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眯眼往她身上扫视了一圈,“不还是从前那个,你又没换。”
沈知意:“……”
她的密码是固定的,就连一些社交账号都用的同样的密码,徐沅先前还笑她,要是被盗,一盗直接一锅端。
但她真的记不住密码,干脆所有的都用同一个。
可她的手机密码也只有两年前,她当时坐在沁园别墅的沙发上,吃陈姨做的盐焗鸡爪吃得两手油,就让顾诀给自己的手机解锁过一次。
仅仅只有那一次,他竟然就记住了。
还记到现在?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沈知意眼睛一亮。
顾诀警告地看她一眼,倒没急着去开门,而是从她手中抽出玻璃杯,给她倒满,又重新塞回她手心里。
“多喝水,把水喝完。”
顾诀抬脚去开门。
沈知意握着杯子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感冒灵喝完,消炎药也吃了,她的嗓子似乎有所缓解。
所以他刚才出去就是为了给她买药吗……
沈知意垂下眼,心中五味杂陈。
门开,顾诀接过两个袋子,转头把门关上。
他走到沈知意面前,将那两个白色纸袋递给她。
“换洗衣物。”他道。
沈知意低头喝水的脖颈猛然僵住,她抬头看他,“你别太过分,你到底想怎么样?”
换洗衣物都给她准备好了,是要将她困在这里长住吗。
顾诀看了眼她依旧红肿的双眼。
他轻扯唇,淡声道:“病好了就让你走。”
第35章
浴室水声响起,雾气飘荡,温差形成的水雾逐渐蒙住了墙上的镜面。
沈知意手里拿着略沉的纯黑色金属花洒浇在身上。
她抬眸茫然打量着这间浴室,很大,窗边还有一个白色的大浴缸,但看起来似乎没有使用过。
洗手台上面的东西也不多,全是男性的用品。
似乎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不对,有没有女人来过这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闲的没事干观察这个干什么。
但至少可以说明,他跟程箐箐不是住在一起。
吴妮妮说的那个酒店,跟顾诀的这家酒店应该不是同一家。
因为他们接待客户的酒店都是三四星级的,这家的规模起码五星往上。
水声停,沈知意擦干身上的水珠,从袋子里拿出一套睡衣,睡衣是纯棉的藕粉色,两侧的口袋上面还用银色丝线手绣了一个小兔子。
又是粉色,顾决给她买的眼罩也是粉色的。
把他当小女孩了吗,可她早就过了喜欢粉色的年纪。
她现在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白深色系居多。
她用纸巾将镜子上面的水雾擦掉,镜中显现出自己的模样。
刚洗完澡,整张脸又嫩又白,纯素颜,唇色自带一点浅淡的粉,头发挽起用皮筋扎了个可爱的丸子头,这模样活脱脱像个大学生。
看来偶尔穿穿粉色,好像也不错。
她从浴室走出来,先试探性地伸头往外看,客厅开了暖光灯和一点暖气,很安静,顾诀不在。
她听到了主卧传来的水声,顾诀应该也在洗澡。
她忽然灵机一动,慢慢走到房门口,手搭上门把手,轻轻的,拧开了门。
卧房很大,沈知意飞快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四下查看,看到他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她看了眼仍旧传出水声且关着门的浴室,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走到沙发旁。
拿起外套在上面摸索。
两个口袋都摸了,没有手机。
她抬头四下望去,又走到窗前的妆台。
轻轻拉开抽屉。
也没有。
床头柜的抽屉里也没有。
沈知意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无语了,怎么哪都没有,难道把手机带进浴室了。
正想着,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略扬的语调,“你怎么在这里?”
沈知意浑身一个激灵。
她僵着脖颈慢慢回过头。
顾诀上半身裸着,肩膀披着一条白色毛巾,下半身用浴巾围着,几滴水珠从他的湿发滑落。
沈知意惊得瞪大眼睛,从他的腹肌处一扫而过,立刻将头转回来,双手撑着台面,心跳飞快。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顾诀挑眉,无辜道:“我衣服放在床上了,就是出来穿的,谁知道你在这里面。”
说罢,他抬脚走上前,故意抵着她后背,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淡香,跟他用的是同款的沐浴露。
小姑娘刚洗过澡,侧脸和脖颈白到发光。
顾诀眸色微暗,他低下头,喉结缓缓滚动,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耳垂,“刚才,你往哪儿看了?”
沈知意一个激灵,耳朵瞬间爆红,“我我我我哪都没看!!”
他的湿发蹭到了她的脸颊,她不适扭头躲避,觉得浑身燥热无比。
“打扰了!!”她闭着眼转过身,一把推开他就急忙往外走。
顾诀望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薄唇微勾,扯下肩上的毛巾擦了两下头发。
沈知意从卧房逃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面前的电视机开着,但她无心看,时不时扭头往卧室的方向看,顾诀还没出来。
换个衣服要这么久?
他们两个人都洗过澡了,接下来就该休息了。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沈知意忐忑地坐在沙发上,左右手互相抠着指甲盖。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跟顾诀第一次一起住酒店时的情景。
那时候妈妈还在医院,但已经不需要她昼夜不停的去照顾她,因为顾诀帮她请了三个专业护工,还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准备过来会诊。
她悬着的心也慢慢落地。
顾诀答应她的,都做到了。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止于拥抱,他甚至都没吻过她。
幸运这种玄学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就往你头上砸来的,一旦得到了什么,注定就要付出什么。
那晚,沈知意定了一个情侣套房,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给顾诀打了电话。
在顾诀来之前,她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后来她干脆让酒店前台送了很多酒上来。
酒壮怂人胆,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劲。
等顾诀来到她说的房门号前,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顾诀怕她出事,最后是叫工作人员给开的门。
沈知意抱着酒瓶歪歪扭扭坐在沙发上,迷糊抬起头,看见那张让她心动的脸,立刻撑着沙发站起身。
“顾诀,你来啦~”
小姑娘带着浑身酒气就这么软乎乎的扑了上来。
她脚跟一下没站稳,顾诀立刻伸出一只手臂将人托住,让她像个考拉挂件似的挂在自己身上。
并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问道:“现在可以了?”
