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让我对你有所改观,是个可造之材!”
傅渊对他的答案显得十分满意,露出了笑容。
“傅总,西深少爷回来了!”
一位助理走上前来,凑近傅渊耳边,毕恭毕敬的说道。
“走!”
傅渊大手一挥,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高尔夫球场。
“西深,你来了!”
一身西装的傅渊带着笑走进了会议室内,他用手里的方巾擦了擦手,坐在了早已在会议室等候的傅西深旁边。
傅西深幽深的眸子看向了他身后的身影,一身西装,鲜少穿的如此正式的傅成言。他锐利的眸子落在傅成言脸上,傅成言则投以他一记不甘示弱的挑衅眼神。
“不知父亲这次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傅西深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会议桌的玻璃面板,幽深的黑眸望着傅渊缓缓张了口。
“西深,是这样的。你弟弟主动跟我说,想要自己学习经商,尝试尝试生意场上的事情!”
傅渊喝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的红酒,浑浊的眸子望向傅西深说道。
“这很好呀,所以父亲是打算怎么办呢?”
傅西深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端坐在皮椅上,朝父亲问道。
“西深啊,爸知道,你不容易。这么久以来,傅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产业全部是由你负责打理的,打理的这么好,让我省了不少心。”
“你弟弟如果能独当一面,帮上你忙,替你分担一些,相信这也很不错。”
傅渊拍了拍一旁傅成言的肩膀语气和缓的对傅西深说道。傅成言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傅西深那双压迫性极强的眸子,只是偶尔瞥一眼,他们二人的交涉。
“所以,父亲想让我如何安排?”
傅西深直截了当的问道。
“西部那几家半死不活的房地产公司,和汽车公司,你不妨拿出来让你弟弟练练手。”
傅渊望着窗外的青草地缓缓说道,他说出的这些西部产业便已经涉及到傅氏集团国内占比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了。
如果傅西深直接拒绝,他其实也没有太多办法,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手里剩下的实权筹码和傅西深比起来实在不多。
傅成言的心里也很没底,忐忑不安。傅西深愿不愿意割了自己的肉给他呢?以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来说,傅西深拒绝他,会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当然可以了!弟弟能成长起来,对我这个做哥哥的来说,实在是一件乐事!”
傅西深回答的干脆利落,出人意料。傅渊和傅成言皆抬起了头来,不敢相信。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成言,快敬你哥哥一杯!”
傅渊高兴的嘱咐傅成言,两人拿起了手里的红酒,欲与傅西深碰杯。
“砰”
三人碰了杯,傅西深那双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嘴角反而微微上扬。
“西部那些产业发展势头并不强,我手下还有两家公司可以给成言。”
傅西深缓缓喝了口红酒,修长的手指敲着玻璃,张了口。
“什么公司?”
听了他的话,傅成言眼里的激动更甚,迅速抬起了头来。傅渊也一脸惊喜的望向了他。
“耀世食品和精诚纺织”
傅西深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这两个公司在东部,发展势态都是极好的呀!西深,你对你弟弟实在太慷慨了!”
傅渊高兴的站起了身来,朝傅西深竖起了大拇指。掩饰不住的激动笑容也在傅成言的脸上浮现,这次与傅西深的谈判竟如此顺利,他名下立马就拥有了不少产业。
傅西深默默的看着他们这幅模样,接着喝了口红酒,深邃的黑眸中泛起隐隐的笑意,眼底的锋利若隐若现。
傅西深私人别墅内
“顾大小姐,这些服装全部是傅总嘱托我们私人定制的最新款,各种样式都有,稍后我们会派专车送去顾家,并为您安装好专门的衣柜,您有任何不满意都可以向我们反应!”
