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还是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这边迟晚还打算继续追问,忽然看见苏柠扶着池钊在一旁的垃圾桶狂吐。
“我们去看看吧。”程睦南提议。
“嗯。”
池钊扯掉领带,解开西装扣子趴在垃圾桶旁边吐得一塌糊涂。
“你搞什么啊?怎么喝成这样。”迟晚拧着眉,从包里拿出几片湿巾递给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结婚的是你呢,不能喝就少喝点呗。”
池钊接过湿巾擦了擦嘴,瘫坐在路边,翻涌的胃里像是有火在烧,脑袋却清醒无比。
“这不是为你开心、高兴嘛,终于嫁出去了。”他看了一眼来人,笑着说,“你和苏柠都结婚了,就剩我一个光棍了。”
“脑袋看来还不糊。”迟晚问他,“自己能走路吗?没叫司机接你?”
“叫了,一会到。”
“我老公一会儿来接我,要不你跟我一车走吧。我们把你安全送到家。”苏柠看池钊那个样子,有点不放心。
“不用,司机已经在路上了。”池钊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你们各回各家,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吹吹风,顺便散散酒气。”
正说着,苏柠老公的车到了。
“你真不跟我们一道走?”她又问了一遍。
池钊摇摇手,示意她自己走。
“那我先撤了哈。”苏柠看他坚持,也就没再多说。
“走吧走吧,路上慢点。”
苏柠走后,迟晚和程睦南还站在原地陪着池钊。
“你俩干嘛?”池钊坐在地上,抬头问这对夫妻,“不回宿舍?”
“我们肯定要等你上了车才能走啊。”迟晚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池钊转而对程睦南说,“我真没事,你带她回家吧。”
“没事,我们陪你再等等。”程睦南自然是跟迟晚保持一致,“车应该快到了。”
“行吧。”池钊无奈摊手,下一句话还没说得上来,胃里又是一阵上涌。
“哎哟哟,你看看你。”迟晚看他又吐了一阵,估摸着他嘴里肯定不舒服,说道,“我去小卖部给你拿瓶水,等着。”
“谢了。”
“你和晚晚打算什么时候出差?”就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程睦南忽然开口和池钊闲聊起来。
“看她时间。”
“我其实不太想让她去。”
“她是为了你才去的,再说了,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你不想和不让,她就不去的吗?”池钊反问。
“你喜欢晚晚?”虽是问句,但是程睦南的语气几近于确定。
池钊听了这话,就跟突然被雷劈了似的,口齿伶俐的他瞬间就哑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想到程睦南会问得这么直接、这么突然。
“你有毒吧,问的什么鬼话?今天你俩结婚哎。”池钊笑得僵硬,“肯定喜欢啊,我俩穿开裆裤就一块玩了,不喜欢能当这么久发小和死党?”
程睦南笑笑,没再追问下去,他只是郑重地请求池钊:“那么,请你……务必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做危险的事。”
“那是肯定的,我就是不放心,才要跟着她一起去的,不然她那么虎,要是倔起来,还真没人能管得了她。”池钊一口答应,但是琢磨着程睦南的话,他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你这话说得……怎么感觉……”
有点跟托孤似的?
池钊语文不好,无法用词汇精准形容出那种感觉,但是……他觉得程睦南的笑容背后是有悲伤的。
“喂喂喂,你可别再搞那一套了啊,我跟你讲,我吃不消,迟晚也受不住。”池钊拿出婚礼送的种子,“你看看你们送的伴手礼,多好的寓意啊,生命和希望!你自己媳妇儿,自己保护!”
“搞哪一套?”程睦南看池钊的反应,有些发笑。
“那个……你被120送到医院那天,我也在。”池钊不想把自杀两个字说出口,只是委婉地这么表达。
“放心,不会的。”程睦南笑笑,“只是我接下来也有工作,目前在办签证,估计顾不到晚晚这边,所以才拜托你的。”
“哦哦,那行。”池钊这才放下心来,“但是晚晚不是说要跟你一起出国的吗?你不带她?”
