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跟班听了这话, 连眼睛都直了, 想都不想, 便爬上前去,趴在傅西深跟前将雇主脱口而出。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没有什么两样。”
顾清漓得到了答案,缓缓坐在了凳子上。
“录音笔, 你拿着,这是证据。”
傅西深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赶忙将西服上衣里黑色长条的录音笔双手呈上放在了顾清漓面前。
“顾大小姐,这录音笔里录下了他们刚刚认罪的语音,请您妥善保存。”
“什么?”
那小跟班压根没想到傅西深还会留这一手, 不敢置信,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跪在那里。
顾清漓也不得不佩服于傅西深的心思之缜密。她将那录音笔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这对她对峙继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下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选择了。我会派司机送你回顾家。”
傅西深放下手里的酒杯, 幽深的黑眸看着她, 缓缓说道。
顾宅内
放下了心来显得有条不紊的顾玄, 正在悠闲的逗着院子里养的几只名贵的鹦鹉。
反倒是秋雁紧张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顾清漓如今还没有回家,她到底会怎么做?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我看还是傅家的车送她回来的!”
周叔喜气洋洋的走进了院子里,冲顾玄禀告道。顾玄赶忙走了出去,在院门前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女儿回家。
房内的顾清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望向窗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不过这一次的担心,是为了她母亲。
“清漓,你可算回来了!哪个不长眼的人竟然敢绑我顾家的女儿!我一定要叫他付出代价,这苏州城里混不下去!”
顾玄看到顾清漓完好无损的向她走来,放下了心。与此同时,气愤的大声说道。
秋雁被顾玄的这一句大吼吓了一跳,内心更加不安稳了起来。
“爸,进屋说吧。”
顾清漓不动声色,径直往屋内走去了。秋雁神色淡定,仍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偌大客厅里的茶桌,独独不敢抬头看向走进了屋里的顾清漓。
“我的好母亲,看到我回来,你不惊讶吗?”
顾清漓走到秋雁面前,朝她问道。
“哦,是清漓回来了!昨天你爸可担心死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她的声音,秋雁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来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带着笑容关切的对她问道。
“是啊,我有没有事,没有人比你心里更清楚。”
顾清漓却直接戳穿了她的伪善面孔。
“清漓,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又开始对你妈这样说话了?”
顾玄听了顾清漓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顾清漓又开始和秋雁针锋相对了起来。
“我为什么这么对她说话,您听听这段录音不就行了!”
顾清漓拿出了兜里的那只黑色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是顾玄的太太,秋雁花钱找我们做的这件事,她还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毁了顾大小姐的清白!”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录音笔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什么!这话是谁说的?”
顾玄不敢置信的走上前去,冲顾清漓问道。
秋雁听了那录音里的话,脸色煞白,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是绑架我的那个混混说的,他什么都已经跟我交代了,需不需要我再重新放一遍。”
顾清漓回答完顾玄的话,冲不远处的秋雁接着质问道。
“清漓,我不是故意的啊!”
秋雁已经一把扑了上去,跪在顾清漓脚边,神情狼狈的哀求道。
“我的好母亲,我这里有证据,你可不能不认啊。”
顾清漓不为所动,接着说道。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我们马上离婚,你现在就给我搬出顾家,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顾玄气的急火攻心,走上前去,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秋雁脸上。
他没想到,都是一家人,秋雁竟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女儿。
“老爷,您消消气,秋雁只是一时糊涂,已经知错了呀。”
秋雁捂住自己被扇的红肿的脸,扑上前去,抱着顾玄的大腿,流着泪哀求道。
她明白,自己一旦被顾玄离婚,搬出顾家了。那她顾夫人的地位,一定会被其他觊觎良久的女人取代,更不必说,顾玄历来就是个花心的人。
“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情已经属于犯法!我可以立马报警,让你去坐牢!”
