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哲尔像被戳中红心,赶紧摇摇头:“不敢。”
过了一会儿,她有点心虚地补充一句:“太遥远了。”
是啊,这个男生离她的世界太遥远了,从辛雅的只言片语中,大概可以知道他是属于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那个圈子很小,小到根本融不进去外人,里面充斥着纸醉金迷和无数瑰丽的幻想。
温哲尔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勇气,她偶尔听辛雅聊那个圈子的八卦,就能感觉到那是个与她所处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辛雅捏了捏她的脸蛋:“哎呀兔子,你怎么这么乖呀,我都有点不忍心把你介绍给周嘉彦那帮人了。”
温哲尔笑了下:“还是别介绍了。”
“那很可惜啊,你是临大金融系第一,毕业之后业界牛逼的风投公司肯定抢着要你,多认识些圈子里的人,以后对你工作只有好处。”
偶尔,温哲尔会觉得辛雅虽然是个富家千金,却比她这个穷学生还要现实。
“算了,那帮花花公子有什么好认识的,等以后姐妹儿给你介绍一些靠谱的精英,我们哲尔漂亮又厉害,肯定会有很多优秀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辛雅笑道:“比如今天那个篮球队帅哥。”
温哲尔正想让她少贫嘴,迎面被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下手臂,后退了半步。
“不好意思啊美女,没撞疼吧?”撞她的人拽住她的手臂,流里流气的道歉怎么听怎么不正经,慵懒的腔调听着有点耳熟。
“周嘉彦?”辛雅一把从周嘉彦的手里夺回温哲尔的手臂,护犊子似地把她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温哲尔这才会想起在通道发生的事情,一男一女的对话就是围绕周嘉彦展开的,那股耳熟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周嘉彦说话的腔调跟他兄弟在某些方面特别像,都是被金钱堆砌起来的傲慢。
不过。
那只妖精说起话来格外腻人。
只能说,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坏人,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有。
周嘉彦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三,长相是周正的英俊,一身随性洒脱的气质,不开口的时候还真能装成精英人士唬唬人。他听着辛雅夹枪带棒的警戒语气,没由来的有点烦:“什么叫我要干什么,合着我道个歉都得先跟您请示?”
辛雅冷淡地“哼”一声,不想跟他见面就吵。
温哲尔站在中间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针刺感。
“哟,一见面就这么亲热,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站中间了。”轻飘飘的调侃从不远处传来,温哲尔僵了下,有种内心被人偷窥的慌张。
更重要的,来的人好像是那只妖精。
邵也揽着一位穿着吊带包身裙,身材性感火辣的美女走到旁边,美女趴在他耳边似乎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邵也的狐狸眼弯了下。
温哲尔目光一滞,两道身影在脑海里重合,心口莫名堵得慌,她求助似地看向辛雅,发现对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幅景象。
“哎呦,到底是谁亲热,没眼看了啊也哥。”周嘉彦大大方方看完全程,最后臊一句邵也:“好歹回家再说,跟外面儿像什么话?”
“滚。”邵也长腿一抬踹了他一脚,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人正盯着他。
他一歪头,正好对上温哲尔复杂的眼神。这姑娘长了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眼尾自带一圈淡淡的嫣红,但因为太过年轻,眼睛清澈明亮得像颗宝石。
他慢慢把目光往下移,看到了熟悉的长裙和白球鞋,想起来刚才在通道里遇见女孩的情形,没忍住扑哧一笑。
世界还真小。
温哲尔被人盯着脚踝,下意识往后一缩。
沈清清注意到邵也的目光一直定在温哲尔身上,立刻就不高兴了,她半个身子依偎在邵也身上,撅着嘴,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划圈:“你盯着她看什么呀,你都不看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出人意料的,邵也并没耐着性子哄她。
他眉眼生得妖孽,平日里懒散惯了,一旦无缝衔接严肃起来,目光能把人逼退,事实上,就连周嘉彦也只敢在没事的时候说两句插科打诨的话,根本不敢真的招惹他。
沈清清被邵也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心底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拉住邵也的胳膊道歉,慌乱的神色看得温哲尔都有点于心不忍。
温哲尔以前在校新闻部负责体育方面的新闻,认识了不少临大风云人物,沈清清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学校啦啦队的队长,金融系很多男生的女神,身材是标准的黄金比例,胸大腰细腿长,喜欢画欧美风的浓妆,在一众步入大学不久的学生里,看着相当时髦。
这样漂亮的女生都会卑微地跟男朋友道歉吗?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温哲尔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谈恋爱有什么好的了。
邵也跟沈清清到一旁说话。
周嘉彦看着邵也周身散发出的冷漠气场,吹了声俏皮的口哨,弯着胳膊戳了下辛雅:“这女的跟也哥时间可够长的了,没想到我们也哥不谈恋爱则已,一谈还挺认真。”
“哦?”辛雅笑了下:“没看出来,你还敢开邵也的玩笑,胆子越来越大了。”
周嘉彦“嘿”了一声:“你周哥什么时候怕过?”
