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话题跑偏了,是错觉吗?
但这样一来,谈话重心放在我而不是苏格兰身上,就很难判断出波本是什么情况,无论他是真酒假酒,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他关心我的心理健康都是正常的。这对我来说倒是更安全一些,实际上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比起警方卧底,我更希望他隐藏的身份是连环杀手。
“谢谢你尊重我的意愿,莱伊。”我无比认真地说,“接下来一周的三餐,我都可以自由点菜,你是这个意思吧。”
喝酒喝一半的莱伊动作顿了一下,他花了几秒时间来思考,然后偷换概念把问题抛给了我:“以后你要留下来长住?我很欢迎。”
“才不呢,以后要是你的身份暴露,朗姆肯定还要我来处理,这次多半就不是毁尸灭迹而是留下活口带回来审讯了。”我说着冷哼一声,“我对自己的运气可没那么自信。”
“你也会像救苏格兰一样救我?”
“……看情况,如果现场没发挥出来,我会多帮你捡点骨灰的。”
“不考虑跟逃走吗?你不适合这里,苏格兰一定也邀请过你,为什么拒绝了?”
等等,这个对话的进展有点熟悉,接下来他是不是该邀请我参加证人保护计划了?等我拒绝之后再邀请我做线人……那还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因为我不相信陌生人,也建议你不要相信,即便他跟你属于同一个组织,我是说另一边。”
我用过来人的语气沉重地说。
“不然你濒死过走马灯的时候,一定是在疑惑你那些没见过的同伴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叛徒和拖后腿的。”
莱伊却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我:“你有这样的经验?”
我就同样的表情看回去:“人越多,滥竽充数的人就越多。你看看苏格兰,再看看自己,除了你们组织里肯定还有卧底,指不定你打了伏特加后会以袭警罪被逮捕。”
“嗯?你觉得伏特加也有问题?”
“我刚才那句话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你觉得他有那个脑子身兼二职吗?”
跟莱伊说话好累……不过他煎的牛排很美味,和昨天的方便面一样,有苏格兰的味道。
·
午餐后犯困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要给波本回电话,莱伊坐在沙发另一头敲着笔记本键盘,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上层汇报。
“波本,昨晚我太失态了,那个场景请你快点忘记吧。”
波本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和往常无异:“你没事就好。”
“嗯……其实有点事,你知道苏格兰是怎么暴露的吗?”怕他误会,我还专程加上了合理的解释,“我有点气不过,还以为自己早已经和他坦诚相见,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秘密。”
不远处的莱伊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我恍悟自己好像用了个有异议的词,但听到这句的波本没什么特别反应,我就完全不想找个替换词再重复一遍。
“似乎是他的任务目标毫无征兆地被警方严密保护起来,事情由朗姆全权负责,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调查结束之后发邮件给你。”
懂了,果然是被队友坑了。
“邮件就不必啦,了解那种事没有意义。”
波本了然地应了一声,突然话题一转:“你和莱伊……”
“我和他没关系!只是单纯的暂时聘用他做我的厨师而已!朗姆放了我一段时间的假,我想稍微换换心情……当然我没留下心理阴影,嗯……我觉得应该没有,昨晚睡得也很好……”
波本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也可以来我这边。”
“嗯?如果莱伊太过分我就去找你……对了,朗姆说苏格兰原本的住所组织买了下来,下周你有时间陪我过去收拾东西吗?我还有很多衣服留在那边。”
这种小要求波本自然不会拒绝,时间就约在6号傍晚。
等我挂掉电话以后莱伊也收起笔记本放到一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你想学截拳道吗?”
“啊?”
我反应了一下,脑内顿时思绪万千。
实际上,虽然我现在这个身体战力基本为零,但大脑还是记得一些战斗招式的。
用「一些」来描述太保守了,应该说我学过很多种截然不同的战斗方法,这些方法糅杂起来,就搞得有些不伦不类。
比如剑道,我学过几式时雨苍燕流,又学过几式水之呼吸。
比如白打,第一个指导我的老师被判了两万年刑期,第二个叛逃前杀光了自己整个家族唯独留下幼弟。
再比如千年杀……不对,跑偏了。
上个世界我那个世界最强的白毛老师就总在吐槽我是不是同时跟十几个师傅学艺,从每人身上学了一点然后融合用了。
总而言之就是虽然学过很多,但是普通人世界所谓的“截拳道”“空手道”“柔道”之类,我还从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也不是不行?”