顾清漓愤怒的冲地上跪着的秋雁说道。若不是傅西深及时赶到,将她从那两个混混手里救了出来,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着回到顾家。
此前,她对秋雁的本性已经有了一个了解,但也绝没有想到,她能够狠到这个地步。
“清漓,千万不要啊!求求你!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闹得苏州城里人人皆知,顾家祖上百年的名声就全部毁了!”
秋雁爬到顾清漓面前,伸出手去扯住她的裙角,哭着哀求道。
顾清漓却转过头去,不理会她,秋雁这么多年来流下的鳄鱼的眼泪,她已经见过太多次。
“父亲,如果您叫母亲搬出去的话,那我也一起搬出去住!”
顾清云突然从房内冲了出来,也跪在秋雁身旁,一起向顾玄求起了情。
顾玄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如果单单惩罚秋雁对他来说这算不了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心里也明白秋雁比起自己那出身名门的亡妻确实上不了台面,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看中她的贤惠和顺从罢了。
可若是这件丑事登了报,那事情就大了。苏州城里圈子本就不大,毁掉了顾家百年行医来的名声,对谁都没好处。
“清漓,这件事要不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你想怎么罚她,怎么对她都没事。就是别张扬出去了,毕竟你们姐妹俩都没嫁人,顶着这样的名声出去也不好……”
顾玄走到顾清漓面前,轻声劝说她道。
“顾家的名声重要,我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吗?”
顾清漓愤怒的抬起头说道,父亲话语中的迂腐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处在21世纪。
“你放心!我派两个下人每天跟着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即来禀告我!你要是还不满意,我让她待在自己房间反省错误,不准出来。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再让她出来!”
顾玄为了让顾清漓放心,接着说道。
“清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了!”
秋雁接着哀求她道,还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声泪俱下。
一旁的顾清云狠狠白了一眼身旁的母亲。她早就劝过她不要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可她偏偏不听劝,这一次已经不能用惨败来形容了。
顾清漓心里虽仍然愤怒,却劝自己冷静下来,理智的思考。现在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让秋雁停止作恶,并且把柄永远握在她手里的机会。
“那你记住了,这录音是你犯下恶行的证据。我会拷贝,并且保存好。如果你敢再次加害我,对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来,我立马将这录音公之于众,让你换个地方反省!”
她将录音拿在手里,冲地上哭的眼睛红肿,发型凌乱狼狈,全无了往日气定神闲太太模样的继母秋雁警告道。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秋雁虚脱的跌坐在地上,连声回答顾清漓道。
她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而且严重低估了顾清漓的能力,现在的顾清漓与曾经的顾清漓判若两人,天差地别。已经完全不是她可以使出些卑劣的手段和伎俩就能奈何得了的了。
第二十五章
傅家山顶豪宅, 停机坪上。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一辆湾流G5私人飞机,平稳的降落在地。
“傅总, 已经到了。”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秘书恭敬的走上前去,对顶级真皮座椅上坐着的傅西深毕恭毕敬的说道。
“走”
傅西深放下手里的红酒,站起身来, 往舱门的方向走去。下了飞机,两旁的管家和下人们已经一次排开迎接他的到来。
傅宅里一切如故,符合傅渊审美的,名贵古董, 奢侈品家具遍布。他轻车熟路的乘坐一层的电梯, 直接到达了豪宅的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前, 傅渊负手而立, 矍铄的目光注视着玻璃外那广阔的山顶自然风光。
“父亲,我回来了。”
傅西深朝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唤道。
“西深,你可算回来了!你在外面这么久了, 难得回一趟家!”
傅渊带着笑脸转过了身来,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不知父亲突然叫我回家,有何要事呢?”