温哲尔站在辛雅身后,心思却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她的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追随着邵也。
邵也刚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逆着光,就让她的心底升腾起一阵紧张的悸动,她在白光里幻想了很多种他的长相,直到光线消失,抱着白色吉他的少年眼眸低垂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生得极好看,有一双妖孽的狐狸眼,这一刻,温哲尔沉睡已久的荷尔蒙似乎真的涌动起来了。
这就像当着你的面打开一件礼物,你试图猜测里面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当包装被撕碎后,你发现就是那件珍贵的、绝无仅有的宝贝。
但很不幸,后来你发现已经有人先你一步拆开过这个礼物。
邵也就是通道里的那个男生,他有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是个很优秀的人,而且他们感情很稳定。
温哲尔第一次对其他女生产生了嫉妒的感情,那是一种羡慕的、酸涩的、烦躁的情绪,她隐约觉得这种情绪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会变得面目可憎,就像蒋涵一样。
可她根本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追随他的身影。
温哲尔不知道邵也跟沈清清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没说两句,沈清清想要吻他却被拒绝,然后她就哭着跑开,两人像是吵架了。
邵也站在原地抽了根烟,跳跃的火星在黑暗里若隐若现,路灯把他的身影轮廓打在墙壁上,像个夜行的孤独者。
在这个聒噪的夜晚,温哲尔默默地想,要是她能跟邵也在一起,大约也会是献祭般的飞蛾扑火。
“还不知道这位美女姐姐叫什么呢?”周嘉彦的声音把温哲尔拉回现实。
辛雅对着夜空翻了个无情的白眼:“这是我室友,金融专业的,叫温哲尔,临江本地人。”
温哲尔乖巧地点下头:“你好。”
邵也把烟掐灭,迈开长腿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刚一走近,就听见周嘉彦保媒拉纤。
“温姐姐,你单身啊,那你看我们也哥怎么样?估计他快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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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引我
温哲尔没想到周嘉彦会直接开这种玩笑,否认得有些着急,不小心被唾沫呛到了,白嫩的脸颊涨得通红。
邵也挑下眉,从周嘉彦身后锁住他的脖子,低下头,热气吐在后颈:“宝贝儿,这么快就想把我推出去?”
“操,别恶心我!”周嘉彦英俊的五官瞬间扭曲,不止是被那句宝贝儿恶心的,更是因为邵也不知道按在他什么地方,那股酸疼顺着按住的位置往骨头缝里钻,疼得他龇牙咧嘴。
辛雅最喜欢看周嘉言出丑,嘲笑道:“活该。”
“嘶——也哥我错了,错了错了。”周嘉彦脖子上青筋外露,看得出是疼厉害了。
邵也的语气悠悠的:“跟谁道歉呢?”
周嘉彦立刻朝温哲尔双手合十做了个揖:“温姐姐我错了,我该死,我不应该开你玩笑,你跟也哥求求情,放开我吧!”
温哲尔不知道是不是真这么疼,但周嘉彦痛苦的表情确实取悦了她,她偷偷看想邵也,发现对方也正等着她开口。
见姑娘一直不说话,邵也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周嘉彦感觉他的脖子都要移位了。
邵也就是这样的人,说最甜的话干最恨的事,他想维护谁帮谁出头的时候,从来都是明目张胆的偏向。
“邵也,放开他吧。”温哲尔第一次当面喊出他的名字,内心有种隐匿的窃喜。
得到温哲尔的赦令,周嘉彦快要抽筋的脖子才终于得到解放,他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嘴贱的本质却还是克制不住。
“温姐姐你看也哥多维护你,还不跟人说声谢谢。”
邵也皱着眉瞥他一眼,随后慵懒地勾起唇:“你跟蒋……”
周嘉彦像被捏住七寸,脸上的血色都褪下去不少:“哥哥哥哥,我错了,我这回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邵也用气声“哼”了一声,露齿一笑,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周嘉彦的下巴:“乖。”
周嘉彦险些骂出一句“滚”,但看着邵也妖孽似的笑,心有余悸地把这句话咽回肚子,像古代失节的寡妇一样看向辛雅。
然而后者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拍大腿了。
温哲尔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勾起嘴角,她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向邵也,发现他一直挂在嘴角的浅淡笑意加深不少,眼尾上翘的模样,活脱脱一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
太不正经了。
她尝试让自己的心跳降速,但很可惜,她发现自己走上的是条有最低限速的高速公路,跟一见钟情的人在一起,没有人能控制住怦然而动的心脏。
“大家晚上吃饭了吗,学校后街有一家巫山烤鱼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吃?”辛雅掏出手机,已经在预定位置。
周嘉彦很快就忘了刚才被锁喉的经历,伸出胳膊拦住邵也:“走走走,今天晚上我请客,就当给温姐姐赔罪。”
邵也没理他,侧过头看着温哲尔,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想不想去?”
