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媚好——梅燃
时间:2022-09-08 06:40:23

  君知行吭哧道:“谁爱上便上!反正我不去。”
  贤妃怒气难遏,扬起手掌,劈手打了君知行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清脆至极。
  君知行错愕地看向母亲,“母妃,你从来不打我。”
  贤妃恨铁不成钢,虽然后悔,却也晚了,口中仍未半分妥协:“你父皇膝下,除了太子,适龄皇子不过就你们两个,你若是不去,不就白白将机会让给君至臻!”
  君知行不明白:“那就让我哥去,又有什么不好,他不也是母妃的儿子么,有他在一样为母妃的脸上增光添彩。”
  听他说话贤妃就来火,可没什么办法,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一个不上进的东西。
  君知行捂着吃痛的面颊,一边牙疼一边懊恼。母妃为何如此心急,难道兄长前去不好么?
  凉州是什么好地方不成?锦衣玉食养大的,他一向手无缚鸡之力,跟兄长那种练家子完全不能比,怎么看都是兄长去更合适,母妃何必把目光投放自己身上。
  贤妃怒其不争,“我要是知晓你样样不如君至臻,早十年前就该将你如同太子一般丢进军营,那时你父皇提出让你们跟着你们太子二哥学,君至臻倒好,日日跟在太子屁股后头学本事,你却朝三暮四,成天跟着姓沈的到处打茶围。”
  说起这事,君知行面皮一阵红:“母妃,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您提这茬儿作甚?”
  早年他入学翠微书斋前干过的混蛋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约莫就因为这些传出花的风流名声,太傅对他比别人都严苛。
  但他早就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不是,那些荒唐账早就翻篇了,母妃突然提起打茶围这事儿做什么?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因为父皇的申斥母妃的怨怪,和先生的暗含指责,早就暗中翻篇了,连素来与他朋友相称的璎璎都不知晓。君知行唯恐母亲说漏嘴,报与璎璎,连忙就此打住。
  儿子自己生的,一撅屁股便就知晓他拉的什么屎,贤妃白了一眼,心道掉进情爱旋涡里了,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雄鹰壮志。
  贤妃暗中忖度:此路不通,或许只能从苗璎璎处着手。她不是太傅嫡亲的孙女么,大事上应当不至于含糊,像个庸脂俗粉,只贪图眼前之欢。
  贤妃独自于玲珑亭上下盘桓良久,最终,她抬起眼眸,向削冰说道:“削冰,将苗璎璎给本宫请来。便说上次的茶果子,她还要知道做法么。”
  作者有话说:
  本文将于下章入v,明天更新较晚,等不及的同鞋可以后天一早来看。
  接档文《与卿卿》,求收藏~
  冲喜失败后,卿卿被夫家放还,得到了一笔家产和一间大宅作为抚恤。
  谁知前小叔见色起意,日日爬她墙头调戏她。家里没有男人,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卿卿下定决心,要养个男妾在家里头。
  淮安世子谢律,矜傲贵介,容色昳丽,形如芝兰玉树,质如华茂春松。父亲是割据一方的淮安王,母亲是前朝唯一的公主,他是当今三分天下时局中公认最可能实现一统的俊彦。
  一日谢律从小娘子花窗底下经过,那头羞答答抛出来一颗绣球,正中他怀。
  谢律抬起头,那小娘子玉娇花柔,千般风情在一身。
  至此,谢律成了卿卿的“家养男妾”。
  卿卿以为自己捡了宝,宠他爱他只恐不足,听说他身世凄惨,便将最好的全给他。
  殊不知男人以心为囚,步步运筹,一世为她遮雨瓦檐,护她百岁无忧。
  *
  小剧场:
  城里传得风风雨雨,淮安世子近来早出晚归,退了与魏国的亲事,是在外头养了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前小叔本来不信,直到有天,他照例爬卿卿家墙头,只见一男子上树替她摘柿子,卿卿扶着梯,担心忧愁地望着她柔弱不能自理的男妾。
  男人一抬头,前小叔吓得一个倒栽葱摔了出去:“世世世……世子!”
  卿卿:“阿郎,他说什么?”
