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饭刚好,快洗手吧!”她说笑一句,转而进了屋中。
方才那一笑让梁舟迟一阵恍惚,无论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此情此景,给人的感觉竟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他心头一阵触动,在心里美滋滋的一笑,大步入了房中。
将洒坛子放在桌上,随后挽起袖子跑到盆架边上,“对了,方才在街上买酒时听到酒铺的掌柜说玉华街上今早贴了告示,说三日后那些野铺便要清拆,正让那些人收拾东西搬离呢!”
“当真!”裴晓葵在桌前猛然回头过来,一双眼亮晶晶的。
“掌柜说的,我也未去看,不过应该不是假的吧,待吃完了饭,我亲自去瞧瞧。”对此事梁舟迟面上还算平静,可裴晓葵便定不住了。
“我先不吃了,我现在就去瞧瞧!”若是梁舟迟不说还好,一说她便风火的挡不住事,急着便要往外跑,路过梁舟迟身边时被他湿着手给拎了回来。
“着什么急,官府若真贴了告示还能跑了不成,不差那一时,吃了饭再去。”
梁舟迟的湿手在她的后衣襟处留下两道印子。
“可是......”
“可是什么啊,”梁舟迟又将人往回扯了一下,“先吃饭。”
被人扯回桌前坐下,裴晓葵拿起筷子坐立不安,“既然是掌柜说的,定然不会有假,他消息素来灵通,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清拆了!”
起先为着这事儿她心里还略有不安,此时竟没想着成了真,乐的她合不拢嘴,吃个饭也不能安生,恨不得马上飞到玉华街上去看看。
“怕是没这么顺利,”梁舟迟夹了一筷子鸡腿丢到裴晓葵的碗里,“玉华街那群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许是要闹上一场才甘心,这两日能不去就不去,且闹完了安定了再去瞧,能省下许多麻烦。”
裴晓葵一门心思都放在旁处,倒没留意碗里的鸡腿是哪来的,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咬上一口,满嘴香气,“他们再闹还敢跑去官府?”
“这群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梁舟迟从前见的世面不止这些,对此也是波澜不惊。
“可是......”
“先吃饭。”梁舟迟下巴微抬,将海碗向裴晓葵面前推了推,阻止她说下去。
他拿起小酒坛倒满面前空杯,梅子洒香散入鼻腔,这梅子酒虽然不及从前喝的那些,可这些日子以来喝习惯了竟也觉着还成,他又斟了一杯推到裴晓葵的面前问道,“要不要喝一些?”
“先不喝了,吃完了饭不是还要去玉华街吗!”她本就不胜酒力,虽这是梅子酒,可过年时只喝了两杯便晕晕乎乎的,那感觉现在还记得,以防误事便拒了。
见她不喝,梁舟迟也不勉强,只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轻饮。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竟也将海碗里的鸡肉都吃了个干净。
裴晓葵出去打水洗手的工夫,梁舟迟将炕桌端到地上,弯腰直身时便觉着不对,他低头朝下看去,见有帐篷支起。
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随后感觉自己脸上身上都异常发热。
裴晓葵才洗过手,经过院前时听到门外有叩门声,嘴里还唤着:“晓葵在吗?”
她听着声音觉着有些耳熟,忙前去将门打开,只见门外是巷口酒铺掌柜的娘子。
“婶婶,你怎么过来了?”掌柜娘子年纪不算大,与酒铺掌柜是老夫少妻,所以平常见了裴晓葵也顺着掌柜的年纪唤她一声婶婶。
掌柜娘子面有难色,将她拉出门来,“来晓葵,借一步说话。”
瞧她满脸的神秘,晓葵出了门低声问:“怎么了婶婶,出什么事了?”
“方才你家的小郎君跑去我家买酒了是不是?”她问。
裴晓葵重重点头,“是,买了,梅子酒。”
“他喝了没?”
“喝了。”
“喝了多少?”
裴晓葵眼珠子转动两下,回想后才道:“喝了能有半坛吧,本身那坛子酒也不大。”
闻言,掌柜娘子脸上露出一股复杂的笑意,说是笑,倒是比哭还难看,“哟,那你家小郎君可要难受了。”
“为何?”裴晓葵不明所以。
掌柜娘子左右看看,随之将裴晓葵拉到身前,手挡在唇边附在她耳畔低语起来,“那酒本来是我家老头子自己喝的,谁知你家小郎君来买酒,我随手拿了一坛,竟给拿错了......”