猛然对上玻璃似的狐狸眼,温哲尔心下一颤,表面上淡定乖巧地点下头,慢吞吞地说:“好。”
巫山烤鱼新开了一家分店在临江大学后街,店面不大,新装修的风格颇为日系,据说是一家寿司店改装的。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吃夜宵的时间,整条街都是来来往往的觅食大学生。
烤鱼店不难找,屋子里的油烟实在熏人,他们单加一张桌子坐在外面。
温哲尔纠结地拿着油乎乎的菜单,如果不是跟这两位少爷一起出来吃饭,她会觉得今天的夜宵非常丰盛,可看着跟脏兮兮的后街格格不入的邵也,她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他。
邵也似乎并不觉怎样,娴熟地倒出茶壶里的水涮了涮餐具。
他虽然看起来随性慵懒,但其实礼仪极好,那是刻在骨子里教育出来的规矩,放筷子的时候动作很轻,尽量不让餐具碰撞发出声响。
服务员来点菜,看见邵也的长相,双眼肉眼可见的明亮了,一个劲儿推荐菜品,这倒给温哲尔省了不少麻烦。
她轻松地迂出一口气,对选择恐惧症患者来说,点菜简直是噩梦。
正想给自己倒杯茶,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温哲尔侧过头,就看见邵也凑近些,提着茶壶给她涮了下碗筷。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看着像少女的手,指尖的地方有磨损的茧子,是常年弹吉他留下的,丝毫不影响美观。
“选择恐惧症?”邵也一抬眼,眼底的笑意就蔓延出,很容易就能让跟他对视的耳尖通红。
温哲尔表面淡定地看着他:“有点儿。”
邵也挑下眉:“你是本地人?”
“对。”温哲尔尝试多说几个字:“我家在临江西区。”
邵也从很小就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必备的社交技能,无论是什么人,他都能跟对方愉快地开启对话。
“我没怎么去过西区,最近去过一次是因为体育场举办音乐节。”邵也把筷子递给她。
温哲尔接过筷子:“你去唱歌?”
邵也摇摇头,似乎觉得那段经历有点没劲:“去当监工,那个音乐节是邵氏旗下的歌手脑子一热举办的公益活动,门票都会捐给慈善,本来我想去的,但是经纪人不让。”
温哲尔听完有些不解:“为什么,参加慈善不好吗?”
“不是不好,有时候唱歌也是有条件的。”邵也笑了下:“你太乖了,这个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纯粹。”
以前在西区的时候,隔壁家的阿姨总说东区的孩子都是人精,温哲尔默默看着邵也,他那双明媚的狐狸眼带着永远浅淡的笑,仿佛为这个见过世面的灵魂筑起了流露真情的围墙,晚风在他微笑的、薄薄的唇瓣边勾上温和线条,昭示着这颗在纸醉金迷里飘荡的心。
温哲尔抿下唇,提了个冒昧的要求:“你唱歌特别好听,而且你一定特别喜欢唱歌,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份热爱,一直一直唱下去。”
闻言,邵也一怔。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温哲尔的话,觉得这姑娘实在乖得可爱,骨子里透着的坏让他忍不住逗她两句:“你这么喜欢听我唱歌?”
他竖起三根手指,含笑道:“用不用我跟你发个誓,保证一直唱下去。”
他话音一落,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是沈清清。
邵也随手挂断,看都没多看一眼。
险些被迷惑的温哲尔看见“沈清清”三个字,头脑瞬间冷静下来,脸颊渐渐染上微醺的颜色。
她有点懊恼自己的行为,邵也是有女朋友的,她不应该抱着特别的心思跟邵也提一些无礼的要求。
半晌,温哲尔结结巴巴地蹦出一句:“你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