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澈惊骇于这种美的遗憾。
门口是蔷薇庭院,这个季节蔷薇开的正艳,绿墙芳菲下,江月的背影煞是迷人——哪怕她坐在轮椅上,那是不会败给岁月的气质。
江月让森澈在客厅里等候,她自己则驱使轮椅去厨房给森澈找泡茶,森澈没有客气。
江月离开后,森澈开始四处查看。客厅是中式的,除了客厅之外,还有四个房间,江月打开了第一个房间,里面十分朴素,没有什么装饰物,木制的架子床上铺着藏青色的床褥,空气中飘着一股汗臭味,估计是男人的房间。江月赶紧关上,又打开旁边的另一个房间,完全一样的格局,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里是我女儿的房间。”江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吓了森澈一跳。
江月没有责怪她擅自查看,而是解释,“她死后,我实在思念,就住了进来。”江月驱着轮椅进入房内,森澈见状,也跟着进去。
森澈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到处贴着百里蔷的海报,还有照片墙,连枕头都印着百里蔷的等身人像,“你女儿是百里蔷的粉丝?”她心说这百里蔷的粉丝不都是死肥宅、男dio丝吗?她还记得某乎上关于百里蔷的问答,只要答主是女性,就一定是各种嘲讽、黑锤。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大多都很嫉妒命好的百里蔷。
江月点点头,“我女儿很向往成为那样的人。”
森澈不再多说。向往也不是不可能吧,现在很多女孩子向往入女团,一夜爆红。如果苦主的女儿也像苦主这么美,估计爆红不是梦。
江月请森澈在客厅喝茶,森澈第一次做调查员,没有经验,不知道该问什么,反而沉默起来。
江月打破沉默,“你想知道什么?”
“你女儿的死不正常对不对?”问完森澈就后悔,觉得这个问题真弱智,改口,“你觉得她是被人杀的还是……”
一般人听到碎尸案就会想到一些凶残的社会新闻。
“是海神。”江月打断她。
森澈惊讶地看向江月。
这个上了年纪依然美丽的女人,跟那些岛民完全不同,气质从容淡定,她对森澈笑了笑,“你来之前问过其他人岛上的事了吧?不瞒你说,虽然时代进步了,但总有一些地方还保留着原始的陋习,信仰这种东西是不会轻易被取代的,哪怕所谓的科学也不行。”
森澈喝了口茶压压惊,茶很苦,苦得森澈差点吐出来,不过咽下去之后又回甘,“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海神祭祀?”
江月看出她怕苦,笑了笑,从青瓷罐子里取出一块菠萝蜜干,递给她,“这是澄迈火山岩的苦丁茶。是的,海神祭祀还在,只是断了四十年了……”江月的目光悠远起来,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四十年? “海神祭祀多久举行一次?”森澈问。
江月回了神,也喝了一口茶,神色晦暗地道:“二十年一次。”
海神、祭祀、碎尸案。祭祀得有祭品,如果岛上真的有人牲习俗,那么江薇很可能就是人牲,她被献祭给海神,海神撕碎了她,造成了恐怖的尸体惨状。线索这么快就连在一起,还出了结论,当调查员竟然这么简单吗?
“那二十年前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吗?”森澈问。
江月竟是冷冷一笑,那样冷漠古怪的笑容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气质温婉的女性身上,显得格外为何,“没有。”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太不友善,她刻意舒了舒展眉眼,恢复到原本的温婉,并且关切地问道:“天色不早了,小姑娘你订好住的地方了吗?”
森澈已经定了民宿,不过在岛外,且她还想在这继续调查,就摇了摇头,“还没。”
江月很和善地道:“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最近来旅游的人少,好多开民宿的都离岛做其他事去了,不好找住的地方。”
森澈知道江月有问题,但还是决定住下,“那就打扰了。”
森澈被安排住在一间小房间里,之前她没打开过的。这房间的装修简洁,比较现代化,配备了工业风的钢架床、塑料桌椅和台式电脑。
森澈把行李在桌子上放下,她的行李不多,就一个手提箱,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一把折叠木刀。
木刀的料子很普通,甚至没什么经济价值,既不是紫檀也不是黄花梨,但上面有李栩亲手刻上传统道家灵术符文,跟驱魔枪上的炼金符文是一个道理,都能起到力量增幅的作用。
李栩虽然偏爱宴雪,但是对其他御神班的同学也不差,毕业当天他给每一个本班生都送了礼物,每人拿到手的礼物都不同,都是最适合他们的。
森澈查看了一下抽屉,竟然找到了一幅全家福。
照片中的江月比现在的样子年轻不少,即使照片已经褪色,胶片质感,她看起来还是美得令人炫目。
照片中的男人国字脸,面容严肃,眉间折痕很深。
中间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面目却十分阴沉,苦着脸,满脸不开心,甚至看得出有些痛苦——小小年纪有什么痛苦的事呢?
女孩皮肤白皙,相貌清秀,比起母亲的绝美还差了远。
照片泛黄,卷边,没有裱装,没有相框。
森澈疑惑地皱眉,感到迷惑不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全家福被放在这里?女主人不是说很想念女儿吗,不需要睹物思人吗?
她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正想要顺着这感觉思考下去,手机忽然振动,森澈一看,是学弟苏妄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