“我要先去M国。”程睦南如实回答,“她如果跟你出差去找药材,应该是赶不上跟我一起。”
“M国啊……”池钊点点头,“那还行,应该没啥危险。”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迟晚买了水回来,才结束聊天。
第54章
迟晚和程睦南终于在送别了所有人之后,有了片刻放松的时间。
从礼堂到宿舍的距离并不远,伴着晚风,迟晚挽着程睦南的手臂,踩着细高跟在黑夜中步履轻盈,像个欢脱跳跃的小精灵。
“你慢点,小心摔了。”程睦南一手被她挽着,另外一只手臂上搭着脱下来的西装礼服,他笑着看她蹦蹦跳跳,一边嘱咐着一边不忘时刻留心她的脚下。
事实上他的身体微微侧着偏向她,保持的距离恰好是能够应付所有突发状况的,就算她不小心脚崴了一下,他也能护得住。
“摔不了,不是有你在嘛。”迟晚有恃无恐地说。
“肚子饿吗?今天是不是都没怎么吃东西?”程睦南问。
“有一点,但是不吃也没事。”迟晚看时间不早了,回宿舍再开火有点麻烦,“实在不行回去吃点饼干面包之类的干粮垫一垫就行。”
“那回去陪我吃一点。”程睦南作出决定,“我想吃点热的。”
“好。”迟晚一口答应。
迟晚如往常一样和程睦南去他的教职工宿舍,但是又觉得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又或者说,今天应该要有哪里不一样,因为这是新婚夜。
进门后,程睦南把西装放在沙发上,系上围裙径直去了厨房。
“下一碗鸡蛋面,我们俩分着吃?”他柔声询问。
“好。”迟晚点点头,然后脱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东西吃。
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电视机里新闻主播正用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播报当日时事新闻,迟晚与其说是在看电视,还不如说她是在欣赏着在厨房忙碌着的程睦南。
之前和他吃了一阵子学校食堂,后来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得空也会下一下厨房给迟晚开小灶。
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的时候,迟晚惊了,怎么一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神级别人物会做出来这么美味可口的饭菜,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卖相和口味,都不输一些小饭店私房菜。
面对她铺天盖地的夸奖,程睦南倒是也不谦虚,照单全收之后他坦言,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从小到大都能吃到家里现成的饭菜,所以有条件之后就自己学着做。
学霸,学起做菜来也是丝毫不含糊,高标准高要求,味道自然差不了。
不像迟晚,她自己本来对“会”做饭的定义只是:能按照教程和菜谱把饭菜煮熟,吃了不拉肚子。
现在看着程睦南单手打鸡蛋、开水锅下面条,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得要命,禁不住对他又是一顿“口水”狂流。
他高大的身躯,英俊的侧脸,在热腾腾蒸汽的笼罩下,配上那条她买的卡通围裙,显得居家又迷人。
不一会儿功夫,程睦南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
“吃吧。”
迟晚的肚子是真饿了,她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吃了几大口,忽然想起来明明是程睦南要吃的,她一个作陪的人倒是先干饭干了个痛快,几乎把他给忘了。
“你怎么不吃?再去下一碗还是……”迟晚问。
“你先吃,要是吃不下,剩的我来解决。”程睦南并不饿,看到迟晚吃得很香的样子他很满足,“这样不浪费,省得下两碗吃不完。”
“不行……你刚刚明明说你想吃热的东西来着的,肯定饿了。”迟晚把面碗推到他面前,“你吃这个。”
“再推来推去的面该坨了。”
“那一起吃。”迟晚眉毛一挑,嘴角扬起笑容,“你一口我一口。”
“好。”
“你喂我呗。”迟晚玩心大发,主动挑逗程睦南,“我不想动手了。”
程睦南脸上一副败给你的表情,动作却是很听话,他端起碗,真的用筷子把面条喂到她嘴边。
“小心烫。”
“嗯。”迟晚解放了双手,所以这会儿嘴上一边吃着面条,手上一边百无聊赖地摸着程睦南的腹肌玩。
“不吃了。”
“饱了吗?”程睦南问。
“嗯。”迟晚点头。
碗里还剩几口,程睦南先伸手抽了一张纸帮迟晚擦嘴,动作轻柔,俨然一副照顾女儿的姿态,随后火速解决了剩下的面条。
“我去洗碗。”程睦南欲起身去厨房,却发现迟晚跟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腰不放。
“别洗了。”
“不洗碗怎么行?”
