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做人——一碗蛋酒
时间:2022-09-08 06:53:56

  电脑上打开的网页他半个字都没看进去,坐在椅子上,偶尔喝一口咖啡,再撸两下猫,一开始只是从它的脑袋到后背,后来还会时不时挠挠它的下巴,看着它惬意地眯起眼睛,再然后,手有点累了,就把手放在它肚子下,替它揉揉肚子。
  姜施羽作为猫咖的头牌,之前十分有身为头牌的高冷。因为是人穿成猫,所以她其实还是挺反感被人类这么随便摸的,她做人的时候就不喜欢肢体接触,成了猫依旧不喜欢,虽然是隔着厚厚的毛,但她还是接受不能,一般也就只有漂亮的小姐姐能够抱着她撸。
  这会儿,姜施羽全身心投入被撸的快乐中,整只猫忘乎所以,要是她还是人类,现在肯定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吧。
  连朔就这么看着它逐渐沉迷,然后……一个翻滚往桌下滚去。
  他及时伸手去接,还好它是只小猫,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一下子就被他手接住,只是下落的时候猫大概是受了惊吓,喵了一声,爪子也伸了出来试图抓住点什么。
  一下子就在他手上划了一道。
  重新被放到桌子上,姜施羽才松了口气。
  妈呀,刚刚可吓死她了。
  差点吓出国骂。
  等缓了过来,她去蹭蹭救猫恩人的手,看见恩人手背上一道红痕,心里哎呀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去舔,结果被他动了一下,还是碰到了他的手背,只是没有碰到伤口处。
  姜施羽自己才惊觉:不能舔,会感染的。
  她心里也庆幸,还好没害了人家。
  不过一低头,仔细看他的手,她惊奇地发现:他手上有一个月牙!
  这人皮肤原本就白,属于那种令人羡慕的冷白皮,——虽然她是人的时候也是冷白皮来着,但这并不妨碍她羡慕他皮肤好,他手背连接手腕的地方有一个月牙形状的疤痕,因为疤痕跟皮肤颜色很接近,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那个月牙姜施羽怎么看怎么熟悉,但是自己想了半天,却想不出来一丝线索。
  连朔担心它再掉下去,把它放到了离自己更近的地方,一手搭在它身上给它梳理长毛。
  虽然能听见它的心理活动,连朔分析了一下目前自己听见的那些话,都像是突然在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话一样,而且都是短句子,更像是比较浅显的心理活动,受情绪影响比较大,并不是它想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见的。
  想想也是,要是它想什么他都能听见,那也太吵了。
  光是现在一惊一乍就够他受的了。
  不过在自己脑海中冒出“月牙”的时候,连朔还是愣了一下。
  ——“哇,你手上怎么有个月牙啊?”
  ——“不小心烫的。”
  ——“烫得真好,改天你也给我烫一个吧,比纹身好,还不容易被发现!”
  连朔不自觉笑了下。
  想起这段对话之后,自然而然的下半段也冒了出来。
  那时他笑着对她说:“好,那改天让我继父也给你烫一个。”
  他就这么看着女孩的表情从欣喜到困惑然后是纠结甚至变成怜悯。
  她就再也没提烫个月牙这件事了。
  现在想想,连朔还是有点后悔的。
  他跟着母亲搬家到这个小镇,原本就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活泼好动的邻居,还被他几句话刺到,从此离他远远的始终保持着距离。
  沾了一身猫毛,连朔找前台借了粘猫毛的东西把衣服上的毛弄干净才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把它放到了之前它窝着的猫窝里,长毛狸花睡得正香,它睡着的时候比平时还要乖巧漂亮。
  今天他是晚班,随便在外面的小馆子吃了饭,吃饭的时候就在考虑领养长毛狸花的事情。
  养猫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挑战。
  看样子它还是一只师兄口中粘人又影响工作的猫,连朔深知自己并没有泛滥的同情心或怜悯心,而养一只活物是需要为它负起责任的。
  可是他能听见它的想法,说不定,它对他来说是特殊的,是重要的?