傅西深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幽深黑眸直视着眼前的傅渊问道。在他的印象里,傅渊从未如此紧急的叫他回家。
“不急,我们边吃边聊。我已经叫厨房, 准备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
傅渊却并不急着说明自己的用意,热情的招呼傅西深在摆满了家常菜的豪华餐桌前坐好。
“来, 这是你最爱吃的什锦虾仁。”
傅渊亲自舀了一勺虾仁放进傅西深碗里。
傅西深凝视着那盘子里的虾仁、胡萝卜以及青豆。这么多年来,傅渊即使能记住他对吃虾感兴趣, 却仍然记不住他对任何豆类都会过敏。
“多谢父亲的款待。”
傅西深舀起那勺虾仁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傅渊对他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西深, 你应当知道商场如战场, 没必要的儿女情长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傅渊一边喝着自己碗里的山水豆腐羹,一边冷不丁的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明白,父亲从小教导过我很多次。”
傅西深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来直视着傅渊回答道。
“那个叫顾清漓的女孩,我调查过了。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和你并不匹配。”
傅渊喝光了碗里的豆腐羹,一双鹰眼如炬望着傅西深着神情淡然的说道。
傅西深瞬间明白了傅渊此次叫他回来的目的。不止有对苏州项目的兴师问罪,最重要的还有解决他的感情问题。
“父亲何出此言,那不过是西深认识的一个朋友罢了。”
傅西深的话不轻不重,打消了傅渊心里的疑虑。
“这才像话嘛,我也不相信我傅渊的儿子,品味竟会如此之低。”
傅渊望向他,笑容里充满了满意和赞许。
“你也快到成家的年纪了,我帮你物色了几个对象你看看满不满意。”
傅渊招了招手,令一旁的下人将几张长相娇俏,艳丽的女人的照片放在了他面前。
“这几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企业千金,涉足珠宝业、航空业、邮轮业。”
“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她们都知道你的名号,只要你肯点头,挑哪一位都愿意立刻和你相处的。”
傅渊笑着对他说道。
“西深精力有限,目前还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苏州的项目很快就能竣工,届时请父亲亲自前来参观。”
傅西深不动声色的将那些照片放在了一旁。
“好!果然是我的儿子,事业为重!这些千金,我届时再安排时间让你去见见面。”
傅渊拿起手里的红酒和傅西深干了一杯。
结束这场鸿门宴,傅西深迈上了电梯,下了楼。私人飞机仍在停机坪里等待着他,使他随时可以回苏州。
“叮!”
电梯门开了,一张愤怒的脸却骤然出现在他面前,是矮了他半个头来势汹汹的傅成言。
“你把星恒传媒给卖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猛的合上,整个电梯成为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密闭空间。
傅成言扑上前去,踮起脚,扯着傅西深的西装衣领,将他压在电梯墙上怒目切齿的朝他问道。
“是啊,那又如何?本就是我全权控股的公司。”
傅西深神情淡然的对他说道,在傅成言看来,那眸光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对他的讥讽。
“你这该死的野种!”
傅成言一拳砸了下去。傅西深却飞速转过头去,敏捷的躲过了他的攻击,反而一记利落的右勾拳狠狠的揍在了傅成言脸上。
“呸”
傅成言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
“别总是把野种这种字眼挂在嘴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认不清现实呢?
“我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你欺负的受气包了!”
傅西深望着他,嫌恶的拍了拍自己被傅成言触摸到的西装,慢悠悠的说出了口。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如今傅家真正掌权的人是谁?做你那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不好吗?”
“我劝你别惹我!”
傅西深高大的身影走近傅成言,幽深的黑眸锁住他,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警告道。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敢和我抢女人、抢公司的理由吗?”
傅成言并不服气,继续出拳狠狠的挥向了傅西深。
然而,这一次。他的拳头还没有碰到傅西深,便被一脚重重的踹飞了出去,狼狈的跌落在了巨大的电梯间角落里。
“我血统高贵的演员弟弟,你怎么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呢?”
傅西深不再跟他废话,神情冷漠的留下这句话。修长的手指整了整自己稍显凌乱的西装领带,随即按开电梯门,利落的走了出去。
“该死!”
傅成言懊恼的锤了锤地,出离的愤怒和嫉妒充斥在他的心房。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傅西深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