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掰弯了首辅——沫曦曦
时间:2022-09-08 06:22:17

  宣旨的公公顺便把官服送来,又叫季绾明日卯正初到朱雀门随众位大臣去上朝。
  柳氏眉开眼笑地给那公公打赏了不少银钱,公公又十分满意地对季绾大肆赞扬一番,毕竟看着今日作为,季绾很可能是未来当朝红人。
  柳氏看着桌上的官服伸手拂过,上好的空青妆花缎,云纹图样,外罩一层纱袍前后绣着鸿淑补子。
  “快穿上看看,有不合身的地方好叫人连夜改。”
  季绾穿上,发现官服做的倒是有些宽大了,柳氏忙漏液亲自修改。
  她捻起针线,开始缝制,忽想起季盛高中后试官服的模样,也是这般亲手修改。
  一滴泪划过柳氏鼻尖,她抽噎一声。
  季绾见此,忙抱着柳氏安慰道:“娘,如今我们不都是熬过来了吗,您看孩儿就要当官了,会越来越好的,嗯?”
  柳氏擦了擦泪点点头,“是。”又接着缝制。
  她又叮嘱季绾快去睡,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免得犯困。
  .......
  夜凉如水,月上枝头,晚风柔柔吹过,正是适合三五好友小酌一番。
  周府院中的石桌前,坐着礼部尚书明青州,太医院首领孙岳洺,还有一位江湖侠士,名剑山庄庄主林长空,三人正看着一脸冷色喝闷酒的周沐白。
  林长空今日刚到京城,自然要找好友一聚,看着周沐白眉宇之间似有隐隐怒意,“沐白,谁惹你生气,师兄替你教训他。”
  明青州扬起嘴角,“害,新来个小探花,次次踩在沐白的忌讳上,还没进朝堂呢,就在街上说沐白是登徒子对他大打出手。”
  孙岳洺一听,强忍住笑,“关键那小探花,长的可真是肤白貌美,貌若天仙,要是个女子,那简直就是天生尤物,又文武双全,满朝上下都被他迷的七荤八素的。”
  周沐白轻嗤,“长得好看?不过是中看不中用废物罢了。”
  明青州忙道,“嘿,沐白,你这样说可就过分了吧,人家都还没当官呢,就说人不行。”
  周沐白冷眼看过,“我看人,向来不会有走眼的时候。”
  这些年经他手的举子贡生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行不行,最后无一例外都应了他的判断。
  林长空怎么也想不通,“这小探花当真这么厉害?”
  明青州与孙岳洺都点了点头。
  周沐白撇了好友一眼,脑中忽然闪过季韫那张脸,心头浮上一丝烦躁,满饮下一杯酒。
  他一把抽出腰间软剑朝林长空道:“师兄,过两招。”
  .......
  翌日。
  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晴翠便把季绾从睡梦中叫醒。
  柳氏昨夜改好的官袍早已经叫人熨烫好熏过香,又备好成套的官帽缂带皂靴,季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梳洗。
  柳氏看到朝服加身的季绾,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照比朝堂之上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子们,多了不知多少书卷儒雅气,很是满意。
  季绾用过早膳,柳氏又亲自将季绾送到门口,眼看着她在晨光之中登上马车走了很远,才依依不舍回房。
  及至皇宫朱雀门,早已有各家官员在此等候,他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季绾低调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经意看见周沐白一言不发站在为首的位置,看到季绾冷冷瞥了一眼,便转向别处。
  季绾深吸一口气,千万别惹这个杀神就好,三个月,她一定可以留下的。
  宫门吱呀作响,缓缓而开,百官们自动站成两排,文官、武官各一排。
  季绾是新晋的七品翰林馔修,在所有官员中是最末等的,站在了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踏着熹微的晨光朝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上。
  众人对晋帝叩首后,开始今日议政。
  有各部门官员上表了日常政务,晋帝看过十分满意,又问是否还有政务要表。
  周沐白上前道:“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众臣私议止住,纷纷看向周沐白。
  只见周沐白跪在殿前,伸手将奏章举过头顶,一脸冷峻严肃:“臣弹劾,户部尚书,袁放,他卖官鬻爵,强占田地,欺压百姓,玩忽职守,私吞官银导致三省受灾,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更串通朝廷内外将欲遮掩其暴行,还请圣上明察。”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像是炸了锅,百官纷纷私议不断,户部尚书贪污?怎么可能?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袁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他节俭到连自己房屋毁损都不肯修葺,又经常乐善好施,施粥给穷苦百姓。
  怎么会成为一个卖官鬻爵,欺压百姓的贪官?
