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葵欣慰点头,“是,都过去了。”
“往后舟迟还要给你添不少麻烦,若是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就往凉州去信。”
“好,我记下了。”
裴晓葵重重点头,知他为人总是这般为旁人着想,不禁心里感叹,老学究家的女子没有跟着他,当真也是错过了一个顶好的如意郎君。
“好了,快进屋吧,明日我再过来。”赵舒恒微扬下巴说道。
“好,表少爷路上小心。”裴晓葵点头道。
二人就此分别。
直到赵舒恒的身影拐过巷口彻底不见,裴晓葵才退入院中将门插好,转身的工夫眼前一道人影突然蹦出来,正落在她的面前。
着实将她吓的魂飞魄散,险些尖叫出声。
借着光亮瞧在正脸才拍着心口粗重的叹了一口气,“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人了。”
此时梁舟迟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嘴里有些阴阳怪气,“那玉坠子当真是赵舒恒送你的?”
对于此事他原本就有猜测,他对此怀疑耿耿于怀,但后来见她义无反顾的将其当了,此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今日再一听他二人说话,方知真的是赵舒恒送的。
一想到当初她还为着这小物件丢到荷塘中哭鼻子他便心塞。
那小玉坠子当初她可是宝贝的很。
“是。”裴晓葵点了下头,承认时目光有些闪躲。
“当初那么宝贝,怎么说当就给当了,岂不是白费了你表少爷的一番心意。”话中不难听出有些酸意。
梁舟迟自然不知,实际上裴晓葵是个很懂断舍离的人,就在知晓赵舒恒议亲那日,她便早不对赵舒恒抱有什么幻想。
起初对他有些旁的念想也是因得误会当年白衫公子是他的缘故,如今连这一层都没了,赵舒恒于她而言,就是个人品上佳的表少爷。
仅此而已。
那些难以言说的少女悸动,一旦过了,便也找寻不见。
“为了活着,当了有什么的。”唯有她自己清楚,这算是在心底里同她对赵舒恒的那星点情愫做个了断。
她现在脑子很清醒,就在方才又见到赵舒恒的第一眼,她心里很平静,个中感觉唯她自己明白,若是还喜欢定不会如此。
“他现在没有婚约在身,对你印象又不错,你若乐意,我可以帮你去说和说和,没准他会答应。”就连梁舟迟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只知道现在他心里不舒服,难受的紧,就像是心口卡了鱼刺,咽不下亦吐不出,不上不下的,非说些难听话出来才算排解。
“你当真这么想?”这话不仅他自己说的来气,裴晓葵听着更生气,于是梗了脖子问道。
她不问还好,一问梁舟迟刹时又怂了,眼皮紧眨两下,这回连半个字也不敢多吐。
瞧他似哽住,裴晓葵暗自窃喜,随后大步行回房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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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头偕老
玉华街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清拆干净,一经整理,又恢复了早些年的宽广干净,那些杂摊一处都不见,自牌楼底到街尾江头,看上去一片清亮。
整个玉华街的铺面又恢复从前生机与繁华。
这街上的掌柜自是个个喜气,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像裴晓葵这样捡到便宜的更是畅快。
她梁舟迟搬进玉华街铺面时已过了惊蛰节气,一片欣欣向荣。
找人新做的匾额正挂于铺面上,取名为“葵记”,起先裴晓葵想着叫“裴记”来着,可梁舟迟听了觉着不好,裴与赔同音,于生意人是为不妙,而葵与魁同音,听起来更顺一些。
裴晓葵觉着于做生意方面,梁舟迟毕竟是大家出身,自是要比她强上许多,所以也不同他争,全听他的。
两个人将二楼收拾出来做为卧房所用,将中间隔了围板,裴晓葵睡里,梁舟迟则在外间架了张木板床,睡在外头。
店子开了,自是不同往常推车在街上摆摊,小菜的样式也添加了几种,海带萝卜之流,总之裴晓葵的手艺好,做出的小菜味道不错。
之前赵舒恒只在墨州待了一日便走了,那一日梁舟迟就像个斗鸡,处处挑刺,可待赵舒恒一走,他又恢复了正常,好像是与赵舒恒一山不容二虎似的。
江水吹的湿润,天气一天随着一天暖起,裴晓葵的生意也眼见着不错,每日做的小菜当日都差不多能卖光,剩下的卖不掉的便送给了左邻右舍,还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吃。
