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情发展果然如同我所料,哪怕我绞尽脑汁、用尽冠冕堂皇的话术,禅院直毘人依然冲我吹胡子瞪眼,阴阳道:“你想救宿傩的容器?如果过程中出现什么差池, 你一介妇人,能当得起责任吗?”
“一个普通人罢了,他的死能为咒术界带来些许益处,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横生枝节?”禅院直毘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再者, 吞下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早该被判处死刑,上面听取五条悟的谏言改为死缓,让他多苟活一阵子,已经十分宽容……”
我:“?”
他在叭叭些什么?尽说些狗话?
禅院直毘人又满嘴爹味言论,说我天真,又大逆不道。
我左耳进右耳出,跪坐在蒲团上昏昏欲睡,手轻轻搭上腰侧咒具,悄悄打了个哈欠。
好想把他打一顿啊,这个混蛋老东西。
不行。
五条悟原本就因为这几年的改革行动树敌无数,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如果我暴打禅院直毘人,他震怒之下采取报复措施、死活不肯签字的话,我们就只能把事情闹得更加难堪,很容易被上面提防记恨,以后的行动愈发处处掣肘。
禅院直毘人叭叭完了,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来:“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抬起眼睛,想听听他还能说什么垃圾话。
“……伏黑惠。”禅院直毘人说了一个名字。
我恍然大悟。
伏黑惠的父亲是禅院甚尔,天与咒缚,已故的特级咒术师,却因为没有咒力而被家人看低,动辄打骂冷待,成年后便离开了家族。
命运的阴差阳错之处就在这里,他的儿子伏黑惠,继承了禅院家的顶级术式【十影】。
和五条家的【六眼】一样,数百年一出。
六眼出世后,五条家凭此独领风骚,压着另外两家几十年。
而他还是伏黑惠的监护人,这就更让禅院家如鲠在喉。
当前的家主是禅院直毘人,于私,他绝对更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族,厌恶抵触伏黑惠,恨不得对方直接消失;但是为了整个禅院家考虑,他必须得想办法接回十影,令他为禅院家所用。
我和伏黑惠关系不错,在他进入高专之前,一部分训练任务是由我负责指导的。
“你想让十影回来,我能帮得上忙。”我相当游刃有余地对禅院直毘人说,“过两天就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禅院直毘人不动声色地点头,表示作为交换,只要十影表现出愿意回归家族的意向,他后续也会帮我推波助澜。
然后我皮笑肉不笑十分塑料地和他达成共识,出了门,转头去找禅院直哉。
让伏黑惠配合演戏倒也不难,但目前有更容易的解决办法。
禅院直哉见我风风火火地走到他面前,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你还是稍微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回以一个淡定的微笑,“你父亲和我达成协议了,我帮他劝伏黑惠回家,过两天记得和自己表侄子好好相处啊?”
他面色蓦然变了,阴沉沉的:“你说什么?”
“你可以去找他求证。”我拖长音调,“怎么,你不欢迎十影吗?好小气哎。”
禅院直哉气冲冲地走去了我方才和禅院直毘人谈话的主院,隔着矮墙我都能听见他无能狂怒的叫喊。
等了十来分钟,他和他父亲的争吵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我意兴阑珊,给他发了条信息就离开了。
一下午过去,禅院直哉很快就来找我了。
【禅院直哉:老头子许诺了你什么?你竟然肯帮他游说伏黑惠?】
【我:你说什么呢,我人好,心地善良,就是想看你们一家人团聚。】
我和禅院直哉认识是在十年前,恶心点的说法叫青梅竹马,从小互掐到大——大部分时候是他接受我单方面的殴打,然后回家告爸爸。禅院家倒也没跌份到为此刁难我,只是加重了训练强度,但他自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赢过我。
据朋友说,他在我面前的嘴臭程度直线下降,但我想揍他不需要找任何的理由。
尤其是我的特级咒术师评定由于这个人一拖再拖,真的很难忍住自己暴打他的欲望……尽管正式评上特级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这工作强度未免有些离谱,特级的世界我宁愿从没来过。
【禅院直哉:少说恶心人的话了。】
【老头子能给的,我也能可以给,出来见一面。】
屏幕上的消息让我笑出了声,这位小少爷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
我迅速和他商定了晚上到某个会所聊事情,然后慢吞吞地化起妆、套上正装,眼见着时间差不多,施施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