  谢律面不改色:“他要柿子,我们施舍他点吧。”
  阅读指南:
  1.本文双c,1V1。
  2.女主贪财小心机,男主腹黑带点茶。
  3.设定天下三分,类三国,其他全杜撰。
 
 
第23章 
  苗璎璎得九节鞭如虎添翼, 以前使用兵器多有凝滞不通之处,用这根质地轻巧, 但挥洒不失气势的九节鞭, 将从前的功法一一梳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以为又上了一层境界,改天应该找个人练一练手。
  正意气风发, 恒娘来报, 道贤妃请她入宫:“娘子上次问的茶果子, 贤妃说已拟了一个做法章程, 邀娘子去传授宝经。”
  苗璎璎没多想, 将九节鞭一圈圈缠好收拾妥当,回屋更换了一身罗裙,出门对恒娘道:“好了, 咱们去吧。”
  恒娘收拾着,但见苗璎璎着一身织金官青纻丝折枝海棠纹抹胸长襦裙, 腰间系条豆绿结彩垂绦,悬青玉玫瑰双鲤穿花佩,乌发堆髻如云, 博鬓轻笼,花钿色新, 细看来黛眉纤长横远岫, 一双杏眼余角桃花色微微上翘,唇色淡着粉赤,衬得脸蛋秀气清雅之中多了几分艳丽。
  苗璎璎生来随母, 容光在女公子中很出挑, 这身融合了贵族与清流世家的气度也很是与众不同, 但恒娘暗中窃喜的是,娘子往日里来回苗府和翠微书斋,其实并不怎么爱打扮,也就是去见未来的婆母,方才如此谨慎,看似随常又处处隐透机心。
  这亦难怪,女为悦己者容,娘子终究是长大了。
  眼看着娘子长大的,九岁她失了母亲,父亲又那样薄情寡义,带着妾室私生女叛出家门,娘子坚强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太多风雨,但她依然乐观而坚强。
  如今,娘子得到了这样的好姻缘,不但四殿下出类拔萃,当年深得郡主青睐,贤妃这位未来婆母对娘子也极是喜爱,相信郡主泉下有知,也能宽慰了。
  苗璎璎登车驶向禁中,那边通禀,贤妃的漱玉宫安排了削冰来接应。
  削冰颜色不算出挑,但秀气的圆脸,也显得格外可亲,她替苗璎璎将外罩的青纱幂篱摘下,笑了笑道:“娘子请跟我来。”
  已经不是头一次入宫,这一次苗璎璎没有之前那般紧张,她能感觉到贤妃对自己还算不错,有一种类似母亲般的温暖。
  漱玉宫偏殿设茶果宴,贤妃亲自做了一些可口糕饼递与苗璎璎吃,雪花酥入口即化,甜津津的滋味蔓延。苗璎璎微弯眼角,吃得勤快,只是不小心哽住了。
  贤妃拍她的肩膀,亲自送上茶水,苗璎璎受宠若惊,但等茶入口,还没滑入胃中,便听贤妃悠悠叹了口气。
  苗璎璎仰起脸蛋,因为贤妃好似遇到了烦心事而惊讶:“娘娘,您想什么?”
  贤妃挨着她落座,握住苗璎璎执杯盏的素手,拇指指腹按住她的虎口,稍稍用力,接着道:“璎璎,我这儿正有一桩心病,需得你来解救。”
  苗璎璎正色道:“娘娘但说无妨。”
  贤妃叹道:“陛下空了凉州团练使的职务给知行,本宫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知行虽然孝顺大义,但是他个性不稳重,这你是知道的,转眼要成家立业了,璎璎,我是真怕你受委屈,更怕你爷爷因为他的率性轻浮看轻他……谁知我才同他提起这事儿,他就像要大发雷霆。璎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或许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苗璎璎听懂了,贤妃病急乱投医,希望她这个只是约定口头婚约,其实什么名分都没有的“未婚妻”,莫贪飨一时之欢,规劝夫婿觅封侯,促他上进。
  但是,苗璎璎听到贤妃这样的话,第一反应并不是应许,而是尴尬。
  顿时雪花酥也没那么香了,苗璎璎起身要行礼,但被贤妃掐着手腕,她诧异地一抬眸,贤妃不动声色地将她按了回去,苗璎璎道:“娘娘……”
  贤妃和颜悦色地冲她笑着:“你先别推辞,这事儿还真的只有你能帮得上忙。”
  “我?”
  非是苗璎璎不自信,她从小和君知行认识,知道他是什么个臭脾气,凡事吃软不吃硬,硬按着牛头喝水,强迫他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是决计行不通的。
  苗璎璎轻轻摇头:“娘娘您一定是太高看我了。”
  贤妃却也跟着摇头:“不,璎璎,他就听你的话,你不知道他前日还跟我说,如果能娶你为妻,他这辈子豁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其实你们这婚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就帮我同他说一说?”
  苗璎璎迟疑:“说……什么?”