  连朔忽然生出一种不能错过的感觉。
  它在猫咖似乎格格不入,有点孤僻,朋友很少,倒是跟人十分亲近,接到家里养的话,就再买一个扫地机器人,请阿姨打扫得勤快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一路权衡利弊,到了医院,正常上班,查房。
  今天是周六,难得清闲的周六,连朔坐不住,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多,还是起身去了单人病房。
  神经外科的单人病房常年都是满的,里面是各种重症病人,有一类十分特殊但是却是常态,就是未清醒的病人。
  他进去的时候家属不在,这个时间可能是有事出去或者去吃饭了。
  病床上的女人呼吸平稳,甚至面色都是红润的,看起来非常健康。
  连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心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作者有话说:
  姜施羽:我不介意以身补偿TVT。
 
 
第8章 、青白寺
  病房内很安静。
  可以看得出来她被照顾的很好,一边的小沙发上还放着她的包,东西都被整理的好好的,连朔还记得她的包里有什么东西,口红,化妆品,打火机和烟……她来医院的时候包上还有血迹,现在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一般这样的病人,常常家人有工作要忙,这样的情况下就会请护工来照顾,虽说再好的护工也比不上自己亲人,然而真正能坚持下来的却是少数。
  曾经有一个病人在医院躺了两年,两年都是护工在照顾,家人从未出面,直到病人去世的那天。
  连朔不希望她是那样的结局。
  她还很年轻。
  她的工作很忙,但是朋友圈都是一些搞笑的段子经历什么的,连朔在首都读书的时候就靠着她的朋友圈度过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后来他到了江城,两人也约着吃过饭,但她工作特别忙,约三次大概才有一次能约上。
  上个月,他正好有时间,想请她吃个饭,原本都定好了时间,结果他们俩都忙忘了,再次见面就是在医院。
  看着现在的姜施羽,连朔只觉得,她不该像这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立场对她指手画脚,但是他总会想,如果哪天她的父母放弃了,他自己会坚持下去。
  反正他也在医院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就把医院当家,自己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一个信得过的护工……偶尔空闲时候就来安看她。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连朔都没发现有人进来。
  “小连在这啊?”林芳疲惫的脸上扯起一个笑,她手里拎着盒饭还有水果,连朔连忙起身去帮她提。
  “阿姨我来吧。”他帮忙把东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林芳刚想说什么,对于小连她是十分感激的,然而她目光一瞥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一股情绪涌上心头,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她深吸几口气,抹了下眼角的泪,对他说:“小连啊,难为你工作这么忙还天天来看施羽,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实诚,但她这样不是你的错,不必太愧疚……”
  作为长辈,林芳是看着连朔长大的,对于女儿昏迷不醒这件事她也很明白不能怪连朔,他是个医生,能做的只有那么多,怪医生,她还不如去怪那个肇事者。
  连朔并不擅长应对长辈,一时有点手足无措,“阿姨……”
  “小连你给阿姨一个实话,施羽她能不能醒过来?只要她能醒,一年两年都不是问题……”这句话横在林芳心口太久了,今天正好碰到了连朔,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急迫地问了出来。
  手术结束后得知情况正常的时候,夫妻俩欣喜若狂,等着女儿清醒,结果在所有情况都正常的情况下,却始终无法清醒。
  这两天他们夫妻俩查了好多资料,问了好多人,他们告诉她这是植物人什么的,基本上没机会醒过来,林芳不敢相信。
  她信任的就只有连朔。
  “抱歉阿姨,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按照我的经验,施羽她应该已经清醒了,我现在没办法判断……不过您放心,我下个月会去首都,我去问问我的老师,看看他会不会有办法。”
  林芳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
  她知道,很可能没机会了。
  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连朔被护士叫走,她一个人呆在病房里,看着女儿,最后还是趴在女儿身上哭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拾好情绪,给丈夫打了个电话。
  “老姜,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大师还是不肯见我,你放心,我今天肯定跪到他出门,你也别撑着,吃点东西哈……”
  “你注意点,晚上夜风凉,你身体又不好……实在不行……”就算了三个字林芳始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哽咽着对丈夫说:“你也多注意,记得吃点东西。”
  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姜施羽总是心悸,浑身难受,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却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那天做的关于手术的梦。
  几乎在一瞬间,她意识到,梦里那个人的声音跟昨天的男人声音一模一样!
