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盼盼:“……”
呵呵,这波四舍五入可真溜!
邹家的年夜饭,一般都是男士掌厨的。邹家父子双双围上围裙,在厨房忙活。
秋词想给男朋友打下手,被邹行光给赶出了厨房。
邹医生说:“你负责吃就行了。”
无事可做,邹盼盼拉着秋词去翻家里的老照片。
厚厚的两大本相册,里面收藏了很多珍贵的老照片。大多数都是邹家其他成员的照片。邹行光的照片寥寥无几,只有零星的七.八张。
邹盼盼告诉秋词:“我哥这人打小就讨厌拍照。他说他有镜头恐惧症。而且对镜头特别敏感。别人想偷拍他,手机一拿出来他就察觉到了。六岁以前,我爸妈还能哄他拍一两张照片,六岁以后就哄不了。”
难怪秋词在相册里看到的都是邹行光六岁以前的照片。那会儿还是个小胖子,脸上肉嘟嘟的,憨态可爱。
虽然脸上有肉,可五官的轮廓却没怎么变,和现在一样。一个迷你版,一个放大版。
邹盼盼抱怨:“都怪我哥讨厌拍照,害我这个妹妹手机里都没有他的照片。”
邹盼盼对秋词特有好感,这种好感是与生俱来的。见秋词的第一面,她就喜欢这个姑娘,想和她交朋友。
和秋词混熟以后,她就想把自己大哥介绍给她。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和秋词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
几次三番想给秋词看大哥的照片,可惜她都拿不出来。私底下有好几次想偷拍,都没能成功。
如果她早早就把邹行光的照片给秋词看了,后面也不至于闹那么多笑话,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秋词默默调出手机相册里和邹行光的合照,递给邹盼盼看。
邹小姐低头看屏幕,照片里邹行光搂着秋词笑容灿烂。
她直接开骂:“草,我哥这个双标狗!”
这人并非真的那么不能忍受拍照,他只是不愿意拍。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也能笑得很开心。
——
外婆离世之前,秋词每年都跟外婆一起过年。老人家看重除夕家宴。会早早就备好食材,烧一桌丰盛的年夜饭,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她穿着外婆买的新衣服,口袋里揣着外婆发的压岁钱,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花这笔“巨款”。祖孙俩坐在一起看春晚。老太太最喜欢听李谷一老师唱《难忘今宵》。每年春晚都要听完这首歌才去睡觉。
外婆离开后的第一年除夕,秋词去市区跟秋家人一起过年。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温馨和谐。自己却是局外人,坐冷板凳,只能敷衍假笑,根本融不进去。
后面她就一个人过年了。随便炒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放一串鞭炮,喝点饮料,年夜饭就对付过去了。电视照常放春晚,她坐在电视前玩手机。一直玩到十二点,假装守了岁。然后上床睡觉,年就算过完了。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就是新的一年了。
年复一年,不过尔尔,
今年,与众不同。秋词跟邹家人一起过年。
“阿词,你快尝尝这鱼,我爸特意为你烧的,好好吃哦!”
“阿词,多吃点,千万别拘束,这里也是你的家!”
“阿词,你和行光都是我的孩子,孩子不管多大,都有压岁钱!”
“妈,我没有压岁钱!”