开门迎客,趁着客人还未来时,裴晓葵拿着巾布擦拭桌子,每日她在店里打点,梁舟迟便出门到处转,闲时便坐于窗前看街上行人来往,一壶茶一碟子点心,就能在窗口坐上大半日。
两个人即便不说话,她忙他坐,裴晓葵竟也觉着很舒心。
梁舟迟斟了一杯茶也不急着喝,一条腿曲着随意踩在条椅上,怔怔的望着外头。
裴晓葵瞧着他的侧脸,不禁放慢手里的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试想若是现在他走了,裴晓葵还当真有些不习惯,可是两个人现在就这般住在一起,倒有些不清不楚。
起先来时,左右都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小夫妻,起先裴晓葵还想着跟人解释,可转念一想,旁人若误会也就罢了,若是解释了,反而让他们觉着自己不检点,尚未婚嫁便和一个外男住在一起,久而久之,说他们是夫妻的人多了,她也就当听不见,这些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默认。现在几乎半条街的人都以为梁舟迟是他的小郎君。
摆菜的架案才擦了一半儿,便见着一个提着竹篮的小姑娘踏入门中,模样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见了裴晓葵就直奔过来。
“小姑娘,要来些什么?”裴晓葵还以为是来买小菜的,便放下手里的巾布先去洗手。
手才洗了一半儿便听小姑娘将竹篮举高笑道:“姐姐,你要绒花吗?这都是新样式,好看的紧。”
玉华街拆后也多出许多游街卖小玩意儿的,大杂小料的偶尔会进铺子里来问问。
裴晓葵只扫了竹篮里花花绿绿一眼,里面的样式倒也真是精致好看,微有心动时一想前两日才买了几支,若是再买,便有些浪费,不是她的作风,于是客气摆手道:“我不要了。”
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神色,听她说话,倒是惹的一直看景的梁舟迟别过脸来。
小姑娘似很不甘心,眼珠子一转,转而跑到梁舟迟面前来,“哥哥,你给你家娘子买一个吧,你家娘子本长的就这般好看,若戴上这绒花定更好看。”
这话一打小姑娘嘴里讲出,梁舟迟忙看向裴晓葵的脸色,只见她迅速低下头去,装没听到。
反倒是梁舟迟抿嘴一笑,伸出两根手指轻挠了下巴两下,随后朝小姑娘招招手,示意她拿篮子拿过来。
一见他有意,小姑娘忙将篮子放于桌案上,任他挑选。
梁舟迟眼光不错,真就挑了两支很出挑的,一支是玉环栀子的样式,一支是玉露缠蝶。
“就这两个吧。”他将绒花取出放于桌面上,随之从怀中掏出钱来递给她。
小姑娘接过钱喜笑颜开,“哥哥真有眼光,数这两支做的最精细。”
随即讨巧的别过脸去对着案架后的裴晓葵又道:“姐姐,你家小郎君对你可真好,你们二位定会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一番话讲的裴晓葵脸色羞红,再瞧梁舟迟,他已经别过脸去,瞧不见他的神情。
殊不知此时的他正极力憋了笑意,只在她瞧不见的角度偷着乐呢。
小姑娘心满意足的走了,裴晓葵一甩袖子,“这小姑娘,怎么乱说话。”
梁舟迟背着脸好不容易摆收了笑意,平稳了心绪,这才看似随意的自椅子上站起,一手一支绒花来到裴晓葵的面前,“我挑的,怎么样,好看吧?”
他将绒花摆于她的眼皮子底下。
裴晓葵现在情绪还未平和,只浅扫了一眼,心里的确觉着好看,若是方才她选也会选这两支,只是经过那不知好歹的小姑娘一番话,她便不想承认了。
“买这个做什么,我又不缺发饰一类。”她小声嘟囔着,却忍不住伸出指尖儿去拔弄上头的花瓣儿。
“绒花,与荣华同音,一早起就有人来给你送荣华,总不能不要吧,”这话让梁舟迟说的冠冕堂皇,实则他知这不过是句借口罢了,小姑娘真正说到他心坎里的正是那句‘你家娘子’。他暗自心里美不胜收,抬手取了桅子那支别到她的发髻上,“这支颜色淡雅些,正配你今日穿的这身水碧的衣衫。”
见他手伸过来时裴晓葵也没想着躲,只随他去了,见他别好后,自己才抬手去摸,虽这会儿没镜子,可想着那式样应当是很好看的。
在梁舟迟眼中,裴晓葵戴与不戴与往日没差,一样清丽娇俏,不过方才她老老实实杵在那里任由自己戴绒花的模样当真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无关她样状乖巧,只记得之前那赵宽亦送了她一支发簪,她却不曾接过。
“既然是荣华,那便带着吧,图个好彩头。”
“这便是了。”他轻笑,仍回味着方才那懂事嘴巧小姑娘的话——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聪慧的小丫头啊!