·
我懂了,莱伊提出教我截拳道,其实是想确认我是不是曾和他交过手的怪盗M。
当然发现这一点这已经是五天后的事,而他得出的最终结论是,我可能以前和怪盗M一起学过战斗技巧,且极大概率是同一个老师。
“我是独生女,以前也没朋友。”我生无可恋地望着莱伊,他正在检查我手腕上的伤口,目前为止愈合的情况很好,没有丝毫感染倾向。
“我妈出事以后,我一直由与组织有一点关系的普通人供养长大,基本等于父母双亡。”
“基本等于——这么说你的父亲还活着?”莱伊又从我的话中挑出了问题,直截了当地追问。
“是啊,但联系很少,我也没觉得他把我当女儿看待。”我回答说,“我的存在感很低,他曾一度忘记我的存在,结果注意到我之后立刻开始给我安排任务……别这么看着我,我没见过他,连他的声音也没有听过。”
作者有话说:
·波本:难道莱伊帮梅洛的报酬是肉|偿?【眼神逐渐不对】
·实际上我感觉梅洛味道偏酸,香是很香甜,下饭也是很下饭,口感像宣传的一样超级丝滑,一如蜜柑顺滑的性格x
但我还是更喜欢阿斯蒂(asti)!是预收《再见了我的卧底生涯》女主的代号,甜口起泡酒,对甜党非常友好
当然只对应成年人,未成年禁酒哦
第23章 与波本共度的一天
恩将仇报是威士忌组的传统吗?
和莱伊同居第六天,他终于再次接到了任务。
威士忌组在失去苏格兰之后已经彻底解散,虽然还有个爱尔兰威士忌存在,但朗姆似乎对他观感一般,又或许是觉得他不会是卧底,反正威士忌组是拆伙了。
莱伊一大早就离开了家,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他当然没理由主动给我汇报详情,不过他给我留了钥匙。我和波本约在傍晚,而现在时间还早,外边天气也很好,难得让我升起些出门走走的心情。
于是我回了一趟研究所那边的住所,跟雪莉打了声招呼后,取回了藏起的「松田梅莉」的证件。然后在附近找了一栋废弃大楼上到楼顶,喊着变身语来了一个信仰之跃。
再然后跟系统兑换了一身不那么魔法少女的衣服。
我今天的计划事项是给「松田梅莉」这个身份开设一个银行账户,方便以后用,顺便习惯一下新名字,再给自己做一套完整的人设。
这里就要说到我和怪盗M、也就是茗荷蜜柑和松田梅莉的外形区别,答案是几乎没有区别,无论身材还是脸都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发色和瞳色。
我是朴素的黑发棕瞳,只是最近把头发染成了粉色。而变身后是金发,瞳孔还是极为罕见的紫色,设定成混血比较有可信度。
所以就设定为日英混血,英国父亲以前在埃及拥有过一栋豪宅,日本母亲是他一夜情的对象。不过赐予我力量的圣女贞德是法国人,还被英国人害了……那还是日法混血比较好。
我出生后第四年,母亲再婚,再婚对象是意大利人,不仅酗酒还家暴,我因为恐惧才在他们去意大利前逃走,自此之后在孤儿院中辗转——然后成年之后被律师找到,幸运地继承了亲生父亲的巨额遗产。
可以,很完美。
除了这份「遗产」必须靠自己打工赚这一点。
我本来计划去新宿,但鬼使神差就在涩谷下了车,顺利办完账户后我又去附近逛了逛,想要标记几个高度合适的楼以后变身或者换装用,结果刚上到楼顶就看见旁边的楼下停了警车,还迅速拉起了警戒线,把我在的这栋楼一起围了起来。
……这总不会是发现「怪盗M」出没来抓我的吧?