“你的那份我给阿词了。”
……
秋词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外婆在世时,每年除夕,她就是这样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满心满脑就只惦记着她的压岁钱。
邹家人真正接纳了她,把她当成一家人。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是邹盼盼给了她难能可贵的友谊。
她内心脆弱,缺爱又敏感,是邹行光给了她全部的爱和疼惜。
她亲缘淡薄,不受家里人待见,是邹家人弥补了这一缺失,给予她亲人般的关爱和照顾。
懂事以后,秋词就时常埋怨命运不公。别的女孩,爸妈疼,兄弟护,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她却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大哥大嫂又整日算计自己,自小就被忽视,被冷落,被打压,遭受各种不公正的对待。她连存在都是一种罪过。
如今倒是有点理解命运的安排了。过去二十二年所受的磨难只是命运对她的一种考验。只为让她攒够运气,遇见最好的邹行光,以及善良的邹家人。
这样一想,秋词顷刻之间就释然了。
——
年夜饭结束,邹行光带秋词去浪江边看烟花。零点有一场烟花盛宴。
邹盼盼不想当电灯泡,窝在老宅陪父母看春晚。
特殊的日子,浪江边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天气严寒,可人们热情似火。大家都在等这场烟花盛宴的到来,顺带倒计时。
当晚放得是歌曲是《我和我的祖国》。
熟悉悠扬的旋律在每个人耳中回荡,让人不自觉就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注】
……
很快,人群骚动起来,众人变得愈加兴奋。
大家伙一齐面向浪江对面中国银行的大本钟,齐声高呼:“10,9,8,7,6……”
倒计时开始,声音洪亮,响彻一方。
“砰……”
一声巨响,火花四射,璀璨夺目的烟花须臾间弥漫了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人群中的欢呼声迅速盖过秋词的头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邹行光身穿灰黑色的毛呢大衣,面容清俊如常,此刻正安静地看着她,唇边笑意不减。
触及他温柔的眉眼,秋词弯唇一笑,“zou先生,新年快乐!”
邹行光将她揽进怀里,贴在她耳旁低语:“阿词,新年快乐!”
——
看完烟花,两人回了知春里。
邹一鸣厨艺精湛,年夜饭烧得极其美味。秋词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虽说如今消化了一些,可照样充实的不像话。
今天一整天秋词就很开心。而现在胃部的充实加剧了她心情的愉悦程度。她整个人好似坐在温暖的软垫之上,软垫下方有酒精灯持续烘烤,温暖熨帖,甚至有几分飘飘然。
她想将这份好心情继续维持下去。
她抱住邹行光的劲瘦有力的腰部,手掌感受到硬实的肌肉,嗓音温软,“zou先生,我想要点份夜宵可以吗?”
邹行光刚想问她想吃什么,垂眸触碰她滚烫的目光,心领神会。
他抬手捏捏她的脸蛋,“富婆小姐,你学坏了!”
秋词眯起眼睛,狡黠一笑,“跟你学的。”
这份夜宵委实时间长,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折腾半宿。
大年初一是个大晴天。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
太阳晒屁股了,秋词还窝在床上不愿起来。
最后实在架不住肚子大闹空城计,她才爬起来。
来不及做午饭,邹行光点的外卖。
秋词在院子里支了张小方桌,两人一边晒太阳,一边吃午饭。
百万同学安静地趴在桌边,雪白的羽毛被太阳照得通体发亮。
两人一鹅,倒是无比和谐。
饭后,秋词躺在老藤椅上看书。邹行光则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一旁敲病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院子很空荡,光秃秃的,一点植物都没有。
她侧头对邹行光说:“zou先生,去年年初,我心血来潮在网上买了一大堆花种,往院子里撒了一大把,我就想着等那些花开了,院子里肯定会非常漂亮。我就躺在老藤椅上晒太阳看书,那一定非常惬意。”
花种撒了一大把,两个月以后只开出一朵秋英。她随手拍了照片,发在了可说app上。系统将她的动态推送给了邹行光。
那是她和邹行光的开始。
六月,一场暴雨过后,院子里的花彻底摧残。后面她就再也顾不得重新种。院子就光秃秃到现在。
邹行光抬了抬眼皮,挑出话中重点,“你想重新种花?”
秋词“嗯”了一声,面露遗憾,“可惜我马上就去海昏了,没时间种了。”
“我来替你种,肯定还你一个漂亮的院子。”邹行光音色淡然,表情温和。
对于邹行光的话,秋词深信不疑。他有这个能力。
就在此时,秋词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文总监打来的。
秋词当着邹行光的面接通,“新年好,文总监……”
这个电话很短,只有一两分钟。邹行光从有限的对话中频繁听到了“海昏”这个地名。毫无悬念,肯定是秋词去海昏分公司的事儿。
秋词收起手机,对邹行光说:“去海昏的时间定下来了。”
男人赫然抬眸,“什么时候?”
秋词说:“正月初八。”
还有八天,很快了!
