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手没脚,总不可能用翅膀去帮忙吧?
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连朔也刚下班,身为宠物不能这么折腾主人,姜施羽就催促他快点洗澡睡觉。
“不拆了吗?”连朔问她。
“都十一点了!我现在还是宝宝,不能熬夜的!”
“哦。”连朔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简单收拾了一下垃圾,就拍拍手,去洗澡了。
姜施羽就回到自己的小窝上,平板也在一边,她还是没忍住,解锁平板刷视频。
不熬夜的鸭生是不完整的!
趴在柔软的枕头上追剧,累了就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忽然觉得,现在的生活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从前穿成的那些宠物,不是生育工具就是流浪在外没人管,从来没有无忧无虑的时候,就算是在猫咖,她也要顾忌猫咖的老猫,现在却能随心所欲,还有一个任鸭使唤的主人。
这种生活,简直完美。
然而心里的某处,姜施羽觉得有点心虚。
怎么说她也是个“姐姐”,竟然穿成一只鸭到连朔家里骗吃骗喝,会不会有点无耻?
但转念一想,她可没有强迫连朔一定要养她哦,她好好一只自由鸭,即使没有他领养也会活的很好……吧?
心怀感激的姜施羽决定:对连朔好一点!
她打起精神,决定干点什么。
她现在是个宠物,宠物嘛,心灵的慰藉!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做一只善解人意的好鸭!
姜施羽从抱枕上蹦下来,扑腾着翅膀,任由自己亲人的本性泛滥,朝着主人狂奔而去。
然后,正好撞上从浴室出来的连朔。
姜施羽抬头一看,正好跟低头的他视线对上。
他头发还是湿的在往下滴水,湿发耷拉着,遮住一部分脸,冷白的脖颈处是稍长的黑发黏在上面,低头的时候能看见他面上的水光潋滟。
等等,有些不对劲。
仰头仰到脖子酸痛的姜施羽视线往下一滑,落到他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唔,她还以为连朔挺瘦的,没想到脱了衣服竟然有肌肉,身材匀称,没什么锻炼痕迹,但是并不瘦弱,毕竟他这么高骨架也在这。
冷白的皮肤上一层水光,就像是淋了一层糖浆一样,看起来十分诱人。
她直愣愣盯着他看半天,最后被他一声轻笑拉回理智,还没来得及脸红害羞,就被他托着直面他。
“以后别一声不吭到我脚边,我怕踩到你。”毕竟小鸭子实在是太小了,放在手心里能团起来的那种小,他个子高,担心一不小心会踩到她。
“哦哦。”姜施羽老老实实点头答应。
“找我干什么?”他问。
姜施羽十分镇定地回答:“你洗的时间太长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连朔挑眉,但是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我顺便把你的澡盆拿过来了,放到浴室里面?”
“好呀好呀。”姜施羽当然赞同。
她毕竟是一只鸭,天生就喜欢游泳。
然后他就去了衣柜拿出东西,带着她到了浴室,把她放进已经放好温水的澡盆里。
浴室比较大,他开了一个区域放澡盆还有一个小桌子放东西,一开始姜施羽还不知道澡盆旁边放个小桌子干嘛,直到连朔把她的平板拿过来放到了上面。
是用来一边泡澡一边看视频的!
呜呜呜连朔实在是太好了。
安置完她,连朔才背对着她穿衣度。
他是没拿衣服才出去的,原本就只围了条浴巾,这会儿才能穿上衣服。
扯下浴巾之前,他侧头看了看她,果然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看。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他语气带笑。
“不用不用!我回避!!”善解人意的好鸭姜施羽立刻转过头不再看他。
阿弥陀佛。
她可没有坏心思。
只是担心他换不好衣服需要帮忙而已。
一会儿过去,听见没动静了,姜施羽才回头看看他。
他已经换上睡衣。
连朔的睡衣就是短袖短裤,简简单单又轻松,头发已经半干,刚洗过澡一身清新,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出大学的毕业生,一点都看不出年纪。
“我能问个问题吗?”连朔忽然出声。
姜施羽莫名觉得有坑,“你问呀。”
“鸭也会对人有……嗯,欲‘望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可能!”
她可不能辱没了鸭鸭的好名声,不是所有鸭都跟她一样贪图美色的好吗?!
“那你刚才……?”