  贤妃居然连腹稿都早已打好,就等着苗璎璎问出这话。
  “你说,你不喜欢两人相处,终日在一处相濡以沫,却看不见雄心抱负,更不希望,将来爷爷看不起他,你加在两人中间为难,你要他去做团练使,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
  苗璎璎怔了一怔,知子莫若母,她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对君知行说出这番话来,君知行十有八九是真的会点头的。
  但她不能这么做。
  “娘娘,”苗璎璎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婉拒,“璎璎和知行,虽然年幼相识,交往匪浅,但他是他,我是我,璎璎怕是还没有那个权利,能够对知行要求什么。娘娘抬爱璎璎,璎璎感激不尽。不过这件事,璎璎只能传达您的意思。”
  贤妃也听懂了,苗璎璎的意思是,她只能转达,说明让君知行去凉州是贤妃的意思,而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若如此哪有什么说服力,君知行更不会听。
  贤妃的脸色有些不悦,见状,邱氏赶紧又递上了一碟茶果子,试图缓和气氛,因笑道:“璎璎娘子,我们娘娘是心急了一些,此事倒还有一些时间可以仔细商榷,目下只要娘子肯听进这话,终是有机会传达给殿下的。娘子用一点牡丹酥,这金银焦炙牡丹酥在玉京城中怕是没有第二家更好吃的了。”
  苗璎璎心中不合时宜地暗暗忖道:这里的酥饼,其实还没有以往君知行给她拿的那些好吃。
  贤妃已有些不耐,长长呼了口气,目光转向别处。
  苗璎璎仔细地端凝她脸色,觉得再待下去没有必要了,起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细声对邱氏道:“嬷嬷,爷爷让我早些回家给他炼墨,我恐怕得告辞了。”
  她转身要走。
  这其实不关她的事,也不知怎的,她感到自己虽也对君知行动心,但一想到成婚,要商量这么远的事,心头就有些说不出的怅然和不对劲。
  见她不识抬举意图离开,贤妃脸色突变,变得极是难看,邱氏与削冰见她仿佛就要起身大踏步地上前去,扳住苗璎璎瘦窄的肩膀,强留人下来。
  就在这时,殿门蓦地被撞破,砰然一响,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苗璎璎吃了一惊,来人一袭玄青对襟江崖纹薄罗锦衣,腰悬朱璎长佩,两鬓若刀裁,双眉如漆画,唇引月弓,目射寒江,是君至臻。
  苗璎璎顿时心跳又快了一拍,激烈碰撞起来,她几乎不敢看他,急忙拗回目光,望向贤妃。
  贤妃也神色动容,略有惊色,“你来做什么?”
  君至臻的目光没有偏斜一分,弓步上贤妃跟前,抱拳屈膝跪地。
  嗓音清沉,在整间明华殿中盘旋。
  “母妃。我愿去凉州。”
  贤妃两道柳叶眉挤做一团,苗璎璎偷摸瞧着,知道她已经很是不悦。
  虽然苗璎璎也有所耳闻,贤妃对她的一双孪生子态度天壤之别,但亲眼见过,方知眼见为实,贤妃绝不会在君知行面前如此疾言厉色,冷漠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无关之人。
  可这到底是别家的家务事,苗璎璎断不好,何况自己家里也是一团乱麻,便只作眼观鼻鼻观心,高高挂起。
  大抵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君知行仁弱不想要,君至臻贪功想要?
  贤妃冷声道:“你偷听本宫的话?”
  君至臻双臂高抬,眉峰藏于掌后,根本看不出半分违逆之意。
  半晌,君至臻将手掌放下垂落身侧,露出一双凌厉的眉眼,那神情却深若寒潭,不可捉摸。
  贤妃发觉自己看不懂这个儿子是在很久之前,从那时起,她就掌控不了君至臻了,至于现在,更加猜不透他心底事。
  贤妃琢磨着,一定是君至臻好大喜功,处处都要争抢他弟弟的风头,眼下大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儿子并非有意偷听,知行已经同我讲过这桩心事,他不愿离开玉京。既然如此,便让孩儿替他去吧,凉州一行短则一载,长则两三载不得归,知行去,妨碍母妃天伦之乐。”
  贤妃霍然起身:“你在讥讽本宫偏颇?”
  贤妃突然发难着实惊动了苗璎璎,她唰地会意过来,自己好像又卷进了他们家务事里,这个时候她这个外人应该急流勇退,她连忙福了福身子,对贤妃说道:“娘娘,璎璎得回去炼墨了,告辞。”
  她脚步匆匆,佩环铮铮,步摇晃动着撞击出珠玉的声动。
  君至臻的余光微微侧动,那抹淡绿色的衣影犹如一片彩云般飘出了明华殿,只留下淡薄的香风,雾霭般将她方才所立的那片角落缭绕。
  心往下沉了下去。
  他直起身,再一次向贤妃请愿:“我愿去凉州戍卫军,母妃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头衔所带来的虚荣,孩儿已枕戈待旦,会不负母妃所望。”
  贤妃呵一声冷笑,她怎么可能被君至臻说服,将机会让给他。
  君至臻道:“况且凉州苦寒之地,边患实多,沙匪穷寇之祸不绝,知行自幼体弱不健,也没有武力防身。一年时间跨度太长,若遇上胡人秋冬南下,他缺少自保之力。”
  这回,贤妃听到凉州可能要打仗的消息,彻底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偏心眼子和重男轻女爹妈一样。
  可怜真真和璎璎,其实都是不受待见的那个,璎璎至少有爷爷娘亲表哥表嫂表姐,还有一些疼爱她的其他亲戚,从小得到的关爱不少,真真呢,什么也没有。哭唧唧。
 
 
第24章 
  一场暴烈的夏雨过后, 酷暑蒸得地皮开裂,犹如从泥缝里腾起热气, 混杂知了蝉鸣, 不余遗力地破坏着穗玉园四季如春的风景。
  梨玉露才刚让女侍清理了一些残枝败叶,一场大雨下来,又功亏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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