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他大概是想这么说,话中的疏离之意很明显。
等等。
这个态度和之前的态度,好像也不太一样。
疾雪的雷达嗡嗡作响,可她还是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一样,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思索的时候,桂云扶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道:“尊上,不早了,该回魔殿了。”
疾雪道:“你还愿意回去?”
她这问话的方式很怪,好像他是她的什么人似的,他当没听见:“我答应了尊上等您伤好再走,当然不会提前离开。”
疾雪点头,最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看她蹲在地上一直不动,桂云扶再次开口:“尊上。”
“那你拉我起来吧。”她道。
“尊上修为深厚,想必不会腿麻吧?”
“虽然不会,但你如果不拉我,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桂云扶:“……”
疾雪可以很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个无赖。虽然不知道他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但这并不影响她耍无赖。
桂云扶静了几秒,靠近,微微弯腰,冲她伸手。
那只手在夜色中,笔直,冷白,骨节分明,很好看。
疾雪握住他,没动。
桂云扶:“……”
“您是不是该自己起来?”
他向上微微用了用力,她和他的两只手因为这个力道贴得更近,疾雪清楚地感觉到他柔软细腻的掌心,冰冰凉凉的,抓着很舒服。
她本来是想起来的,现在突然又不想了,手肘往回一抽,抵抗他的力气:“起来是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今天有点怪。”
“……”
桂云扶闻言,一下放开手,疾雪在他抽离之前反手抓住了他。
抬头,和他隔着一张面帘相视。
她钳制他的力气很大,似乎他不回答,就绝不松开。
二人一时僵持在原地。
桂云扶不说话,她便任由他沉默,反正她在这个世界有的是时间。
树林里寂静,只剩虫鸣与风声,偶尔有小动物一窜而过,谁也没往那边看。
也不知这样过去多久,久到疾雪不禁产生出自己真有点腿麻的错觉,桂云扶才挣了下手腕,可惜在她的力量压制下,这力道微乎其微,他低头看着她问:“尊上是不是觉得,杀我就像杀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没等她理解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他接着往下说:“但真的是这样吗?”
那只被她抓住的手突然朝这边施加力气,他俯下身,整个人朝她倒了过来,疾雪本来就没听明白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被他一撞,朝后仰倒在地,冲击之下,有什么东西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她抬头,桂云扶居高临下地跨坐在她身上,一只手摁在她肩头,手臂线条纤瘦有力,这姿态犹如一只高高在上的猫。
但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往旁,看着她身侧的草坪。
疾雪转头就看见了那袋药粉。
那是白天被鳌头塞过来的。
疾雪有时候的确缺根筋,一旦决定干什么,脑子里就只剩下那一件事,别的事于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但这不代表她理解能力也有问题。
她瞬间明白过来,包括桂云扶奇怪的态度。
“你觉得,我想杀你?”她有点不可思议地问。
桂云扶不置可否:“在魔域,应该没人不想杀一个商人。”
“对,没人不想杀商人。”她道:“除了我。”
她没有坐起来,也没有推开他,而是伸出手,抓过那袋药粉,用牙齿咬开一角,直接将药粉倒进自己嘴里。
身上的桂云扶微微一顿。
她没有理会,药粉的味道过了一会才通过味蕾传过来,很苦,苦得想皱眉头,呸,鳌头拿的什么东西。
疾雪闷闷呛咳几声,闭着嘴,抿了下唇,将药粉尽数咽下去,因为没有喝水,嗓子又干又涩,她没有理会,定定望着桂云扶:“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这个魔域,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想要杀你。”
“那个人就是我。”
真是一句帅爆了的台词,如果说的时候能和自推的姿势互换一下就更好了。
说干就干。
疾雪一个用力,撑起上身,抓住桂云扶的肩膀,反手将他推倒在地。
夜里的草地是很深的黑色,好像一块绸缎,他倒在那里,柔软的头发散在肩下,衬得一截脖颈雪白雪白的,可惜就是看不见脸。
她端详了一会,这才想起还没听到他的回答。
“桂云扶。”她叫他:“能不能给我来点反应?”
“……”一直沉默着的人胸膛轻轻起伏,第一句话就是:“尊上莫不是疯了?”
