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熙是在十二年级开学时出现的。
就连套路似乎都跟菱熙出现的方式一模一样,只是在经历过那件事后,江辞明白了一件事。
她在攻略。
至于是不是真心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
本来以为会有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发生,可江辞却只是把头埋在自己的脖颈边,只轻轻咬了一口后,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菱熙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
耳边,只有江辞低沉的呼吸声。
暴雨沉闷的砸在了卧室的窗外。
大概是害怕和紧张过后留下的后遗症,再加上江辞又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陆菱熙感觉危险性在不断地降低,十几分钟前还让她畏惧不已的少年只是单纯的趴在她的肩头,却迟迟不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着少年也同样清醒着。
她想起了陆丛溪交给自己的防身术,曲起腿,正要往江辞的腹部踹,他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膝盖,并且再次用绝对力量压制住她。
“你冷静下来了,是不是?”陆菱熙抬起眼。
她从被禁锢到现在,一直没有近距离的跟江辞对视。
此刻,她才发现,江辞没她想象的那么面目可憎。
他同样带着些学院里那些少年们没有的矜贵自持的气质,微上挑的凤眼,鼻梁高挺,只是长睫下眼底化不开的沉郁,再加上薄唇勾起的危险的笑容,才让他有点令人觉得惧怕。
“没有。”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平静,眼底的疯狂却清晰可见。
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好让陆菱熙可以跟他近距离的接触,分明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眼底却渐渐地露出渴求,陆菱熙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摆脱束缚的机会来了,她静静地看着江辞,下巴抬高。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陆菱熙皱着眉,雪白的肩颈上头发凌乱,尽管她狼狈极了,反抗都做不到,但她已经不再慌张了,还有几分强势。
“……”
“你是我的宠物,有宠物会这样对待它的主人么?”陆菱熙出声。
江辞喉结微微滚动着,沉静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低笑开口:“菱熙,我只是太想你了。”
果然是替身文学!
陆菱熙此刻脑中出现了无数熟悉的剧情。
江辞曾经有个跟自己长得差不多的恋人,大概率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他因为得不到进而开始发疯,正愁找不到人呢,忽然自己就撞到了他面前。
他喜欢的女孩应该是高贵又冷清的,正是因为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他才愿意匍匐下来做对方的宠物,都奢望着可以得到对方的眼神。
对付这样的神经病,要么让他失去兴趣,要么为他亲手套上项~圈,才能束~缚这样的疯犬。
明明心里怂的一批,可陆菱熙面上还是要装出那副性~冷淡的模样,她直面江辞的目光,尽管眼尾在之前被吓得有些发红,可也是这样外表的狼狈与平淡的口吻下极致的反差,让她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
还不够。
还差一些。
江辞欣赏着少女脸上的美景,心里那诡异的空缺感也渐渐地被填满了,他抬起手蹭了蹭陆菱熙的脸颊,仅仅只是感受到少女长睫的轻颤,他兴奋地指尖战栗。
这种愉悦没人能够感受,只有他。
陆菱熙猛地抬起手,狠狠推在他的下巴上,这一下力道很大,江辞也踉跄着坐在地摊上,凤眼轻抬,似乎不相信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竟然能变得这么……冲动和勇敢。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右手从背后抽出自己裙子上的缎带,趁着少年愣神的功夫,她翻~身而~上,仅仅几分钟,居高临下的人就变成了陆菱熙,她用缎带牢牢地把江辞的手跟大床的柱子帮在了一起。
“你这变~态,疯子,等着去跟警察说清楚吧!”
陆菱熙做完这一切,还是有些气不过,拿起床头的枕头砸在了江辞脸上,这期间,他甚至没有反抗,精致的面容泛着冷色,仍由陆菱熙做完了这一切。
他的手骨骼十分好看,如果不这么喜欢发疯的话,或许适合去做一个安静的钢琴演奏家。
“菱熙。”
江辞静静垂下眼,突然淡笑着道:“你真可爱。”
陆菱熙:????