  她竟然真的认识他。
  想到这里姜施羽整个人都惊呆了,心里下了决定,下次一定要多跟这个人相处,看自己能不能记起更多的事情。
  她有种预感,她忘掉的事情太多了,这样很不正常,但是现在情况是可以通过自己的联想把事情捋顺,推测出自己的记忆。
  姜施羽也不明白自己这么执着于记忆干什么,只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告诉她,如果全都忘了,就真的死了。
  这天圆子给她梳好毛,她十分乖巧自己想自己的,一早上肖鳞就过来了,圆子把她放进航空箱,然后跟着一起去拍摄。
  只是出门之前,店长偷偷拉着圆子嘱咐:千万别让肖鳞知道这猫掉过马桶。
  姜施羽朝她们两人翻了个白眼。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拿出来翻呢。
  这一点小插曲影响不了她,这还是姜施羽头一回出猫舍出去玩,路上好奇的扒着航空箱看外面的景色。
  奇怪,做人活着的时候她看这条街觉得平平无奇,现在却觉得这地方真大真漂亮真热闹。
  她有点想念做人时候的那种热闹了。
  路上小小的emo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就释然了。
  姜施羽这人,从小到大最会宽慰自己了。
  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她就宽慰自己:算了反正自己家里也没搞学习的基因,后来长大了工作赚钱赚不过同事:算了反正穷不过三代说不定她的下一代就富起来了。
  现在人挂了,灵魂穿成了猫,她宽慰自己:不用工作,二十四小时空调,一群人讨好巴结你,还有什么好emo的?!
  姜施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开始投入八卦之中。
  哦,忘了说了,今天这场拍摄,去的人可有讲究了。
  除了我们的主角肖鳞肖摄影师,还有猫咖的店员圆子,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女孩,正是之前姜施羽拯救失败的吴琪琪。
  看样子已经彻底被肖鳞蛊惑了。
  姜施羽一路上都在想办法,怎样才能拆散这一对。
  “这座寺庙听说很灵,都有上千年历史了,平时很多人来玩的。”肖鳞一边开车一边说。
  吴琪琪:“哇,是求什么很灵验啊?我也要试试。”
  后座看穿一切的圆子微微一笑:“别的不知道,听说求姻缘很烂。”
  在航空箱的姜施羽惊讶:哟,这还是个打直球的姐妹啊。
  姜施羽不知道的是,这个肖鳞在他们猫咖其实很有名,有名到甚至店长都拜倒在他卡其色九分裤下,但是圆子,作为一个曾经差点被肖鳞撩到手的女人,早就看穿了这个渣男。
  真是难为肖鳞此时此刻还在若无其事地撩小妹妹。
  “我们今天要去拍摄的地方就是后面那棵大槐树,现在正是花期,特别香。”
  “那能给我拍几张照片吗?放心,我会给钱的。”
  “怎么能收你的钱,朋友之间别提这个,我到时候把照片发你就行。”
  “那怎么好意思啊。”
  姜施羽听着两人说话,突然想起这座庙她以前来过。
  她是跟闺蜜一起来求姻缘的。
  姜施羽母胎solo二十八年,终于在某天工作之余想起自己可能需要谈恋爱了,就约着自己的怨种闺蜜一起找了个最有名的寺庙来求姻缘。
  为什么是怨种闺蜜呢?
  因为后来求完姜施羽的基金就出问题了,而秋叶那个女人竟然脱单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想到这,姜施羽才惊觉:她竟然想起秋叶了!
  果然出门能活动脑筋!
  她可太期待今天的拍摄了。
  不过在期待之前她还是要赞圆子一句。
  这里求姻缘真的是烂到爆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后,一行人就到了山脚下。
  路标都写的很清楚了,青白寺。
  姜施羽想起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她还跟闺蜜吐槽:这个寺庙听起来一点都不清白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调侃得罪了佛祖,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故地重游,这一次姜施羽没有自由,是被带着项圈抱在怀里进去的。
  原本一切的事物在她眼中放大,她莫名也多了一点害怕。
  去拍摄地点的路上,一行人正在排队,经过的时候姜施羽听了一耳朵。
  他们几个中年人应该是组团来的,正聊着八卦。
  大概就是一对土豪夫妻为了给生病的女儿祈福,给这个寺庙捐了一千万,寺庙方丈还不肯收,双方正在经典拉扯。
  听着姜施羽不禁唏嘘。
  她的父母至今还住在出租屋里,唯一的不动产大概就是老家的房子和那几亩等着他们回去耕耘的土地。
  现在农村谁还没有几块地么?常常就是包出去给别人,自己每年收个几百块钱而已。
  她成年以前每次收到田钱的时候,父母都会特别开心,然后带着她一起出去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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