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扯的剧情。
姜泠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靠近传送阵的地方灵气浓郁,草木繁盛,让她更感疲劳,只想就地睡个昏天黑地。
不过“认命吧”系统显然不想满足姜泠的心愿,它被姜泠摆烂的说法气得发抖,在姜泠识海中上蹿下跳,冷嘲热讽。
【你这个身份,你这个阶段,你怎么睡得着的?】
【你可是世界核心,天道宠儿,集天地气运于一身,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集天地气运于一身,就是踩着无数炮灰的尸体登顶吗?
那这世间的普通人要如何?
姜泠在心中冷笑,面上神色淡淡。她一面强撑着听“认命吧”系统冷嘲热讽,一面梳理手头上的信息,琢磨自己降妖除魔的门路。
这妖物愚蠢傲慢,却仿若全知全能的神,好在它虽然寄生于识海,却不能读取人心中所想。她有机会从它口中获取剧本以外的、更多的信息,再寻找时机会反杀它。
至于蛇妖和溯洄镜,不知道他们的脾气秉性,也不知道他们手中的信息有多少。
不过我们目标上是一致的,应该有合作的可能。或许还能借助神力,将系统和京都恶妖一并除去。
* * *
有白并不知道钱塘发生的一切。
因为神术在应拂云身上偶有失灵,他不确定以法术为应拂云改头换面是否有用,但他又不能真的将应拂云拘在神镜的领域中:不让应拂云自由行走,和让她坐牢有什么两样?
思来想去,有白决定借助别的妖物的气息做掩护。
让人以妖物的姿态行走人间,这真不是个好办法,但此事宜早不宜迟,有白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法,便先征求应拂云的意见。
应拂云听完有白的解释,第一反应是怀疑蛇妖居心不良,甚至还回想起秋月讲的京都恶妖一事。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蛇妖真的别有所图又怎么样?
反正她身上已经没有别的可以再被榨取的,再坏也不过葬身蛇腹,丢掉一条命罢了。
好歹是自己选择的路,还能比为了吸血虫家人,惨死在太监院差吗?
应拂云心中不定,思虑良多。
她烦躁地抖抖袖子,唇角微弯,故作潇洒坚定地点头。
有白破天荒察觉到应拂云的不安。
无措地收起蛇尾,他化作宽肩窄腰的长腿少年,又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考量重复一遍,末了,还向应拂云保证。
“应拂云,你别害怕,你不会真的变成妖精的,只是遮掩一下气息,就这一两天,很快就能变回来的。”
有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见应拂云仓惶的模样,好像自己就变成了她,也跟着惶恐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我带你去找海棠花妖,草木精灵都很好看,你一定会喜欢的。你那妹妹不是欺负你了吗?”
他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安抚应拂云,笨拙地展现自己赤诚的、毫无保留的偏爱。
“还有你家的其他人,我昨天忙得都没时间打听缘由,也没帮你报复回去。等会儿弄完了,你可以装妖精吓他们,或者也让他们挨打出气!我会帮你收尾善后,绝对不会让你背负上扰乱命格的因果……”
有白絮絮叨叨,像个智商不高但心肠很好的老嬷嬷,与他昳丽惑人的脸格格不入。
应拂云又想到,有白的声音也是烈酒春|情般醇厚低哑,和他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
还真是奇怪。
应拂云眼神幽幽,扯住有白的衣袖,反过来安抚他。
‘我不怕,走吧。’
有白将信将疑,蛇瞳湛蓝如洗,可怜兮兮地细瞧她,一动也不动。
应拂云捻动指尖,不由得长叹一声,以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走到洗手架旁,应拂云以手做梳,将垂落胸前的长发梳拢开来。
她咬着发钗,双手在发间穿梭,将黑发分股系结,用发簪贯住,迅速盘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
应拂云低头从水桶里舀一瓢干净冷水,冲洗过双手后,以唇语无声道,‘走吧,回来再吃饭。’
怕应拂云头晕,有白不敢再用蛇尾卷着她移动。
维持着完美的人形形态,有白隔着衣服,用手扶住应拂云的肩。
应拂云好瘦弱啊,普通人类都很娇弱的,轻易不能折腾。
有白想,面皮莫名燥热,他耳尖微红,低头嘱咐,声音温柔如春水浮云。
“应拂云,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皇城外的山野,那里活动的精怪比较多。路上,你可能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很快,怕的话就闭上眼,一会儿就结束了。”
隔着约莫两指距离,应拂云虚虚地靠在有白怀中,很不适应地打量有白。
他神情温柔认真,不做大表情的时候,锋利的眉眼与他一袭红衣尤为相符,像是直指人咽喉的凶器,危险但令人心折。
应拂云别开眼,感到指尖略微酥酥麻麻的痒意。
神思恍惚间,有云雾升腾,红衣长裾的少年挥手结阵,缩地成寸带着她消失在客栈。
比起粗壮的蛇尾,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作者有话说:
有白:轻易不能折腾。
应拂云:比起粗壮的蛇尾,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救命,这是什么糟糕的对话?