她只觉得他又犯病了。
说实话,陆菱熙真是对这种人没办法。
他们看起来好像爱的很热烈,却最容易走极端,陆菱熙拿起了江辞在床头柜前的手机,本想报警的,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少年长睫低垂着看不出情绪的模样,又放下了。
陆菱熙关上了房间的门,走回到了客厅。
她先是给私人管家打了个电话,吩咐他从外面把门和内部电梯打开,又让他再送一份加热的巧克力牛奶给房间里的少年送去,这才松口气,从酒店出来了。
酒店外,陆菱熙缓慢的走着。
阳光已然从云层外悄悄地出来,没有了平日的刺眼,夕阳反而带了几分温和,在来往的车子和行人身上了落下了淡淡的浅金色的光芒。
路边还有着暴雨留下的积水,行人们都小心的避免着踩上去,只有陆菱熙浑然不觉,当她的鞋子落在水面那刻,忽然掀起的水珠便在她纤细的脚踝上滑落。
“啊……”陆菱熙低头。
落在脚踝处的水滴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很快就没了踪影。
如果不是地上那隐约折射出夕阳晕红色的积水滩,陆菱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道路两侧的行道树便是桥港市的标志性植物,落叶乔木,高大的树木落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甚至还夹杂着雨后青草的香气,刚才那场暴雨就像是做梦一样,除了……
陆菱熙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真神经病!
这么热的天,他就像是条疯狗一样脖颈落下亲吻。
她今天在吊带裙外穿了件牛仔外套,几乎可以把刚才江辞的作案痕迹全部挡住,再加上她裙子背后的缎带被情急之下抽出来绑住了江辞,现在后面整个就是堪堪垂着的状态。
陆菱熙把外套提了提,裙摆则是从旁边的商店里借了个夹子在腰间卡紧,来到公交车站。
酒店房间内。
江辞看着手里的浅粉色蝴蝶结缎带,不断的把玩着。
这是十几分钟前来自少女那件可爱的碎花吊带裙上的,原本是用来做装饰的,然后被她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酒店的私人管家端着牛奶进来,看到了房间里一片狼藉,他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竟然被双手反绑在床边,她吓得失声尖叫,甚至怀疑刚才那个跟自己擦肩而过的美丽女孩就是罪魁祸首。
眼看着对方要报警,江辞紧抿着,揉了揉手腕。
为什么不反抗呢?
以他的实力,实际上并不会被女孩彻底压制住。
可是,他想起以前的她,心就莫名的沉了下去。
是他们的默不作声把她害死的。
江辞深呼吸一口气,他面上看起来冷清,眼尾却发红,面庞上缓缓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把管家赶出去,拿着杯子,站在了落地窗旁。
身影从背面看,竟有几分寂寥。
手机忽然响起了。
江辞拿起了手机:“叶烬。”
“听说你在桥港市,有跟太子的约会对象见面吗。”
这一侧的王都,整个城市已经进入了夜色里。
远方那栋古典的高楼上,铜钟款款走到了晚上七点,当分钟挪动着和时针并行在一起,古老的钟像是往常一样发出了沉重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叶烬陪着苏熙一起来到了歌剧院。
今晚是世界级剧团所筹备已久的歌舞剧,取材于很多人耳熟能详的童话,仙履奇缘,善良又单纯的女孩仙度瑞拉在圣母仙女的帮助下,换了身美丽的裙子,前去和王子见面。
最初,是苏熙主动向叶烬发出了邀请。
叶烬答应后,便以自己家里临时出了点事为借口,替苏熙约出了楚子暄,他坐在歌剧院对面的公园长椅上,满意的看着那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在歌剧院门前停下,身穿正式西服的保镖们警惕的下了车,确认安然无恙后,车内,穿着白色燕尾服的清秀少年款款出现,而坐在前面的王室助理也为他送上了一束鲜花。
楚子暄满意的点点头,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从侧门进入了歌剧院。
起初还只是低沉的合奏声慢慢地拉开了这场浪漫童话的,但这还不够。
叶烬漫不经心地发了条消息。
很快,王都各大报纸和媒体,以及新闻电视台都会看到,楚子暄和苏熙在歌剧院约会。
这段暧昧的拉扯关系迟迟见不到进展,叶烬可比苏熙还要着急,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帮助苏熙推动二人关系顺理成章的继续走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两个人确定关系后毫无顾忌的去追求另外一个女孩。
叶烬想了想,抬头看着灿烂的星空,这是唯一能将大小姐带回自己身边的办法,不知道他能成功吗。
电话那一端,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江辞才低低的回应了声。
“嗯。”
“她怎么样?”