......
一整日,生意红火,今日的小菜卖了个底朝天,落夜,梁舟迟将铺门关好,瞧见裴晓葵正在柜前拔弄着算盘珠子,脸上透着傻里傻气的笑意。
瞧着她笑,梁舟迟也跟着笑,随后走向后厨去烧热水,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他知道裴晓葵每日都要洗澡。
将今天赚的银钱都收好,裴晓葵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随之行到后厨去,见着梁舟迟竟然都已经将灶旁小室里搁的木桶灌满了水,瞧见他过来,他将有些打湿的有袖卷起,“水好了,进去洗澡吧。”
“你帮我打了洗澡水?”裴晓葵自小室门外望着里面氤氲的水气,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
“难不成鬼打的?”他说话一向难听,半个字也不肯说好的。
“那我就当成是鬼打的了。”两个人相处久了,他说话的特色裴晓葵也跟着学了那么一点儿,虽不算精通,却也算是学以致用,
“死丫头,胆子挺肥啊,现在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小心一会儿你洗澡的时候我闯进去吓死你!”
这话自然不是真的,裴晓葵当知他也只是嘴上痛快吓唬人罢了。
也不同他多做纠缠,裴晓葵上楼取了干净寝衣后又下了楼来,一头扎进小室。
每日都洗,身上干净,只是去去汗气,所以费不了多久的工夫,不过一柱香的时辰便洗完。
从木桶里出来正扯了软巾要擦拭身上,便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吱吱吱”几声,声音不大,却像要钻人耳洞,吓的裴晓葵满面惶恐,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从前在乡下可不少见。
“老鼠!”裴晓葵万分警觉敏感的低呼一声,随后连身上的水珠也顾不得,只想快些扯了衣衫穿上离开这里。
哪知手才扯到架子上的衣衫,便瞧着一块黑色的东西迅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开。
“啊!”裴晓葵惊叫一声,吓的四处逃窜。
那老鼠似也被她吓着了,也在屋里四处逃窜寻不到出路。
随着老鼠身形一会儿隐一会现,她慌忙之中撞倒了挂衣衫的木架,脚亦踩上了一摊水渍,随之脚底打滑,整个人朝后仰去,摔的不轻。
动静不小,楼上的梁舟迟才刚坐下便听着下面声音不对,二话不说迈下楼梯,只见小室的门紧关着。
里面时不时传来裴晓葵两声低叫。
“裴晓葵!”他身子侧过,细听里面动静,在外叫了一声,“你在里面没事吧?”
她现在身上片布未着,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那该死的老鼠仍在她身边打转,她一边忍着惊恐一边应付门外的梁舟迟。
听到他的声音,裴晓葵忙去扯衣衫,可衣衫被倒了的衣架压在底下,她越急便越扯不出来。
才朝外面应了一句‘没事’,哪知那该死的老鼠又朝她跑过来,她吓的尖声叫了一句,门外的梁舟迟脸色一变,听着她叫声凄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乱之间也顾不得旁的,自外用力一推门,在看到屋内场面之后,脸色由白转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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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没看清
该死的老鼠跑的无影无踪,唯有裴晓葵与梁舟迟四目相对。
此时裴晓葵只扯了半截衣衫挡在重要处,肩腿都露在外,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整个人窝在坐上,显的狼狈又尴尬。
“谁让你进来的!”这一声叫喊几乎让裴晓葵失了声,扭曲的神情似要吃人。
似是傻在那里的梁舟迟听了这一声才忙转过头来再将门死死关上。
此刻他脑海里全是方才的一片雪白,脑子混乱的如同一锅熬糊了的浆糊,见着真的,这还是头一次。
新鲜又刺激。
他只觉着自己的脸上如同火烧,心也跟着砰砰似的打鼓,竟像是要随时跳出来一般。
就在梁舟迟关门之后,那缺德老鼠又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好似只逮裴晓葵欺负似的,随着挑衅似的吱吱两声,裴晓葵捂着脸朝门外叫了一声:“梁舟迟!屋里有老鼠!”
这是她头一次光明正大的唤出他的名字,本来是可以称他少爷的,可是方才他那样进来,让裴晓葵心里窝了一把火,直呼其名。
又是这一声叫喊,似一下子将魂魄游离在外的梁舟迟扯了回来,即便关着门他也不敢轻易回头,只略有心虚的微偏了头道:“那你出来不就好了。”
“我出不去.......”
紧接着只听她在门里嘟囔着什么,剩下的梁舟迟没听清,间隔了好一段含糊言辞才听她又在门里唤道:“你进来闭上眼,将老鼠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