡路段,嗡鸣声更大,男人的声音夹杂着颗粒感顺着风飘来,不是很正经的语气,“还是说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哥说呗,哥给你保密。”
  周念将脸颊贴在男人后背凸起的脊椎线上,隔着薄荷味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背腔震动。
  很久,才轻声回答:“你懂什么。”
  声音消散在风中,什么也没留下。
  -
  骑了一段,车在一处便利店门口停下。
  便利店开在一片创意园区外,白色外墙上绘满张扬的涂鸦。
  姜陆潮轻易跃上一米多高的边沿半蹲下,双臂伸直搭在膝盖上,手背自然下垂,三指拎着汽水罐,食指熟练一叩,“呲~砰”,拉开汽水罐拉环。
  朝周念递了过去,“歇会?”
  “谢谢。”
  周念接过饮料,扫了眼姜陆潮身后的墙壁涂鸦,蓝绿色调的张扬英文字母,分为上下两行。
  第一行是“summer for u”;
  第二行是两个字母“zn”
  “感觉怎么样?”
  姜陆潮仰起头灌下几口汽水,侧过眼。
  周念也小口抿了下汽水,“挺好的,有一股汽水味。”
  “………”
  “我问的你坐车感觉怎么样?”
  周念思考了下,“也挺好的,有种坐车的感觉。”
  创意园游客不多,外墙窄道没什么人路过,寂静非凡。
  远处是被建筑群遮挡的海。
  姜陆潮蹲在石沿上,时而仰起头灌下大口汽水,喉结上下滚动起来。
  他没有再提起刚刚在车上说到的话题,不知是顾及她的心情,还是根本不感兴趣。
  周念则背对着海的方向,颇有兴趣地望着创意园外墙的各种涂鸦。
  姜陆潮喝完汽水,回过头望周念,目光随她望向后墙的涂鸦,“在看什么,英文单词?”
  周念指向姜陆潮正后方的涂鸦,“你知道zn除了锌,还有什么意思吗?”
  姜陆潮跟着重复了一遍,“zn……渣男?”
  “……”
  “智能?侄女?中南?”
  周念看他片刻,“哥哥觉得符合意境吗?”
  声音轻轻淡淡,话中藏着一点鄙夷。
  姜陆潮无言,将手中易拉罐一掷,呈抛物线丢进了旁边垃圾桶里,然后手肘一撑石沿,将腿放了下来。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哄人的声调不多走心,“得,得,哥给你查行了吧。”
  “第一个,zn函数,拉数据的。”
  “佐纳……啧,听着像个人名。”
  “ZeldaNorge,也是个人名。”
  “……”
  不该问他的。
  “哦,还有一个。”
  周念眸光微动,重新看向他。
  姜陆潮松松散散坐着,高度和周念齐平。隔着半臂不到的距离,他从手机前抬起头,短寸头,眸若点漆,蓦然笑了起来。
  “周念。”
  这是十九岁的姜陆潮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不是夹在句子中的略带,也不是含糊其辞的提点,而是认真落到“周念”这两个字上的,周念。
  天边火烧云翻滚,云层淡下,橙色的天光在刹那间,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周念莫名想起高一的课外英语练习册里有个固定嘉宾“渣男jack”。印在黑白印刷的粗糙纸质上,只用墨笔勾勒出五官线条,极为粗糙的简笔画。
  设定是个十七岁的中国男生。
  朗眉明目,笑时一边眉梢微挑,坏意十足。
  陈思瑶说,这个jack一看就是渣男,笑得这样渣,又渣又苏。要是现实中有这样的男生,肯定是那种眼睛带电,一眼迷倒一片的危险万人迷。
  当时周念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现实哪有这样的人。
  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或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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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要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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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厝村开发区其实算是兆海延伸出来的一个小半岛,许多慕名来看海滨美景的人会选择租一辆自行车,沿着环岛路观赏大海、沐浴晚霞。
  周念却说别走环岛路。姜陆潮问为什么,周念回答,环岛路人太多,怕别人以为我跟你早恋。
  姜陆潮冷笑,哥的初恋给了你个小屁孩也是哥吃亏好吗?
  周念下意识要说,哥哥别做梦了。
  但想到自己毕竟还有求于人,所以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最后,两人还是避开了环岛路朝市内去。
  嗡鸣机车压着灯影,疾驰在柏油路上。灯坠在镜面上投下晕影,天暗了下来,晚风拍打着裙摆下露出的小腿,冰凉凉的,将十五岁少女心中不被重视的小情绪短暂吹散。
  机车在一处挺出名的小吃街停下。
  周念抓着姜陆潮的胳膊从机车上爬下来,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一时间杵在原地没有动作。
  姜陆潮走过来帮她摘下头盔。
  周念的头发被头盔压得有点乱,刘海贴在额前。
  她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姜陆潮抬起手指帮她挑开黏在额前的头发,周念才恍然初醒,指了指小吃街入口的标牌【南街夜市】。
  “这条街是商业街,专门宰外地游客的。”
  “……”
  姜陆潮倏地收回手指,转身走进了小吃街,“不乐意你自己去骑车。”
  -
  端午假期来兆海旅游的游客不少,熙熙攘攘将一条小吃街挤得水泄不通。
  周念个子不算高,又身形纤瘦,一路躲避着人群推搡,还要跟上姜陆潮的速度,走得很吃力。
  小吃街里有不少网红店铺,有些商铺店面很小,慕名而来的游客从商铺门口排到街上,拥堵嘈杂。
  周念注意着避开左手边端着雪糕的小朋友,往右偏了偏身子,无意撞到了个黄毛男生。
  那头脸色一臭,下意识要破口大骂,却在转过身看清周念的脸后陡然露出笑脸,“小妹妹,眼神这么不好啊?”
  周念心生胆寒,脚步一顿,那人靠了过来,“小妹妹,吃不吃冰淇淋啊,哥给你买。”
  话没说完,瘦削的肩膀给人用力一撞,黄毛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进半人高的垃圾桶,扭过头破口大骂,“那个逼崽子不长眼啊?!!”
  高大的男人穿黑色背心站在他面前,短寸头背着光让人看不清脸,只有一道耳钉晃起冷色调的光,周身散发的气息冷漠而危险。
  “管谁叫妹妹呢?”
  嗓音很低,在喧闹的街巷中低沉回响,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
  街旁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一道道目光朝这里望过来,黄毛面子有点挂不住,“叫、叫一声怎么了?拽什么拽?”
  霎时,巨大阴影倾洒了下来,大掌狠厉拎起了他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灯影落在男人肩颈的肌肉线条和狰狞伤口上,威压过重,黄毛瑟瑟噤声,姜陆潮这才放过他。
  “下次再看到你,老子他妈把你胳膊卸了。”
  十五岁的周念在这时明白了两个道理:
  1、恶人自有恶人磨;
  2、不要惹姜陆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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