江辞在电话那段玩味儿的笑了笑,“还没到跟她约会的时候,不过……我想她大概没有想跟楚子暄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那个叫做闻卿的女孩,绝不是外表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模样。
她的心思就像是海面上的冰山,远看似乎不足为惧,只有挨得近了才知道这个女孩的心思都藏在了海面下,深不可测。
“既然这样,早点回来吧。”叶烬说着说着,心底慢慢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话说到一半却沉默了下来。
几秒后,他开口:“看来你遇到……她了?”
“是啊,你的大小姐。”江辞沉沉叫了声,喉间的兴奋被死死压制着:“陆菱熙。”
手机那端已经变成了忙音。
叶烬眸光也忽然暗了下来,笑容也几经消失。
“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江辞喝着已经冰冷凝固的,味道让人觉得有几分齁甜的巧克力牛奶:“她现在更勇敢,更坚强……没有楚子暄,她的生活好像更好。”
叶烬低声笑了笑,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我也觉得。”
这时有个问题不约而同的浮上来。
他们回避不了的问题。
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吗?
……
陆菱熙回到家,刚关上门,她看到了餐厅桌上放着的还冒着冷气的冰激凌。
很显然,这是刚回家没多久的陆丛溪买回来的,只是平日里最喜欢吃这种水果口味冰激凌的少女,却莫名的有点慌张。
在和江辞独处的几个小时里,陆菱熙实在是被折磨坏了。
被吻的身体发麻的感觉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轻颤,更不用提那个几乎把她呼吸夺走的强势的掠夺者接下来是怎么对付她的,陆菱熙一想起来就气的牙疼。
“你回来了。”
陆丛溪自厨房那边的门进来,从身上那些草皮的痕迹来看,他八成是回家后又去修剪花园的树木和打理草坪了,陆菱熙一想到这本来该是自己今天完成的家务,内心愈发的歉疚。
她垂下了眸子:“丛溪,对不起,我在外面玩的太久,忘记了……”
很可疑。
陆丛溪挑眉,斜靠着门栏,看着少女细声细气地道歉的样子,心下起了点怀疑。
平时的陆菱熙虽然会按照自己的安排乖乖完成家务,但让她洗衣服和打扫房间都没问题,清洗地毯和洗车,去地下室把图书搬出来晒也会乖乖照做,唯独是给花园除草驱虫,修剪长出的树枝,她是最讨厌的。
不是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就是趁他不在偷偷跟社区内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们撒娇,总之没有一次是她自己完成的。
今天她没做,陆丛溪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
她主动道歉了。
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其他的事情。
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陆丛溪向前靠近少女。
果然,他走的越近,陆菱熙反而就退后的越远,愣是跟他隔开距离,直到她退无可退,已经到了客厅的边缘处,眼看着就要撞到电视旁的花瓶。
陆丛溪无奈道:“好了,我不过去。”
“丛溪……”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哈,陆菱熙点点头。
可是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呀,而且陆丛溪的暂时退让并不是他决定放过她,而是要她给一个好的理由。
陆菱熙避开了少年的视线,“我……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是生理期,没办法吃冰激凌,还有!我的裙子后面的缎带不见了,不能让你看到……就是这样。”
陆丛溪顺着话音,看到了她的裙子后,含笑的唇角这才稍微平静些。
正如她说的,本来这是条前面中规中矩的裙子,背后多了点其他的设计,并不像普通的裙子那样是用拉链,而是用缎带来作为裙子后面的系紧的物件。
眼下,陆菱熙的牛仔外套把胸前遮盖的严严实实。
她身上那件裙子,也是因为她始终用手臂撑着后面拽着裙子的,才没能掉下来。
陆菱熙皮肤过白,平时看起来就跟覆盖了层薄薄的积雪差不多,今天她的膝盖上泛着点浅粉红色,宽大的外套下隐约也可以窥见锁骨也有片淡淡的颜色,不知道为何,就像是有种不能触碰的禁/忌感,让陆丛溪眸光暗了暗。
他点了点头,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正常:“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嘛。我怎么办?”陆菱熙说的委委屈屈的,她转过身就要上楼,背对着陆丛溪那刻,她脸上表情也松动了许多,终于被她蒙混过去了。
刚刚踩着楼梯上了楼,陆菱熙又听到了少年冷静地嗓音。
“等一下。”
她下意识回头,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的眼神……柔软脆弱的不得了,眼角那里也染着红色,有股惊心动魄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