  季绾垂首站在队伍中,大气都不敢出,好家伙,这第一日上朝,就赶上...
  周沐白收拾贪官?
 
 
第5章 入职
  众臣私议,听说去年袁放老母在老家重病垂危,袁放当时在任上巡查,离家不过数里,愣是没有回去见最后一面。
  晋帝蹙眉,叫人收了周沐白的奏章,放在手中查看,他抬头瞥了一眼袁放,沉声问:“袁尚书,你有何见解。”
  只见袁放不慌不忙从队列中走出叩首,仔细瞧去都能看到他官服上打的补丁,众官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贪官?
  袁放平静说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此事,自有公道人心判断,臣相信圣上英明绝不会诬陷一个好官,也不会放过一个污吏,首辅如今弹劾微臣,怕也因臣在民间声望过高,招摇了些,臣日后定会好好躬身自省。”
  众官见袁放谦逊模样,又不辩驳,知晓其为官作风同僚纷纷上前。
  “圣上,臣以为,袁尚书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还请圣上公正。”
  “臣以为,袁大人在地方任上政绩斐然,建树颇丰,又怎会玩忽职守。”
  “是啊,袁大人不会贪墨。”
  “袁大人是好官啊。”
  “臣附议。”
  “臣附议。”
  众臣纷纷出列,为袁放辩驳。
  周沐白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他眼神刚毅,不发一语。
  晋帝一时间被吵得头脑嗡鸣,他轻咳一声,满朝瞬间安静下来。
  晋帝转向次辅,“陈爱卿,你此时乃你所属职责,应该如何处置是好?”
  次辅兼吏部尚书陈千山上前道,“臣以为,此事应当派人查明证据,待事实清楚再按律法处置,若查证不属实,首辅系诬告,也当按律法处置。”
  晋帝思忖一下看向周沐白,“周卿,你弹劾袁尚书,可有事实证据。”
  周沐白拱手厉声道:“臣,有。”
  他的眼像是结了三尺霜寒,冷声道:“其一,袁放自从被调入京都户部五年之内,从户部侍郎擢升户部尚书期间,贪墨共计三十五万七千八百二十六两白银,这其中包括这些年赈灾的灾银,军中的抚恤等,账本在此,还请圣上查阅,另有一批赃银去向不明。”
  此时有小太监从殿外抬来一口箱子,呈到殿前。
  袁放看着那一箱账本讶然,这些账本他明明叫人销毁,怎能出现在这?
  周沐白接着说道:“袁放为隐匿赃款,分别将赃银存入各地票号当中,这是票据还请圣上过目。”
  又有太监又端来一方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摞厚厚票据。
  众官再次私议起来,袁放跪在地上已然脸色发白,额头沁出微汗来。
  周沐白冷眼看着袁放,“其二,他欺压百姓强占土地,在京郊重镇扩建庄园别院,只为贪图享乐,为怕此事泄露,他层层打点,叫穷苦百姓求告无门,来人,带人证。”
  殿外侍卫带着一衣衫褴褛的妇人行到殿前,那妇人看到皇上百官,开始哭诉袁放又是如何纵容属下抢占房屋土地。
  周沐白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袁放严声斥责,“其三,他卖官鬻爵,在地方搞小朝堂,把沧州大大小小的要职都放上自己的人,以权谋私牟取暴利,袁放你如此行径居心何在?
  你以权谋私搞地方朝廷,对圣上是为不忠。
  你生母垂危而你却在任上作秀只为赢得虚名,是为不孝。
  你贪墨舞弊不知收敛,对朝廷视为不洁。
  你强占土地欺压百姓,对万民视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洁、不义之人,却站在我大晋朝堂成为国贼禄蠹。
  我大晋要你有何用?
  百姓要你有何用?
  天下要你有何用?
  臣以为,此人不配为官,还请圣上秉公办理。”
  周沐白的厉声斥责让众臣哗然,袁放再也崩不住,他全身冷汗直流瑟瑟发抖,面对周沐白的厉声斥问,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证据,在场众人再无可辩驳,此时若是谁还敢上前,便是不要脑袋。
  晋帝被气得脸色泛白,天子雷霆之怒,叫人直接摘了袁放的官帽,革职下狱。
  那袁放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大喊冤枉之际被侍卫拖走。
  可如今众臣却不敢再吱一声,纷纷缩头避让,紧怕引火上身。
  季绾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上朝就撞见周沐白收拾贪官。
  她才知晓传说中的首辅脸黑手狠、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眼里容不得沙子到底是何模样。
  她的心像是被揪起来,跟着这样的人手下做事,不死也得掉层皮。
  被这样的人赶出朝堂,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她还谈什么为父查凶,位极人臣啊。
  唉...道阻且长啊...
