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看到她走过来时,眼神中的喜悦十分明显。可一动弹,他又嘶的发出了吃痛的声音,似乎是扯到了自己的腿伤。
“能走吗?”
顾清漓蹲下身来,朝他问道。
“恐怕需要你扶我了……”
安东尼抬起头来望着她,眼尾泛红,一脸苦恼的伸出手朝她说道。
“好吧!”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医者心理。况且上一次,自己出事时安东尼也救了自己。顾清漓将他看似纤瘦的胳膊抬起放在了自己肩上,随即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发现安东尼只是看起来身形纤瘦,身上的肌肉也并不少,所以令她搀扶起来也格外吃力。
安东尼将整个身子,尽可能的倚靠在顾清漓身上,他闻到了她身上清新而自然的茉莉花香味,这味道与他此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他侧过脸去悄悄望着顾清漓,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们艰难的走到路边,天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路灯,也十分幽暗,光线昏黄不清。
“不要……”
安东尼迅速摇了摇头。
“如果去了医院,我会被认出来,记者和粉丝们纷涌而至,我的腿就没办法好好养伤了。”
安东尼红着眼尾,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道。
“那没办法了,先来我的睡眠中心吧,我给你看看伤。”
顾清漓见他如此苦恼,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便往自己的睡眠中心里赶。
好不容易搀扶着他坐上了车,顾清漓发现自己的麻烦又来了。安东尼总是将自己毛绒绒的头,从另一侧伸过来,倚靠在她的肩窝处。
“你好好坐好,我们是朋友,控制好距离!”
顾清漓本来就不喜欢和异性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所以扶正他的身体,对他一脸严肃的说道,让他在后排上安份的坐好。
“可是,蓝星花小姐,我晕车,一上车就打瞌睡,控制不住自己……”
安东尼苍白着脸,对她虚弱的说道,还顺带朝她无辜的揉了揉眼睛。
“喂,你是明星唉!你怎么可能晕车,平常行程你怎么赶?”
顾清漓觉得他在说笑,朝他严肃的问道。
“坐飞机……”
安东尼的回答令她无语凝噎。
下了车,将他带回自己睡眠中心的公寓,让他好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后,顾清漓马不停蹄的找起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这个地方,不是顾家,是你新找的地方吗?”
安东尼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朝顾清漓问道。
“对,这是傅西深帮我找的,以后我要在这里继续开展自己的事业。”
顾清漓笑着回答他道,在提到傅西深这个名字时,似乎格外令她感到欢喜和满意。
安东尼心里有些不快,但只是默默沉了沉脸。
“你伤了哪个地方?我看看有没有骨折。”
顾清漓拿着药品走到他面前,朝他说道。
“右脚的脚踝”
安东尼伏下身来,利落的脱去了自己黑色的马丁靴。他白皙的脚踝处,已然高高肿起,红了一片。
“你好歹曾经也是学医的,还跟我是同学。这点小伤,自己怎么处理不了呢?”
顾清漓突然想起了这一茬,质问安东尼道。
“那我怎么可能和顾大专家比呢,那时我在国外只是边玩边学点皮毛,打发时间罢了。”
安东尼朝她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
顾清漓叹了口气,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脚踝处按压了几下。
“你忍着点!”
随即她使出些力气,用手在他的伤处轻轻往上推压了一下。
“好疼……”
安东尼皱紧了眉。但不一会儿,他便发现剧痛已经消失了,也舒服了很多。
顾清漓接着拿出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和药水,用棉签在他的脚踝处细致抹了一圈。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你自己静养几天就可以了,我送你下去吧。”
顾清漓站起身来,冲沙发上的他说道。
“我不能回去……”
安东尼突然神色有些为难,有些害怕的说道。
“为什么?”
顾清漓朝他问道。
“因为我哥,会教训我的……”
安东尼低下头去,语气十分委屈。
第四十三章
“你哥?”
顾清漓疑惑的望向了他。安东尼从未和自己说过家里的事□□实上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嗯”
安东尼垂下眼眸, 点了点头。
“嘶……”
他突然皱着眉,吃痛的抽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慢慢抚向了自己的嘴角。
方才回来的路上, 光线并不好。顾清漓并未仔细看他,到这时,她这才发觉, 安东尼的嘴角旁有一块青紫的淤青,被遮盖在一层薄薄的粉底下。
不小心露出的黑色皮衣夹克下的白皙胳膊上,也有一大片淤青,看起来很痛。
“这是怎么回事?”
顾清漓朝他问道, 安东尼这很明显, 是被人狠狠的揍了。
“这些伤, 全部是哥哥弄的。”
安东尼低下头红着眼尾说道。
“你哥哥是谁?他为什么对你这样?”
顾清漓有些气愤, 一家人之间,为什么做兄长的要这样粗鲁的对待弟弟。
“我哥哥他,你认识……”
安东尼却望着她, 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
“谁?”
顾清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认识大明星安东尼的哥哥。这是什么样神奇的缘分?
“傅西深……”
安东尼那双微棕色的眸子认真了起来,锁住她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什么?你是傅西深的弟弟?”
顾清漓觉得头脑发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安东尼和傅西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她眼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一个是冷酷不苟言笑的冰块脸总裁,一个是笑容温暖粉丝众多的影视明星。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兄弟?
“是的,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中文名字,我叫傅成言。”
安东尼接着对她说道。
“所以, 你也是傅家的孩子?”
顾清漓恍然大悟,但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不对呀, 你跟你哥哥长得并不像。傅家也从来只有一个独子, 那就是傅西深!”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 我是傅家不能对外承认的孩子。”
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安东尼的痛处,他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低下头去,语气失落自卑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顾清漓恍然大悟,不能对外承认的孩子,恐怕是她印象中私生子一类吧?