裴晓葵眨巴两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掌柜娘子话中深意,“拿错了又如何?可是卖错了价?”
此时裴晓葵见着掌柜娘子一脸的难色,还以为她是来讨要银钱的。
见她不开窍,掌柜娘子急的要跺脚,干脆又直白了说:“什么卖错了价啊,那酒是我家老头子要喝的,就这么跟你说了吧,酒里放了点东西,闺房里的东西。”
见着掌柜娘子有些气急败坏,脸也跟着红了,裴晓葵这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紧接着眼珠子都跟着愣了一下。
“那他......”她虚指了院中,回忆方才在饭桌上他到是连着喝了两杯不止。
“这酒倒也没什么,药劲撒出来便好了,我就是过来提前同你说一声,免得你......免得你惊住......”掌柜娘子有些后悔,不该来这一趟,“好了,这件事儿你知道就好了,我先走了啊!”
掌柜娘招了招手,离开时竟像逃似的。
裴晓葵一拍大腿,心想着不妙,忙奔回了屋里。
她只探了个脑袋进屋,正瞧见梁舟迟此刻背对着她坐于炕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还好吧?”她自门口低低地问。
炕上的人脊背一僵,正用手捂着额头,霜白的手背抚在额前更显得脸色涨红,他似很艰难的应了一句:“嗯。”
听着他声音闷闷的传来,好似还算平和,裴晓葵这才放心下来,“那你还倍我去玉华街吗?”
“怕是去不成了。”梁舟迟坐于炕上紧闭着眼,似是在强忍些什么,此时听见裴晓葵的声音更觉难受。
裴晓葵瞧了一眼搭在炕沿上的外衫,抬手抓了抓耳朵又道:“那我自己去了,我先去瞧瞧,是不是真有告示。”
前面的人没应,裴晓葵想着即便真的拿错了酒,想来喝下去也没这么快反应,加之瞧着梁舟迟还算平静,不如趁现在快些出去。
想到此她大着步子进屋,伸手要去够炕沿上的外衫。
梁舟迟耳朵微动,听着裴晓葵的脚步就在自己身边路过,稍带着她身上淡然的香气传来,他也不知脑袋搭错了哪根筋,抬手一把将人扯住往身前带。
裴晓葵只觉着自己手臂被人扯住,随后听着眼前人用十分低哑的嗓音唤了她一句“晓葵”,而后整个人朝梁舟迟歪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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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逗
这哑声的“晓葵”唤的清晰又低沉,和他平时的语气不太一样。
手臂力量甚大,将裴晓葵一带便带的栽倒,随后只见梁舟迟整个人都压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带着梅子香气。
“晓葵……”紧接着他唇齿轻启又从嗓子里挤出一声,面红耳赤的盯着身子底下的人,连眼珠子都布了血丝,似喝醉了又似清醒,真假难辨。
白细的腕子被他轻轻钳制住,却也动弹不得,裴晓葵吓的整个人都傻了,从来都没有这般过,即便从前在他房里伺候也不曾这般粗鲁无礼过。
“少爷,我知道你喝的酒里有东西,你不要冲动!”瞧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脸颊近在咫尺,裴晓葵说话都带着颤音,生怕那句惹了他那就坏事了。
他似乎听进去了,又好像无动于衷,钳着她的手力道加重,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梁舟迟双唇紧抿,在清醒与沉沦中反复横跳。
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颊,她雪白的脖颈,视线再往下,是一片隆起……
裴晓葵此刻觉着身上似压着一团火,憎恨自己不该进来多此一举拿衣袍,应该立即跑开的。
“晓葵……”他艰难开口,身子又往下沉了一分,有些物件抵在裴晓葵身前,“我难受……”
突如其来的相抵让裴晓葵吓破了胆,更加不敢妄动,她红着脸劝道:“少爷,你可不能做傻事啊,酒铺老板娘说了,你发散出来就好了,我先出去,房间让给你,随你怎么折腾……”
“……”听了这些他突然低低笑起,红椒似的脸颊配上一排皓齿笑容看起来分外诡异。
他手左右滑动两下,在她腰肢附近停下,轻轻掐住,另一只手探上她的衣带,“这事儿自己发散不了……”
“可是我也帮不了你……”
“你能。”语气倒是很坚定。好像早就决定好了一般。
他微闭上眼,随后唇轻轻凑上来,带着一声接着一声急促的呼吸。
“不……不成……”她伸手捂住梁舟迟的嘴巴,用力朝后抵着,“少爷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裴晓葵!”