适当的沉默有利于解释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姜施羽也沉默了,“你误会了。”
她心如止水。
“我刚刚看你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跟我们鸭子不一样,你看,我们鸭子是天生就有毛的,好奇而已,肯定不是贪图……哦不,肯定不是故意盯着你看。”
“是么?”连朔靠在洗手台上,低头看着她,“所以在你眼里,人是没有美丑概念的?”
啊这……
话不能说太满。
姜施羽一脸正经给他科普:“也不一定啦,我毕竟活了这么久,见识广,对人的颜值还是有判断的。”
所以如果日后她看见什么帅哥就往人身上扑,只是因为她见多识广,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姜施羽:提前铺垫完毕!
第34章 、环保
关于鸭子会不会馋人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姜施羽糊弄过去, 连朔也没有继续追问。
大概是从养她第一天开始连朔就没给她立过规矩,每次只是交代她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生活上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缺了少了, 这种不把她当鸭反而当人合租的平等姿态, 让姜施羽胆子大了起来。
平时两人睡觉虽然在同一间屋子,但是连朔睡床, 姜施羽睡自己的小窝, 互相不干扰。
然而今天姜施羽下定决心要做一只善解人意的好鸭,所以在连朔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 她就故意眼巴巴的看着他。
“是想睡床吗?”他注意到了,于是问她。
“我想陪陪你呀。”她嘴甜道。
其实他们的对话在外人来看就是一个说人话一个在那嘎嘎嘎, 只是姜施羽的嘎嘎嘎到了连朔脑子里就自动翻译成了人话,所以两人交流完全没有障碍。
听她这么说, 连朔愣了一下, 才笑了笑,伸手把她放到手心, 送到了床上。
让宠物上床这种事要是被他的朋友知道, 可能会震惊吧。
毕竟他洁癖名声在外, 只是到了她这里就什么规矩都没有了。
她想要亲近自己, 连朔求之不得。
夏天屋子里开了空调,他床上只有个枕头还有一张毯子,他睡前也没有玩手机的习惯,基本上躺上床就要睡觉了,只是在领养她之前倒是会查一下微信消息, 现在这个习惯也没有了。
他躺下了, 姜施羽就缩到他床边, 想着反正明天事周末连朔要休息, 她现在也不算是打扰。
“连朔,咱们来聊聊天嘛,我每天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其实她现在已经练就鸭掌打字的绝技,用连朔小破站的号在网络上广泛交友,甚至还加了几个微信好友。
只是对方都不知道电脑那端的队友是只鸭而已,所以说网络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你游戏的队友就是别的物种呢。
“好,你想聊什么?”他侧躺着,面朝着她的方向,发现她正对着空调吹,空调风都把她身上羽毛吹了起来。
连朔皱了皱眉,把自己的一小部分毯子分给了她给她盖上。
她还是个宝宝,身体抵抗力不强,万一生病了不好。
姜施羽自己有一层羽毛倒是不怎么冷,他给她盖上了她也不好意思给人掀了,只是自然地挑起话头,“你是医生?是什么科的啊?”
为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姜施羽有心机地问了个很明显的问题。
“神外,神经外科。”连朔说,“主要负责是开脑袋。”
“哇,那你是不是开过很多脑袋?”姜施羽被他的形容挑起兴致,“人脑长什么样啊?跟脑花是不是差不多?”
连朔被她的联想逗笑,然而自己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的差不多,“嗯,是差不多。”
“那你们去吃火锅,会不会点脑花呢?”姜施羽发散性思维。
“我不太爱吃,但是我们科的几位医生里面有爱吃的。”连朔,“你想吃火锅吗?”
顾忌着她的身体,连朔最近都是规规矩矩地喂食,没有给她吃过什么其他的,尤其是她一开始叽叽喳喳叫嚷的火锅烧烤之类,那些玩意人吃了都有可能拉肚子,他可不敢用她现在的身体冒险。
“嗯嗯!”既然提到这里了,姜施羽当然顺竿子往上爬,“我们什么时候去吃火锅啊?”
“再等等吧,等你再长大一点?”
“哼,长大多少才是长大?”
“等你换了毛好吗?”