邹行光:“安心去工作吧!我会替你守着老房子,也会替你照顾好百万。我就只有一个要求,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秋词点点头,“我会的。”
“三年后,不管你混成什么样,都得回来。”
“好。”
作者有话说:
预估有误,今晚没写到完结章。明晚完结。
【注】:取自《 我和我的祖国》歌词。
第55章 尾声
三年后, 六月。
海昏连续下了两天小雨。雨下到第三天清晨还未停歇,淅淅沥沥,成串透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潮气。
秋词早早就醒了。轻轻推开员工宿舍的窗户, 她趴在窗台处,清爽的海风夹杂着一点海水的腥咸, 吹拂人的头发、面颊,以及身体的每一寸。
她贪婪地吸一口, 任由潮湿的空气浸润五脏六腑。
在海昏待了三年,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早晨。
行李昨晚就收拾好了, 两只行李箱安安静静地立在墙角。终于等到这一天, 三年外派结束,她可以回青陵了。
她的心就像是出笼奔窜的白文鸟,疯狂飞向了远方,飞到了邹行光的身边。奈何这具躯体暂时走不开, 还困在海昏。
三年异地,聚少离多, 两人饱尝离别的苦。每一次分别都是一次失恋。秋词有好多次都后悔了,想要中途退缩。可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秋词像平时一样扫了一辆小黄车骑去分公司。员工宿舍离公司很近,她通勤一般都依赖自行车。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去公司,做最后的交接,找领导签调令。她订了晚上的机票飞云陌,然后再从云陌转机飞青陵。
她先去见文咏琳。
三年时间,文咏琳已经升了副总。办公室的规格完胜总监时期, 更大,更敞亮。
秋词站在办公室外敲门。
“进!”室内传来女领导响亮有力的嗓音。
得到首肯, 她推门而入。
“文总, 我来找您签字。”手里捏着一份调令, 往领导桌上放。
文咏琳穿白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坐在电脑后面,气场强大。
她是个惜才的人,当初钦点秋词来海昏分公司工作,她就是有意培养秋词的。而秋词确实也没让她失望。短短三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业务员升到了部门总监。
文咏琳看着办公桌上那份调令,温声开口:“小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文咏琳是希望秋词能一直留在海昏的。如果现在回青陵总部,她只能平调。在职位上不会有任何变化。可她如果继续留在海昏的话,可能年底又会升职。
秋词摇摇头,“不考虑了,我男朋友等了我三年,不能让他再等了。”
他们当初一早就约定好的。邹行光给她三年时间,三年以后不论她在职场上混成什么样,她都要回去。
虽然她还是没能攒够两百万还邹行光,但她成长了,独立了。她现在有能力养活自己,也可以照顾小侄女。她不必永远依附邹行光而活了。
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她要回去嫁他了。余下的那部分钱,她就用余生慢慢还。
知道秋词心意已决,文咏琳不再勉强。
她潇洒地签完字,把调令拿给秋词,“如果总部待得不舒服,随时回来!”
秋词微微一笑,“那我还是希望我能待得舒服一点。”
“邹先生肯定舍不得你回来了。我要是再撬你过来,他八成要找小靳总拼命。”文咏琳语气调侃。
这是邹行光会干的事情,秋词信。毕竟一大把年纪了,就等着媳妇儿回来“娶”他呢!
秋词由衷道谢:“过去这几年,承蒙您照顾!”
文咏琳:“你应该感谢你自己,足够清醒,也足够理智,没有被一时的情爱蒙蔽双眼。”
——
海昏飞云陌,再从云陌转机飞青陵。这是最便捷的航线。过去三年,她都是这样坐飞机的。
飞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六点,落地青陵机场。
海昏是雨天。青陵同样也是雨天。
只不过江南的雨水更柔情,更缠绵。细雨蒙蒙,洋洋洒洒,丝丝缕缕,空气中好似浮了一层轻薄的雾气。
周三,邹行光出门诊。如果她抓紧点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在他上班之前见到他。
总部原定的回来时间是在这周五。秋词自己争取提前了两天。她没告诉邹行光,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早晨六点还不是早高峰,滴滴司机又给力,开足马力,一路畅通无阻。四十分钟就抵达了精言公寓。
拉着两只大行李箱,她火急火燎地上了电梯。
机器腾腾运转,轿厢匀速往上升,红色数字不断变换。
1,2,3,4,5,6……
数字每变化一次,秋词的兴奋感就增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