疾雪:“……”
不愧是我推,真是好冷淡。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药粉还有一些卡在喉咙里,疾雪摸摸脖子,皱着眉故意说:“反正也总比被你误会成是那种阳奉阴违的奸诈小人强。”
大概没想到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桂云扶道:“我怎么敢这样想尊上。”
“你想了,你要没想刚才会是那个态度吗。”她道:“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你,结果你根本没信,我的话甚至还敌不过一包药粉。”
桂云扶:……
他还是没有反应,疾雪更加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喉咙,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问:“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说……”她想了一秒:“就说,你相信我了。”
桂云扶揶揄地轻笑:“如果这是尊上为了掩饰那包药粉的存在而演的戏呢?”
“你觉得演戏的人会……”她正想说“会吃那包明知有问题的药?”,体内突然翻涌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眨了下眼,再睁眼的时候天地颠倒了,月亮在下面,草地在上面,哦,不是天地倒了,是她的人倒了。
看来药粉起作用了。
但鳌头不打算杀人,这种程度的东西应该要不了魔头的命。
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从嘴唇上滑落,她伸手摸了一下,手指泛红,似乎是鼻血,一滴接一滴,有点多,看上去怪狰狞的。
她缓缓抬手,用手背去擦了擦鼻子,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的桂云扶已经站起身来,似乎要走。
怎么真要见死不救的!
疾雪撑着手想坐起来,有脚步声来到她身旁,疾雪一顿,抬头看向桂云扶。
他站在那里,面帘微低,月光洒在他身上,他如一轮冷月,静静地俯视着她。
“你还好吧?”他问。
疾雪的心因为这句话腾地动了一下,她本来想说没事,因为目前除了流了点血以外,确实没什么痛感,话在嘴里一打转,出口却成了:“不、不好……我很痛。”
作者有话说:
疾雪:我受伤了(苦肉计.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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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痛?”桂云扶问:“哪里痛?”
大概是她的表情没那么狰狞,他好像不怎么相信。
疾雪立刻拧起眉头,指了指腿:“我觉得我应该,走不了路了。”
桂云扶道:“那怎么办?”
“你搀着我走吧。”怕他要拒绝,她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呲牙倒吸一口冷气:“真不行,碰一下都痛。”
“其他地方呢?”
根据之后的情况,其他地方应该也要痛一痛。疾雪当然不可能这么说,摇头道:“现在最痛的就是腿。”
桂云扶沉默,站着一动不动。
她看他:“你应该不会是想要丢下我自己走吧?”
他道:“尊上是什么身份的人,我怎么敢呢。”
意思就是如果她不是魔尊,他可能就要见死不救了。
“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事的。”她道:“你这么温柔。”
“温柔?”桂云扶轻笑了下,点头道:“如果我把尊上搀回去之后您会给我报酬的话,我的确会是个温柔的人。”
疾雪:“……”
到头来这人还是想要钱。
“痛。”她跳过这个话题:“更痛了。”
“……”桂云扶沉默两秒,蹲下身,示意她靠过来:“尊上架着我的肩膀走吧。”
疾雪这回动作就快多了,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把身体都压过去。青年的身躯清瘦单薄,她似乎在他颈间嗅到了一点淡淡的草药香味。
“尊上能动吗?”桂云扶问。
“勉强。”
她勾着他的肩膀用了下力,一边站起来一边说:“但你好瘦啊,有在好好吃饭吗。”
“尊上在意这个作甚?”
“太瘦了不就不好摸了。”
“……”桂云扶淡道:“要我把您丢在这吗?”
“那还是不要了,咳咳!”
疾雪皱着眉咳嗽几声,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伤患模样。
桂云扶这次走得并不快,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着,倒也能跟得上他。虽然他平时一直都是这样的慢条斯理的,可能也不是故意在迁就自己。
鼻血已经止住了,疾雪的视角却开始变得恍惚,好像蒙着一层雾。
但除此之外还是没有疼痛感。
那包药粉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正想问问桂云扶,一偏头,视野发黑还冒星,连他的人都看不太清楚。她赶紧甩甩脑袋,桂云扶看出她的异动,轻描淡写地说:“有脑子的人都会想清楚后果再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