她心里对安东尼的同情又多了几分,想不到平常总是对别人投以向日葵般温暖笑容的人,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出身。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不被承认的身份,所以从小到大,哥哥他……总是欺负我……”
安东尼的声音渐渐变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还略带着沙哑的哭腔。似乎某种无能为力,又无家可归的大型犬类。
“傅西深欺负人?”
顾清漓不敢相信安东尼的话,她从不认为傅西深是这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哥哥应该不会这样做吧?据我所知,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他是为了你好?又或许你对他有误会呢?”
顾清漓朝他劝慰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想要帮忙消除他们两兄弟之间的矛盾。
“嗯,也许,你是对的吧……”
安东尼赞同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爽,自己这一套说辞,顾清漓竟然并不买账,看来他需要用上其他方法。
“那你实在想在这里休养几天也可以,你就睡楼下的客房吧,我睡楼上,咱们互不干扰。”
顾清漓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将他赶走,总有些不合适。即使是朋友,也不是讲义气的行为。更何况,他的身世如此悲惨,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他体会到人心的冷漠。
“我的嘴角有点疼……”
安东尼却一把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腕,不让她离开,朝她皱着眉,一脸难过的说道。
“好吧,我帮你上一下药。”
顾清漓只得无奈的再次打开药箱。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还是天生保姆?前段时间照顾完哥哥,又莫名其妙跑来弟弟。
她在医用棉上蘸取了药水,缓缓凑近安东尼,靠近了他好看的嘴角。近看起来,安东尼的长相确实是属于天生骨相优越,适合做明星的那类人。他的嘴角似乎天生便有着上扬的弧度,这令他笑起来极其有感染力和亲和力。
望着顾清漓那张清丽美丽的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安东尼头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靠近而红了脸。阵阵好闻的茉莉花香味,从顾清漓身上传来。他僵直着身体,心脏开始紧张的怦怦跳动着,仿佛自己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一般。
这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毕竟他在女人堆里混迹多年,一颗心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被称为情场老手也不为过。
顾清漓认真的注视着他的伤处,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动作着,在他嘴角的淤青处细致的抹上了一圈药水。
“好了”
顾清漓宣告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你……”
安东尼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红着脸,目光灼热的望着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顾清漓歪着头疑惑的朝他问道。如蝶翼般乌黑浓密的睫毛扑闪着,一双极其清澈的黑眸,鼻尖上一颗浅色鼻尖痣显得她愈发清纯。
安东尼的心漏了半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的胳膊上还有伤。”
他咽了咽口水,快速说出了这句话。
“胳膊上,你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抹呀,左手抹右手这总能做到吧?”
顾清漓嘟囔着说道,她不打算伺候他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早就困了,懒得跟他再耗下去了。
“好!”
安东尼低下头去,不再麻烦她做这些。
顾清漓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她打算泡个热水澡,便赶快上床睡觉。睡眠中心成立初期,为了开门营业,她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等等!”
安东尼却突然叫住了顾清漓踏上楼梯的背影。
“顾清漓,你不要把我当朋友,我也是男人!而且我……”
安东尼站起身来,一脸郑重的朝她说道。
“打住,打住!你先好好休息吧!”
顾清漓制止住了他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回过头来,朝他讪笑着说道。随即,一溜烟,飞也似的跑上了楼梯。
“喜欢你……”
安东尼失望的看着她迅速逃离的背影,失落的低下头去,喃喃自语着说出了后面的那几个字。他兀自握紧了拳,心里的征服欲反而更加强烈了。
傅西深办公室内
“西深,你给你弟弟的股权转让书,怎么还没看见踪影呢?”
傅渊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了傅西深耳中。
“程序上遇到了一些问题。”
傅西深坐在质感良好的牛皮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转着手里的钢笔,神色淡然的冲电话那头说道。
“西深,大家都是生意人,你弟弟又是一家人,你跟爸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傅渊打了一个哈哈,冲傅西深说道。商场上混迹的老油条如他,怎会不知道傅西深临门一脚,踩住了刹车,必然有其他目的。程序什么的,一向都是条件的借口罢了。
“父亲,您还记得源泉科技张老板的女儿吗?”
傅西深突然朝电话那头语气严肃的问道。
“记得,怎么了?”
傅渊正了正身体,警惕的朝傅西深问道。
“前段时间,源泉科技的收购案子,是由父亲全权负责的。他女儿,我打过一次照面,是个好苗子。如今他母亲在找,说是不见踪影了。”
傅西深锐利的眸子,望着手指间转个不停的钢笔,接着缓缓说道。
“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西深你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傅渊的语气中多了几丝怀疑,潜藏的锋芒在两人的话语间不断来回流转。
“她母亲在国外曾经是我的意大利语老师,教过我一段时间。”
傅西深淡淡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我本来器重她,想让她替我好好调节一下各大合作方的老板们。”
“既然,她是你老师的女儿的话,我就不强留她了,我会把她送到你那里的。”
老练的傅渊已经猜到了傅西深的条件,那就是本来要一直留在傅家还债的张森的女儿。
听了他的话,傅西深皱了皱眉毛,傅渊的残忍手段,以及剥削女人的方式,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任何改变。
所谓调节,那只是傅渊说起来好听的表面用语。难听了说是傅渊打算让这样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为自己的生意打通门路,做酒场上周旋于各种投资方的交际花。
“嗯,转让书的程序刚刚董事会那边通知我,说已经办好了,成言随时可以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