迟晚垂着眼眸,低声问:“今晚是不是有比洗碗更重要的事情?”
她胆子向来就大,但是问出这样的话,难免脸也通红。
从那时候在哈瓦那开始,她就没少和程睦南“睡”在一起,但是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在一个屋里睡觉而已,程睦南一点儿逾矩行为都没有,甚至经常主动避嫌去睡值班室。
后来回国后复合,她也是他教职工宿舍的常客。可能是因为没领证,也可能是因为程睦南心里还有顾虑,不管拥抱、亲吻到多么意乱情迷的地步,程睦南总是会在最后一步前停止。
现在,证也领了,婚礼也办了。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是渴望他的。
他的吻、他的温度,会让她情不自禁想向他靠近。
“迟晚……”程睦南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他很清楚她问的是什么。
“是我没有吸引力吗?还是说……”迟晚的声音弱得跟蚊子似的,“海湾战争综合征后遗症不影响那方面,我可是清楚的。”
“……”
“你有难言之隐?”迟晚低着头,“老实说,无性婚姻我也是能接受的,只要老公是你就行。”
程睦南见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她:“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想你啊,还能想什么。”
“之前不碰你……是怕对你负不了责。”程睦南承认,他先前一直在替迟晚想退路,从他的内心里来讲,他担心自己无法和她走下去。
“现在呢?”
“现在?”程睦南摸了摸她的头,“我去洗碗,你去洗澡。”
“嗯?”
“有没有难言之隐,待会就见分晓了。”程睦南逗她,“你怕是对男人一无所知,竟然能问出这么……挑衅的问题。”
“额……”迟晚皱眉,“挑衅……吗?”
“去吧。”程睦南起身,看迟晚还在沙发上不动,笑着问,“还是说,澡也要我帮你洗?”
“有种你来啊!”迟晚嘴上不甘示弱,“别忘了我可是学医的,什么世面没见过?”
“是吗?”程睦南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待会别哭,迟医生。”
“???”
哭?不可能的!
第55章
迟晚洗澡的时候,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其实她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是学医的,平时那黄段子讲起来,男生听了都脸红。
但是真到了自己,竟然既期待又胆怯。
冲完澡裹好浴巾站在镜子前,迟晚伸手抹去上面的一层雾气,纯素颜的自己虽然皮肤白皙,但是唇色似乎有些寡淡。
洗漱台上她的护肤品、化妆品一应俱全,几乎占满了整个台子,而程睦南只有一把剃须刀和一支洗面奶。她拿起润唇膏,心不在焉地薄涂了一层,然后又拿香水喷了一圈。
迟晚为了呈现出自己最性感的状态,把浴巾裹了脱,脱了裹,反覆折腾,因为网上都说,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最勾人的!
头发吹到半干,迟晚刚准备出去,哪知道步子跨得太大,地上又有水渍,一个不小心往前一滑。
“啊……”
重心不稳,她踉跄了好几步,以劈叉的姿势滑跪在地上。
“晚晚?”程睦南闻声赶过来,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开了浴室的门。
“啊……”虽然膝盖吃痛,但是此刻最让迟晚难受的根本不是这个,她捂着自己的脸,觉得刚才摔倒的姿势窘死了。
“脸怎么了?”程睦南第一时间蹲下查看她的伤势,“摔哪了?”
“膝盖磕了一下。”
程睦南果断先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迟晚靠在他的怀里,只希望他能忘掉刚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