虽然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快暴露身份,但通缉犯的本能还是让我没直接下楼,而是就躲在天台观察警方动向。毕竟如果离开时被警察拦住,我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我就看着波本进隔壁那栋楼里去了。
随后进入、或者说跟他同行的是个卷发小帅哥,带着墨镜又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他的脸。
这不是个好现象,隔壁那栋楼应该是废楼,我刚才还从门口经过,波本不可能是那里的住户。而能够大摇大摆进入警戒线中的人,只有事件相关者,或是警方相关者。
“……我讨厌涩谷。”
在心里默念三遍波本一定只是事件相关者之后,我继续在原地躲好,双耳不闻天下事假装自己不存在,对接连开枪的声音只当做是新年烟火的预演,直到附近传来一声爆|炸声。
这声音近在咫尺,传导到我身旁的空气震动吓得我直接跳了起来,大概像一只专心啃瓜子时突然被戳了一下的仓鼠。几秒之后我发现波本奄奄一息地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显然是被爆|炸波及,一个兜帽人——多半是刚才引爆|炸|弹或□□的罪魁祸首则悠悠然从他的脚边捡起了枪,枪口移向了波本的方向。
他们什么时候跑到我这栋楼来了?从隔壁跳过来的?为什么我这么不幸呢,随便选了个地方就变成了交火现场。
我拒绝去想为什么脱掉外套的波本露出了酒厂人从来不用的背心式腋下枪套,那明明是日本警察的常备款式,现在就一个问题,我是看着波本在我面前脑浆迸溅,还是趁着这个兜帽人背对我,不讲武德直接偷袭。
……这问题好像不是问题,既然我愿意冒险援救苏格兰,肯定就不会放任波本被害。
就算他的身份逐渐变得极具指向性。
嘭、嘭——
血花四溅。
上次听到同款声音还是在苏格兰逃离当日,只是这一次,用的是货真价实的子弹,血也是货真价实的血。
当然,我的手也没有抖。
一枪击中肩膀,一枪击中大腿,看腿上那个出血量有可能伤到了动脉,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看是被谁偷袭,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不过附近这么多警察,一条街之外就有医院,肯定不至于让人死了。
我对那个兜帽人是杀人犯炸|弹魔还是恐怖散播者毫无兴趣,当务之急是确认波本的情况。他看起来已经陷入昏迷,我刚担心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颈侧,手还没碰到皮肤就被一把抓住,闪着寒光的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了我的手腕上。
……嗯?
嗯?!!!
等、等一下,这个进展不太对吧!
“喂!你这是恩将仇报啊!”我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波本心里大呼上当,而他已然睁开的双眼一片清明,“我可是刚救了你一命诶!”
将手铐另一端拷在自己手腕上的波本费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因痛苦而剧烈地喘息着:“你是谁?”
这样的波本实在很容易激起施虐爱好者的邪念,气息不稳声音嘶哑,还被手铐剥夺了行动力——可惜现在受制的人是我。
不对,等等——刚才时间紧急我没来得及戴口罩,现在正露着一张和茗荷蜜柑一模一样的脸——
诶?那我不如将计就计?
“我是梅洛啊,波本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蹲在地上晃了晃自己被束缚的手腕,气恼地瞪他,“快点把我放开,我扶你下去,你得去医院。”
淡金发的男人却不为所动,他一边慢吞吞地起身,拖着作为挂件的我去查看已经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兜帽人的情况,拿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枪和兜帽人身上的电子设备,然后开始给他紧急止血。
直到隐约听见有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幽幽地转向早已躁动不安的我,笃定地说道:“你不是梅洛,你是怪盗M。”
嗯?这人好像刚错过了一个全酒厂都在寻找的真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组织里是什么身份,你和梅洛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当然不能。”我用左手摸进口袋,皱着眉把刚才那把枪摸出来顶在了他脑袋上,“快点放开我,不然刚捡回来的命就要被救命恩人夺走啦。”
我可不想新身份这么快就和犯罪扯上关系,让警察抓到就麻烦了。
“你不会开枪的,而且左手在抖,是受伤了吗?为什么?我以为你下次发出预告函会在圣诞节前夕,难道是为了怪盗之外的工作?”
啧,这家伙……怎么比莱伊还麻烦啊!
“我确实不会对你开枪,你是梅洛的朋友。”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枪重新塞进口袋,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居家旅行必备的烟|雾弹,“但我还没到和她见面的时候。”
·
傍晚时分,早已解除变身的我和波本在苏格兰家楼下见面时,他已经换了身衣服,也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估计是在强撑着。作为一无所知的梅洛,我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带他往楼上走。
结果寒暄过后,他果然问起了我的家庭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