第22章 依赖他(大修)
仿佛大风从身侧席卷而过。
一刹那,应拂云只觉噪音轰鸣,面皮生疼。
数息之后,狂风骤停,她和有白便凭空出现在光线昏暗的密林入口。
密林边缘灌木丛生,枝头挂着红艳艳的小圆果实,在高大怪异的树木遮掩下,显得异常诡异,像是传奇话本里才有的怪诞场景。
应拂云的目光扫过不见光影之处,只见许多奇形怪状的黑暗生物藏匿其中,偶尔对他们投来好奇的一瞥,就没有别的动作。
天色刚亮,浊气下沉,清气上升,鬼物经过一夜的活动,正是虚弱的时候,即使有心怀不轨的恶妖,想来也不会有大事。
应拂云攥住有白的袖角,小步快跑,跟着他往前进入幽深恐怖的密林中。
有白七拐八拐,一路穿花拂柳,同时不忘向应拂云解释原因。
“前面就出了人类管辖区域,又没到妖界,比较自由,也挺混乱的,你好像很招妖物喜欢,我是天生神兽,也招鬼祟,所以在这里我们就不动用神术疾行了。”
虽然应拂云不说,甚至有时听不懂有白口中的术语,但每次听有白巨细无糜地解释原因,她都会感到一种被妥善安置,细心照料的安心感。
那些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情绪激流,也会因此而稍稍平缓。
蛇妖一开始就是这样吗?做什么都要向她解释清楚。
应拂云问自己,却发觉自己其实也没与蛇妖相识多久,和人形的蛇妖所共处的时间更是短暂。
短到她不敢相信,自己实际上是对蛇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甚至还想要相信他,依赖他。
这很危险!
应拂云心脏骤缩,呼吸不由得猛停,再急剧加快。
她抖落衣袖,以求心安,接着沉默无言,和有白一同从一片带着酸涩清香的白雾中穿过。
白雾很浓,应拂云甚至看不清身侧有白的面庞,只听到有白嘟囔抱怨。
“这群雾灵红花妖,烦都烦死了,怎么走到哪都要搞出一大片迷雾?还总喜欢抱团住在植物妖精居所的外围,真够麻烦的。”
应拂云侧首,看向身形模糊的有白,攥着他袖角的手指往里抓,想要抓住有白的手腕,以防走丢。
然松手的刹那,应拂云眼前忽而有灿烂花枝抖落,伴随着一声声嘻嘻嘻地尖利笑声。
她再想抓住有白的时候,却只握住了一把白雾。
‘有白!!!’
应拂云无声尖叫,肩膀突然被细细的枝条轻抽。
应拂云当即惊恐地侧首抬头,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白雾,站在满山的红透表里的灌木丛之外。
而她身旁,则站着一棵海棠花树?
说是一棵海棠花树,也不太准确。
毕竟哪有一棵树正中间长着人脸,树枝却又分叉成人的五指状,还能开满了花的?
应拂云心脏突突直跳,下意识后退半步,踩在灌木丛和白雾的分界线旁,她极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朝忽然出现的精怪微笑。
那精怪见状,头顶狂野杂乱的枝桠瞬间繁花开遍,花瓣粉红色并不均匀,恰巧映照海棠春睡,醉颜残妆的绝景。
那精怪学着应拂云微笑,微微凑过来,抖了抖头。
妍红弱黄的海棠花雨便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落了应拂云满身,应拂云惊惶地睁大眼睛,不敢动作。
一人一妖面面相觑,应拂云心中恐惧不安,下意识想往后退。
她脚尖刚踩到红透表里的灌木丛中,那精怪便急忙抽动花枝,一把将应拂云缠住,甩回自己身旁。
‘救,救命,蛇妖,有白,救我!’
应拂云抓住海棠花精的枝条,无声尖叫,明明是十分紧急的时刻,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需要蛇妖的初衷。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情绪,现实情况是,她身娇体弱,无权无势,确实需要先利用蛇妖活下来。
能活着,才是一切事物的根本与前提。
生理性的泪水滑落眼眶,仿若拨云见雾,应拂云一瞬间心境澄明,咬牙祭出怀中镜妖。
神镜被骤然掷出,擦着海棠花精的主枝干飞过,落到一片红色海洋中。
镜灵被迫苏醒,镜身变大,在红色海洋中压出一个椭圆形状。
‘神镜奶奶,救我!’