“我知道。”他睁开眼,手接着在她身前衣带上来回摸索,“放心,我会负责的,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不成,不成,少爷,你现在喝了酒,神智不清,你快点醒醒!”她拼命的挣扎。
成亲这种事可是胡乱就说的,娶不娶的又哪里是他能说的算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配不上你了?”他这次抬手,重新攥住她两只腕子扣在炕上,身子紧紧贴上她的。
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的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很是迷人,此情此景让人难以把持。
“不,你配的上,少爷你这种人即便是遭难了也是人中龙凤,你该娶大家闺秀的,不应该被我绊住脚!”知道他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才至于此,裴晓葵哪里肯让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管它什么话,尽管丢出来就是,脱身要紧。
梁舟迟一下子觉得很无趣,脸上有一抹黯然一闪而过,随后胳膊一撑,从她身上爬起翻到一侧,将人放开后便曲着腿坐在炕角,干脆利落的讲了两个字:“没劲。”
身上骤然一松,随即裴晓葵连滚带爬的跑下炕,整个人跑到对角去,满目警惕的瞧着他,“少爷,你没事吧?”
梁舟迟瞧着她吓成这副德行便觉没意思,朝她翻了个白眼儿,语气一如平常,“当然没事了,想着逗逗你,谁知道你吓成这样,出息!”
听见这话她松了一口气,可看着他红似煮虾的脸色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又问了句:“真的没事?”
“若是不信你就过来看看!”他朝她招手道。
裴晓葵自是不敢,不仅不敢上前,还往后又退了两步,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方才说酒里有东西,怎么回事?”
“是酒铺老板娘给你拿错了,酒是原本掌柜留着自己喝的,她方才来过告诉我。”
裴晓葵如实回应。
梁舟迟忍不住呸了一口,嚷道:“怪不得我今天喝着味儿不对。”
“除了味道不对,没有旁的吧!”
“你说呢!”他一抬下巴,瞧着她傻里傻气的模样真想让她见识见识,可又怕她吓破了胆,想着还是收敛些好。
“你不是要去玉华街吗,快去吧。”
裴晓葵没有留意到他撑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儿正用力抠着,显然在强力忍耐什么。
面上倒是一片淡然,除了脸红耳赤脖子发紫之外也没什么不对。
“那你不和我一起去了?”
这句话多少问的有些不知死活,梁舟迟如是想,若是现在出去,怕是要吓坏路人,想着快些让她走,她偏偏废话这么多。
早知道那酒也该给她尝尝!
“我不去了,才喝过酒,有些头疼,我睡一会儿。”说罢,他伸手够了炕沿上的外袍朝裴晓葵丢过去。
裴晓葵机灵接过,披上便出了门。
听到院中门声响动,梁舟迟一直紧绷的脊背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低头瞧着帐篷,很难让人无视。
方才曲起一条腿坐就是怕她瞧见,这会儿人走了,他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的确得发散,这酒不是什么邪门的,只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怕自己力不从心喝的一些补物,可于他这种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年轻小伙子来说,那都不能用锦上添花来形容。
他喝过后反应不小,却不至于控制不了,做出方才的样子,起初是为了逗裴晓葵玩,可两个人真贴在一起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若不然将错就错罢了。
娶她的那句说的不是假话。
想要她也是真的,即便今日没有这酒……
随着身体的燥热越发严重,他有些后悔有些恼,方才本不应该那么轻易放她走的。
他低叹一声,目光飘到一侧,正看见地上躺着一件东西,他瞧着眼生,伸手拾起,薄薄的料子很软绵,帕子大小却又不是帕子,周身桃粉色,上头还有系带,他拎起来仔细辨认,直到看到上头的鸳鸯图案方觉五雷轰顶。
意识到这是一件肚兜之后,梁舟迟的脸更红了,背脊紧跟着一僵,就仿佛满身的血脉都集中到一处,随时等待喷发。
拿着它的指尖儿都在颤抖。
这东西应是没塞好,方才两个人扭在一处时便不知从哪里掉落了下来。
这本不应该让他瞧见的东西现在却真真切切的躺在他掌心里。
手上有浅淡却深刻的香味儿传来,让梁舟迟宽长的眼尾也跟着染上了淡淡的红。
是得发散,若不发散他怕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