一个女佣突然拿来几件裙装在用完了美味精致的各式早餐的顾清漓面前展示道。
“啊”
顾清漓有些惊讶。她走近那些极致精致,华贵低调的衣服,每一件的触感都极好价值不菲,且复古的国风风格和尺寸都与她十分契合,很明显是傅西深挑过的。
“这些衣服也太贵了吧……”
顾清漓感叹道。
“没事的,这些都是傅总名下的公司,由国内设计师自主设计,国内厂商加工完成的。”
原来是国内设计师设计的,怪不得每一件都如此富有江南韵味,符合她的审美,顾清漓小小的赞叹了一句。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从顾清漓的包里传来的。
顾清漓赶忙走了过去,打开手机接了电话。
“喂,是顾清漓吗?是我!”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令顾清漓身躯一阵,神情变得无比紧张,语气也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马上过去!”
顾清漓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回了对面几句,便往屋外傅西深派给她出行的专车走去了。
第三十六章
刚刚给她打来电话的正是昨日去找的那个名叫陈继红的中年女人。
坐在车上, 顾清漓纤长的手指抚了抚胸口,心里紧张的怦怦直跳,越是接近真相, 越令她感到紧张。
她不仅要约自己见面,还要当面告诉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一家幽静的奶茶店外,一个中年女人, 正坐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她不时低下头来,仿佛祈祷一般,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陈阿姨, 您好, 我来了!”
顾清漓从身后走近了她, 朝她礼貌的问候道。那女人却被这平常的声响吓了一跳, 差点从座椅上站起来。
“您要喝点什么?我帮您点吧?”
顾清漓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朝对面那一看就没好好收拾过自己,头发凌乱的陈继红问道。
“不用了……”
那陈继红却一把拉住她白皙的手, 劝她不要忙这些了。一双憔悴的布满血丝的眼看着顾清漓,欲言又止。
“好吧”
顾清漓轻轻点了点头,正襟危坐。既然陈继红主动约她见面,就是已经想通了,愿意将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
“阿姨, 您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对我说吧,我会好好听着。”
顾清漓倒了茶壶里的一杯柠檬冰水, 轻轻放在了她面前。
“我……”
陈继红将两只粗糙的手叠在一起,直到白色的压痕都浮现在了她黄黑的皮肤上。一副焦灼不安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 当年其实……”
她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为自己鼓劲般, 缓缓张了口。
“其实什么?”
顾清漓追问她道。
“当年,你也在车上啊!”
陈继红骤然扔出了这句话。
“什么?!”
顾清漓显些握不住手里的玻璃茶杯,冰冷的柠檬水径直洒了出来,浇在她的裙摆上,可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当年,你母亲大晚上的开车带着你往医院里赶,争分夺秒……”
陈继红接着说道,眼圈里的泪几乎快要掉下。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在自己的梦里,那些反反复复出现的画面。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漫天的烟雾,尖叫声,消防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哭泣声。
那些醒不过来的,拉着她不停往下坠落的梦魇原来都是真的。
一些被压抑在她大脑之中,零碎的回忆,开始慢慢在她的脑海中聚集。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脑海中传来,顾清漓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当时年龄太小了,而且受到了这么严重的车祸,我听电视里的专家说过,人的大脑中的有应急保护机制,关键时候会开启。”
陈继红接着说道,泪水不断从她眼中落下。
“你妈妈……高琰翠……她为了保护你,把你牢牢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做屏障,使你毫发无损,抬出来时她都没有人形了……”
陈继红颤抖着嘴唇说道,她想起了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报道那场惨烈车祸的画面。
“妈妈她,是为了保护自己……”
顾清漓痛苦的抱着头,失控的泪水从她的眼中落下,她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已经泣不成声,那些记忆深层的碎片逐渐拼凑成了完整的画面,在她眼前浮现。
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小轿车在道路上飞驰,车窗外,冰冷的夜风袭来。顾清漓看见脸色苍白的自己,小小的手握着胳膊,坐在副驾驶上,紧闭着眼睛,极其难受的模样。
“清漓,你撑住,马上就到了,妈妈马上带你到医院!”
平常总是打扮优雅,举止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母亲。此刻神色却十分焦急,她挽起的齐整的黑发已经垂下了几根在她渗了汗珠的白皙额头上,可她已经顾不得去管了。
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朝副驾驶上的顾清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纤长的手指还爱怜的安抚了抚顾清漓的幼小的头。
随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专注的目视着前方,焦急而紧张的开着车,往医院的路上赶着。
“嘶!”
