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月微迟——杳杳云瑟
时间:2022-09-08 06:32:16

  她也说不上来。
  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脾气了,反正就是不能完全放松自己,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些话她只敢心里想想,说出来肯定会让他生气的。
  “我一直都喜欢你呀。”
  迟迟有点心虚地说,她也不知道这股心虚从何而来。
  “是么?”
  施见青的脸色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知道,她们都是这样的,讨好他哄骗他,但其实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那个皇兄的身上。
  就连母后也是如此。
  一旦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所有人,一定都会选择哥哥。
  说到底,她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不同。
  枉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
  施见青低下头,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心理扭曲不已,脸色却平静万分,一个计划缓缓成型。
  在迟迟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是冷的。
  他听到自己很缓慢很缓慢地说:
  “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少年嗓音低哑,除了眼中没有情意,哪里都表现得温柔缱绻,“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愿意么?”
  咦。
  咦咦?
  小侍卫终于开窍啦?
  只是,迟迟也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反而觉得古怪,“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不为什么。我是真心的,”他别开脸去,耳根蔓延上了一丝红晕。好像是害羞了一般。
  “摔碎了你的东西,”少年薄唇开合,一字一顿道,“我会赔给你的。会比那个贵重十倍。”
  迟迟摆手道:
  “我说过了,给出去的东西就是你的。随你怎么处置。虽然你把它摔碎了我很难过,但是你肯道歉就好啦。我知道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你真想弥补我的话,”
  “那就做小笼包……不,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吧,这样我才能真正原谅你哦。”
  “这样啊——”他一副苦恼的样子。忽然扬唇:
  “我娶你吧。”
  他忽然微微俯身,好闻的味道充斥鼻腔。
  迟迟感觉到小侍卫身上那股温柔劲儿又回来了,还在怔愣,清润动听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嫁给我,不就能天天都吃到好吃的了?”
  迟迟猛地瞪大眼睛。
  嫁、嫁嫁、嫁给他?!
  这还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嫁给他的话,不仅可以脱离年家的掌控还能天天吃到好吃的,百利而无一害,好像……也还不错?
  她耳根一下子滚烫起来,却是撅起嘴唇,特别冷淡地说:
  “哼,我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你……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迎着她明亮的眸光,施见青的心中冷到了极点。但他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和声细语道:
  “好,你考虑清楚了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后来不知道是谁哭着求着女主给他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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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君无戏言
  太极宫。
  早朝刚下,里头君臣正在议事。
  看到江从安,施见青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很看不惯本王?”
  “奴才不敢。”
  从安袖手,冷汗直下。
  施见青抬手搭在他肩上,俊朗的脸上皮笑肉不笑。
  “无妨,本王虚怀若谷,自然不会同你一介阉竖计较。”
  “只是你侍候天家左右,一言一行皆与君王息息相关,以后还是管好你自己这张嘴。”
  江从安心中发苦,只得跪下应是。
  “殿下。”
  此时,兵部侍郎与礼部侍郎年若寒一同出来。
  见了施见青,二人冲他拱手。
  兵部侍郎脸色并不太好,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倒是年若寒被广陵王叫住。
  年若寒年逾四十,身姿仍旧如同青竹一般挺拔。
  只是行事古板,不苟言笑,一副恨不得把祖宗规矩刻在脸上的模样。
  施见青是最讨厌与这一类人相处的,若与他那温文尔雅的兄长相处是如坐针毡,与这种古板待在一起,便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侍郎大人脸色如此凝重,不知出了何事?”施见青望了一眼太极宫,漫不经心道。
  年若寒也没瞒着,将秦家查出卖官鬻爵,天子震怒,犯案者人头落地的事儿说了。
  朝政之事,施见青素来不感兴趣,听罢脸色淡淡的。
  看着年若寒硬朗的面孔,难免想到那宫女,与她父亲倒是半点不像。
  料想应该生得像母亲一些。
  眼珠子在礼部侍郎身上转了一圈,施见青假笑恭维道,“侍郎大人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这一见面谁也不提,张口就夸人女儿,实在是无礼至极。
  但若是出自广陵王之口,便不奇怪了。
  年若寒只当他说的是他那次女,脸色不变道:
  “殿下谬赞。”
  施见青却摇摇头:
  “本王听说,年家三个女儿,个个生得标致至极,这二女入宫做了贵人,最小的那个呢?”
  年若寒顿时心惊,不知这位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沉声道:“回殿下,小女亦是参加了殿选,只是无福中选,现下在宫里当差。”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年若寒皱起浓眉,这位亲王虽然生得与太极宫那位一般无二。
  但绝不会有人将他与皇帝混淆,尤其是他们这些臣子。
  当今天子性情平和,但手段却比大庆任何一位帝王都要狠辣果决。
  就在方才,他轻轻一句话,便处死了秦老将军的儿子。
  要知道那可是秦家三代单传的独苗!
  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秦家那年近耄耋的祖母跪在门外头都磕破了,也没有换来官家的一句恩赦。
  年若寒与天子师出同门,同是前丞相、如今避世不出的长孙大儒的门生。
  对天子此举,深感忧虑。
  秦威虽然赋闲在家,但到底领兵多年。
  只怕狗急跳墙,他秦家要反。
  谁知皇帝轻描淡写一句。
  “朕只怕他不反。”
  至此,年若寒心中震动。
  方知皇帝下了一盘多大的棋!
  他不仅仅是要秦威一人的命!