这下姜施羽才满意了。
“那你为什么要做医生啊?”姜施羽又问道,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这一点也是姜施羽奇怪的,两人从小就认识,高中时候离得远,他发生什么她也不清楚,但是从小来看她倒是从来没听他说过要做一个医生。
姜施羽小时候进过太多次医院,因此打心底就对医生有一种敬畏之心,后来连朔回江城因为他的职业,姜施羽也不太喜欢跟人来往。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迁怒,或者说在姜施羽心里觉得连朔这种行为是一种“背叛”。
小孩子心性的背叛罢了。
当初两人一起住院,一起抱怨针有多粗医生白大褂有多可怕,那时候姜施羽是真情实感地对连朔抱怨自己很讨厌医生。
一见到医生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又出了问题,爸妈又要开始忙碌,亲戚们又会因为欠的债来冷嘲热讽。
可是连朔高中毕业后却做了医生,还离开了江城。
她这么问出口,也是仗着自己现在是只鸭,连朔不知道她是谁,——当然,这只是姜施羽此时此刻的自以为。
“小时候有一个朋友身体不好。”连朔提起小时候的时候面色难得柔和许多。
也许是此时光线昏暗,姜施羽没看清,但是那一抹回忆的温柔她却无法忽视。
“很好的朋友吗?”姜施羽顺着问了一句。
“嗯,非常要好的朋友。”连朔看着她,伸手摸摸她脑袋,“她在医院吃了很多苦,其实我对医学也挺感兴趣,高考后就选择了这个专业。”
她在想什么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连朔不想她现在心里有负担,所以只是透露了一点点。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到了这个年纪生活的压力,家庭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逼迫他们,连朔只想她能轻松一点,就像小时候那样。
果然,听见他后半句,姜施羽就轻松很多,“那你很厉害哦,还能在市一医院工作,真棒,你家里一定很高兴吧?”
她随口一夸,没想到连朔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接她这句奉承。
他这个态度,姜施羽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姜施羽乖乖闭嘴,钻进毯子睡觉。
她真是傻了,竟然提起连朔的家庭。
连朔能跟她家关系这么好,也并不全是他讨人喜欢,主要原因还是他的家庭情况。
小孩子能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姜施羽从小就受宠,她一撒娇,爸妈就什么都告诉她了。
连朔父母离婚了,而后连朔妈妈带着五岁的连朔搬到了他们这个小镇,听说连朔亲生父亲家里条件很不错,后来打听到母子俩住在这里还过来探望过几次,只是每次探望只是看儿子,两个大人见面就像是见了仇人,从来没有安稳的时候。
后来连朔妈妈再婚,嫁给了他们镇上的一个酒鬼,就这样连朔的亲生父亲也不来了。继父对连朔一开始还不错,后来连朔越长越大,模样越来越像亲生父亲,继父便开始家暴,叫他小白眼狼,吸血虫,视他为拖累。
他们家住在隔壁,常常能听见那个酒鬼在家里大吼大叫,每次只要姜施羽爸妈听见了,就会找借口把连朔叫过来玩,以免他承受继父的怒火。
周围邻居总是会格外关照连朔,每次看他目光都带着同情。
一开始姜施羽不明白,后来亲眼见过他继父姜施羽就明白了,从此之后就更护着连朔。
高中后连朔去了首都读大学,他继父和妈妈也搬了家,听说是因为生了个儿子,酒鬼洗心革面带着老婆孩子去城里生活了。
再后来的事情姜施羽也不知道了。
她十分后悔今天提了他的家里,但是又不敢上去安慰,这样再一安慰就越显得她不像鸭了。
再见多识广的鸭也不至于会知道他家里情况。
她做了缩头乌龟,埋在毯子里装睡,连朔只是安静看着她,伸手隔着毯子摸摸她脑袋。
心里感慨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害怕自己说了什么惹他伤心的话,仿佛他的家庭就是他的禁忌。
其实对于连朔来说,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二十八岁,再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我父母离婚后,母亲再嫁,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别的城市,跟我没关系了。”他说。
低沉的声音在夜里显得莫名失落。
姜施羽还是忍不住,愧疚都快把她淹没,从毯子里钻到他怀里,“好了好了,你别伤心了,是我刚刚说错话。”
小鸭子小小的一团,身体暖烘烘的,在他胸口处乱窜,连朔伸手摸摸它,嘴角弯了下。
小时候他就靠着自己的家事惹得她心疼怜悯,所以她才会多关注自己一些,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还在用同样的办法,而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旦他稍稍露出一点伤心的苗头,就会过来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