一阵刺眼的黄色灯光,突然从她们侧方的车窗外射进来。
顾清漓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望着身旁突然在马路上窜出来的红色的庞然大物货车。
她的瞳孔放大,呼吸因为过分害怕而近乎停止了。
“清漓趴下!”
耳边传来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随即自己被母亲迅速拉入了怀里,一把按下,整个人被盖在了一副纤瘦弱小却温暖安全的身躯底下。
“砰!”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接着是足以荡出五脏六腑般的颠簸,破碎的玻璃和各种各样的碎片砸在母亲瘦弱的身躯上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顾清漓用小小手掌捂住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哭泣。随着一声轰鸣般的巨响,身下的巨颤停止了,温热的液体从母亲的身上一滴滴落在她的手上,她逐渐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大脑也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所有可怖的回忆。
“这里有个小女孩,小女孩还活着!快!”
刺耳的警车声,救护车声回荡在夜空之中,身着橘黄色衣服的消防员,和抬着担架的白大褂医生们,聚集在这辆倒转了方向,重重落在地上的车前……
“你还好吗?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对面的陈继红慌忙拉着已经陷进了自己回忆里,眼神涣散的顾清漓的手腕激动的问道。
“你快醒醒!”
陈继红使出全部的力量再次晃了晃顾清漓。
顾清漓这才从回忆的噩梦中醒过神来。她抹了一把脸上,无数的泪水已经自行从她眼中掉落,她尽力缓和着跳动的心脏,平静自己的情绪。
“是谁撞了我们的车?”
她紧盯着面前的陈继红一字一顿的大声问道。
“对不起……”
听到她这句直击灵魂的逼问,陈继红颤抖着身子,踉踉跄跄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顾清漓面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到底是谁?”
顾清漓握着她的肩膀,激动的朝她吼了出来。
“那时候,芳芳刚刚出生就被诊断出了罕见病,她的耳朵听不见,也发不出声。没有几十万是治不好的,不治就只能终身残疾……”
陈继红失魂落魄的望着远方缓缓说道。
“我把所有的亲戚都求遍了,那段时间,我逢人就磕头,把头都磕破了,可是没有人帮我。祸不单行,没过几天我又被查出了癌症早期,不动刀只有死路一条。”
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令陈继红十分痛苦,她跪在地上,紧紧抓着自己的裤管说道。
“所以呢?”
顾清漓接着朝她问道。
“老刘当时在做有钱人的司机,听他说是给一位秋小姐开车,平常对他十分慷慨。”
陈继红颤抖着嗓音说道。
“老刘是谁?是不是你丈夫?遗照上摆的那个人?”
顾清漓追问道。
“是!就是他!他一时心急,跟秋小姐说了家里的状况!”
陈继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
“秋小姐?”
一个念头不断在顾清漓的脑海中盘旋,令她感到窒息。这位秋小姐,是不是自己的继母秋雁?
“秋小姐,是不是叫秋雁?”
顾清漓一字一句的朝她问道。
“对的,就是这个名字!我听老刘说过。”
“她要老刘做了什么?”
顾清漓咬牙切齿的朝她问道,与此同时,悄悄按下了自己提包里,傅西深给予她的那支便于携带的黑色录音笔的开关。
“她说可以给我们一百万来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要老刘……只要老刘听她的安排,在那个路口等待,见到那辆牌照的白色桑塔纳就……”
陈继红哭着说道,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摇摇欲坠,几乎要跌倒在地上的身体。
“就什么?你说啊!”
顾清漓朝她喊道,出离的愤怒和巨大的悲伤席卷了她,她的眼前不断出现那一晚母亲极力不在她面前展示担忧,反而递给她的那一抹微笑,还有那双并不宽大并不有力,却异常温暖的手。
“就撞上去!”
陈继红的情绪已然崩溃了,说出这三个字仿佛令她抽出了全部的力量,她狼狈的拽住了顾清漓的长裙裙边,磕起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