  他要的是株连九族、要的是他们秦家满门的性命!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成百上千条性命……
  当年,秦威斩草除根,派人截杀皇子车驾。
  后见反王势微,又倒戈向了皇室,冒死将二位皇子从反王手中救出,将功补过,便也获得了先帝和太后的原谅。
  彼时太子殿下与六殿下年纪尚小,似乎也忘记了这段经历。
  唯有几个亲近的臣子知道,圣上他……不曾忘。
  秦威若是老老实实便也罢了,可惜在先帝晚年重病时,其不仅刀兵入宫、还在皇后寿宴上纵容妻妾无礼,惹得帝后不悦。
  若非东宫坐镇,这天下怕是早就易主了……
  秦威倚老卖老、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总算是迎来了报应。
  但皇帝心性之狠绝,仍是年若寒始料未及。
  不由得在心中告诫自己,今后伴驾需得更加小心谨慎。
  “官家圣明。”
  “只是微臣担心太后那边……”
  当年先帝与太后倚重秦威,对其诸多僭越之举均视而不见。
  且太后出身崔氏,崔家亦在军中担任要职。
  崔、秦两家多有往来,后辈之中姻亲亦是频繁。
  秦家即将一朝覆灭,包括崔家在内的其余世家难免不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若是太后娘娘因此心生猜忌……
  “你多虑了。”
  对于他的忧心,皇帝回以安抚的微笑,“朕的母后只会欣慰。”
  秦威,是先帝留给他的功绩。
  杀功臣,夺兵权,震朝野。
  至此,江山永固。
  也是太后给他的第一道试炼。
  不。
  是第二道。
  第一道,在八岁那年,就已经结束了。
  那个孩子的性命,就是他触碰这至高皇权所留下的,第一抹血迹。
  太后一直以为他对此毫无察觉。
  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从未表现出来。
  年轻的君王微微阖上眼帘,“朕一向都做得很好,这一次也必不会叫她失望。”
  只不过,要更加狠毒一些。
  死的不是秦威一人,而是秦氏满门。
  这双手,终究是要沾满鲜血。
  少年忽而睁开双眼,那双灰绿色的眼眸中毫无情感,“其余世家,也当引以为戒。”
  年若寒低头。
  “微臣谨遵圣意。”
  秦家开了这个头,下一个,会是谁呢?
  皇帝忽然温和一笑,话锋一转道,“丞相之位空置多年,眼下除了年卿,还有谁能堪此重任呢?”
  刚刚才目睹了同僚权势通天的下场,年若寒后背发凉,推辞道:
  “微臣无才无德,实在忝当此任。”
  他顿了顿,道,“微臣只求官家能够怜惜犬女,她自幼被微臣娇宠惯了,一些言行无状,怕是会惹官家不快。还望官家看在微臣的面子上,容忍一二……”
  “年卿爱女心切,朕亦明了。不过,朕听闻年卿除了碧云殿的女儿,还有一女,现下在宫中当差。”
  “选秀当日朕未到场,后宫中人均是母后替朕定下。年卿家风清正,教养出的女儿定然个个都是名门淑女。”
  年若寒神情阴郁一瞬,道:
  “官家说的想必是微臣小女。不瞒官家,她并非自幼长在微臣膝下,而是个贱妾所生,从小长于村野,出身卑微,不值一提。”
  皇帝不知为何沉默了片刻。
  “原来如此么。”
  他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扬起微微的笑意。
  年若寒心想,莫非是芳菲讨了官家欢心?
  可皇帝不是一直未入后宫么?
  他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微臣也不求她们二人都能中选。只要有一人能够伴在官家身侧,为官家绵延后嗣,臣便心满意足了。”
  皇帝不语。
  “退下吧。”
  半晌他道。
  态度不知为何冷淡了许多。
  ……
  怎么今儿这兄弟二人,都问了他的女儿。年若寒不禁想起关于这位殿下风流的传闻。他那三女儿性情容貌智慧,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应不至于。
  难道是二女儿……太后娘娘素来厌恶此事,他眉心揪紧。
  “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一个?”
  “年迟迟。”
  施见青向来不屑拐弯抹角,“若本王想向侍郎大人讨她,不知大人可允?”
  年若寒吃了一惊。
  “殿下怎么……”
  “万万不可,小女容貌粗陋,哪里配伺候殿下!”
  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自家女儿?
  施见青嫌恶道,“你女儿除了笨一点矮一点,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年若寒的脸却沉了下去。
  “这么说,殿下与小女见过了?”
  那些传言难道传的是广陵王殿下和年迟迟?!到底是个贱籍女子所生,如此败坏门风!
  施见青不知道自己几句话就给人惹了大麻烦,“怎么,你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堂堂侍郎之女?”
  “微臣不敢。此事,容微臣好好思虑。”
  年若寒强忍下满腹怒气,随意作了个揖,拂袖而去了。
  施见青冷哼一声,背着手跨进太极宫中。
  他那皇兄果然在批阅奏折,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成日里不找些正事来做,到朕这里溜达什么。”
  施见青道:
  “臣弟可不敢做什么正事,只怕到时皇兄疑心臣弟存了反心,臣弟这脖子上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施探微抬起眼帘。
  “胡言什么。”
  虽是斥责,脸上却没有怒气。
  施见青笑了笑,随意坐下,“臣弟自然是玩笑话。皇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他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对茶道不感兴趣。
  亦不是个雅人,品不出什么,纯粹是为了解渴。
  “有什么事,说罢。”
  施探微搁下笔,拿过锦帕擦着手上的墨迹。
  “臣弟想求皇兄一道旨意。”
  施探微看着他。
  施见青却勾起唇瓣。
  他一双眼眸乌漆漆的,故意将一些字句咬重道:“皇兄,你说过若是臣弟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又与臣弟心意相通,就许臣弟来请旨赐婚。君无戏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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