  她告诉自己,如今保命要紧,小心谨慎为上,小心谨慎为上...
  下过早朝,新晋的官员被内室监引领着,四散去了各处办公衙门熟悉公务。
  季绾被小太监引到了一个宽阔殿宇前,那小太监道:“再往前就是大人要去的地方。”
  季绾点了点头,小太监拱手离去。
  她看着周围,殿前广场宽阔,殿宇修得气势恢宏高大,这就是她以后要办公的地方,看来还不错嘛。
  继续向前走着,看到廊下有一穿着官服的老头,正在浇花。
  季绾打眼一瞧,喝,这老头怎么长得那么像南极仙翁?
  她上前道:“大人,此处可是集贤殿啊?”
  那老头抬头看了看她,“什么殿啊?”
  “集贤殿。”季绾放大了声,这老头怕不是耳背吧。
  “哦?集什么?”
  季绾扶额,又在放大了声音,“集,贤,殿!”
  显然这次老头听清楚了,“对,这就是集安殿。”
  季绾无语,总之,这应该就是她要来的地方。
  她双手放在嘴边,大声道:“我是新来的翰林院馔修,季韫。”
  那老头朝她慈眉一笑,点了点头,“哦,探花郎啊,你那么大声干啥。”
  季绾看着他,要不是怕你听不见我干啥大声,难道这老头听力一会正常,一会耳背?
  老头叫杨茂,是翰林院学士,当了五十年官,一大把年纪,身子骨却十分硬朗,只是行动极为缓慢。
  他走路弓着身子,留着花白的胡须,连眉毛也是白的,手拄着一个红松木被蹭得油亮的拐棍,面色和蔼可亲,对待季绾也慈祥随和。
  季绾心道,这满朝上下终于能有一个看得过去的人了,却是个老头。
  杨茂带着季绾在集贤殿大致走了一圈。
  他说道:“这集贤殿是皇宫内最大的办公衙门,里面又有各个偏殿,供大人们,办公、用膳、歇息、出恭等使用。
  这一处是议政堂,大人们平日下过朝都在里面办公议政。”
  季绾向里探出头,看到偌大的殿中空无一人,里面摆满了一个个桌案,上面堆满了笔墨文书。
  此时她的小腹忽然划过一丝闷痛,季绾不以为意,接着问道,“那大人们现在又在何处?”
  杨茂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声道:“大人们下了早朝,还要去到御书房议政,议政时间或长或短,若还有未完公务就会回到此处办公。”
  “哦。”季绾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不知小臣在何处办公?”
  杨茂道:“哦,小季大人隶属我翰林院,在议政堂中为你准备了位置。”
  “哪里?”她问。
  杨茂用手中拐杖,指向离上首正位最近的一张桌案。
  “我在这?”季绾惊讶,这不是离冰块脸就只有一丈的距离...
  季绾后背划过一丝冷意。
  杨茂点点头,“你初入翰林院,不光要处理馔修事宜,还要在议政堂伺候首辅的笔墨茶饮、整理公文、洒扫除尘殿内,等打杂类活计。”
  “什么?”季绾难以置信,她听错了吗?这不是小厮干的活?她要伺候周沐白那个冰块脸?
  杨茂睁大自己搭耸的眼皮看着季绾的惊诧,慈眉一笑。
  她忙收敛,“大,大人,那个,别的官员新入朝都要做这个吗?我怎么没见其他新入朝的进士们呢?”
  “这个,之前倒是有许多地方上来的官员伺候过首辅,只是后来,不是自请远调,就是辞官归隐,剩下的去了天子号大狱,算算这前后走了该有三十多个吧。”
  季绾若有所思,伺候周沐白最好的结局是远调?还好,他没把所有的人都送进大狱。
  杨茂又道:“这一届科举,首辅指名叫你来的,并且这项事务也会被算在你三个月政绩考核在内的。
  至于这其他进士们,要么都被送去六部下属顶了缺,要么就去了大理寺。
  来,我带你看看茶水房。”
  季绾听来听去,合着就她一个人来了翰林院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伺候人,还是周沐白亲指的。
  季绾脸色一白,她此刻觉得自己的人在这,魂却没了。
  如果没听错,她来这要伺候周沐白笔墨茶饮整理公文洒扫除尘,给他当小厮,运气好能全身而退,运气不好那就是去天字号大狱度过余生。
  她心底哭天抢地,爹啊,您老就是这样保佑你女儿的吗?
  两人刚从茶水间出来,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廊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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