应拂云面色苍白,扣着海棠花精的枝条呼救。
“诶,你这丫头,怎么还能把老人家我扔出去呢?”
神镜懒洋洋地漂起来,声音是一如昨日的冰冷戏谑,却充满权威感,莫名令人信服。
“这小海棠花精是喜欢你呢,才把你从雾灵红的迷雾中带出来,又冒着被攻击的危险,把你从雾灵红花妖领地里捞出来。你倒好,还拿我砸她,要是她出事了,你可就是恩将仇报,白背上一条因果了。”
溯洄镜说着,不舒服地甩动镜身,试图将镜身黏上的雾灵果汁甩掉。
虽然溯洄镜用的是人类语言,但小海棠花精明显能听懂溯洄镜的话。
她手足无措地将应拂云放到身旁的地上,用刚才捆着应拂云的枝条捂住自己主枝干的伤口,懵懂又无辜地望向应拂云。
明明是被误解了,被伤害了,可那双桃花眼中,有懵懂,有委屈,有无辜,甚至有喜欢,唯独没有责怪与愤怒。
‘对不起。’
应拂云心虚愧疚之余,鼓起勇气直视前方,一手攥住自己的袖子,一手大胆地伸手取下肩头形状完整的海棠花枝条。
重瓣的海棠,深粉淡白,重重叠叠,是人间罕见的珍品。
凑近一点,竟还有异香扑鼻。
蛇妖果然没有骗她,这世上确实有美丽又多香的海棠!
作者有话说:
有白:我不见了,就没人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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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质问(大修)
应拂云心中微动。
虽然不知道海棠花精能不能看懂唇语、理解手语,她还是举着花,礼貌地向小海棠花精比划道谢。
海棠花精见状,学着应拂云,试图将手掌状的树枝收拢,做出大拇指朝上的姿势。
“蠢死了,树枝那么大,会卡住的!”溯洄镜不忍直视。
听到溯洄镜的话,海棠花精的动作停滞。
艳如桃李的脸困惑地皱成一团,她冲应拂云微笑,笑得幅度都和应拂云刚才一模一样,只是懵懂的眼神,显得她既委屈又无辜。
好可爱啊,原来花树修炼成的妖精,是这般纯净可爱吗?
初见异形生物的恐惧烟消云散,应拂云放松下来,将称赞道谢的手势散开,重新做出一个海棠花精能做到的姿势。
应拂云五指合拢又张开,比出花朵盛开的样子。
海棠花精见状,也学着做。
她两只树枝手都合拢起来,变成两团粉红色的粉色云朵,灿烂地在空中飘摇。
‘真好看!’应拂云微笑,无声赞叹。
海棠花精显然是看不懂唇语的,但不妨碍她感知到应拂云的善意。
她朱唇粉面轻笑,端得是魅惑人心。
海棠花精微微弯腰,将两团粉色云朵送到应拂云面前,稍稍抖动。
陌生灵物直白的喜欢,扑面而来,比满树海棠花更令人动容。
应拂云哪里遇见过这种毫不掩饰的善意?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溯洄镜等得不耐烦,嗤笑一声,问,“小丫头,你发什么呆呢?不会又被吓住了吧?”
应拂云摇头,心中复杂幽微的情绪,她不准备和神镜说。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此时要她说,她也说不清楚。
“那小海棠花精没恶意,她就是希望你收下她的花。你要是不收,她估计要哭着不肯治伤了。你用我打伤了她,我得帮你把她治好。”
溯洄镜咋舌,嫌麻烦地缩小躺平,靠在应拂云肩上。
应拂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向委屈懵懂的海棠花精柔柔一笑,应拂云认真庄重地捧手,指尖往前,触碰过到如烟似霞的海棠花束。
海棠花精也学着应拂云,温柔一笑,枝条甩动,一大捧海棠花连着最细的几条枝干应声而断,落了应拂云满怀。
“你先抱着吧,也没地方放。”
溯洄镜漂浮到海棠花精上方,柔和的光晕包裹住海棠花精的伤口处,犹如春风化雨,万物复苏,海棠花精裸|露在外的白色树干处很快被新长出的树皮覆盖。
溯洄镜收回治疗术,悠悠忽忽地飘回应拂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平,想起来它的守护神兽,就顺口一问。
“对了,蠢蛇去哪了?他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妖怪堆里?之前不是还和我闹着一定要救你吗?”
“逆天改命都在所不惜,那蠢东西怎么会把你丢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