由于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他与这位小醉鬼的关系,工作人员按照规定不该开门,所以顾诀压了身份证在她手上。
工作人员看着身份证上的‘顾诀’二字,与面前这位女孩喊出来的名字一致。
工作人员点点头,微笑着将身份双手递还给他。
“可以了,那不打扰你们了,祝二位有个美妙的夜晚。”
她那时是满心满意地喜欢着他的,所以能鼓起勇气到那个份上。
但现在——
沈知意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眼身后卧房的方向。
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唯余敬谢不敏。
……
过了会儿,顾决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冰矿泉水,扭开喝了两口。
冰水入喉,他冷静不少。
沈知意听见脚步声,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眼他下颌线的抓痕,有点明显,估计要两天才能消。
不过那是他活该。
她视线下移,看到他身上穿的睡衣是浅灰色的,口袋绣着银白兔子。
跟她身上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沈知意眼眸微微闪烁,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傻事,买的那些情侣款。
怎么现在他也……
不对,顾诀可没这么幼稚。
这应该不是他挑选的,可能是刚才送衣服上来的人顺手挑选的。
沈知意瘦小的身子站在暖灯下,小脸素白,稍前哭过的眼睛已经消肿了不少,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睡衣,丸子头有些松动,有几缕碎发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随性又温柔的气质。
他有多久没看见她在他面前这么居家的样子了。
顾诀眼眸微动,心中划过一道名为满足的暖意。
落地窗外城市万家灯火璀璨如星,他独自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
但今晚,有她在他身边,他忽然觉得这间房也没有那么寂静清冷。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沈知意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因为紧张而不自觉蜷缩起来的脚趾头。
“我今晚睡沙发。”她闷声说。
顾诀:“行,我去给你拿被子。”
沈知意怔了一下才抬起头,略微有些错愕的应道:“……哦,好。”
他就这么同意了?这么好说话?
她还以为他今晚非把她拘在这里,是为了……
毕竟他在单元楼吻她时,看她的眼神是明晃晃的占有和危险的欲/望。
沈知意接过枕头抱在怀里,垂下眸说:“我要睡了,你回卧房吧。”
“嗯。”顾诀颔首,转身离开。
沈知意:“……”
他这就走回去了?
还把门关了是几个意思。
是怕她会偷偷溜进去摸手机吗。
落地窗外星空璀璨,客厅的角灯还开着。
沙发上的人儿闭上眼睡熟过去,但由于这张沙发不够长,她的双腿只能蜷缩着。
不一会儿,卧房门被打开,一道暖光照耀出来。
顾诀走到沙发旁,弯腰将人带被子直接抱了起来,他动作很轻,没惊醒她。
床榻下陷,沈知意被放到了床上。
顾诀托着她的脑袋,将枕头移过来,才慢慢放下。
她的长发如瀑散落在枕头上,小脸细滑白皙。
他将她额角的碎发拨开,指腹在她的五官轮廓轻轻滑动。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她睡着的样子乖的像只小猫惹人怜爱。
所以他更无法想象,如果他晚出现一步,就会有别的男人看她这个模样。
他缓缓低头,薄唇印在她的唇角,声音低哑黯然:“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第二天一早,睡得格外舒坦的沈知意慢慢坐起身,她伸了伸懒腰,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足有两米的大床,她抬高手臂的动作一下僵住,小脸茫然了近半分钟。
拖鞋声踏踏传来,沈知意走出卧房门,左顾右盼,看到顾诀站在餐桌旁,正从餐盘里拿出热腾腾的早餐。
她走过去问道:“我昨晚怎么睡床上了?”
顾诀转头,一脸关切问道:“你肩膀还痛吗?”
“……啊?什么?”
顾诀看着她,开始一本正经胡诌:“你昨晚从沙发上摔下去,咚的一声把我给吓醒了,未免楼下的人上来投诉我扰民,我只好将你抱回床上。”
沈知意狐疑看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当真?”
顾诀眸色温和勾唇:“先去洗漱。”
他好像不像在撒谎。
但问题是她有那么重吗,怎么就咚的一声了?!
沈知意幽怨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快速刷牙洗脸,走出来。
顾诀将一碗山芋粥放到她面前,“吃完早餐再吃一次药。”
沈知意看了眼粥里的山芋,垂下眼皮,无言抿唇。
顾诀刚要坐下跟她一块吃,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起身道:“你先吃。”
顾诀走到客厅,将电话接下。
“喂——”
蒋学在电话里有些着急:“顾总,不好了,程总昨晚回了京市,一早就去了老宅,老爷子知道您在酒吧动手的事情了。”
顾家最重门第规矩家风,顾诀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是犯了忌讳的。
不过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之所以会动怒到给蒋学打电话让他安排顾总立刻回京市。
估计是程箐箐在背后添油加醋,把他们顾总的见义勇为之举,变成了两个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才大打出手。
这样的话,事情就完全变味了。
但这事,还得顾总亲自到老爷子面前解释了。
顾决不悦蹙眉,接着沉声吩咐道:“在我到京市之前,找人将她看住,不许她再踏入老宅一步。”
蒋学应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蒋学先前其实没敢怎么对程箐箐,是因为他认为顾总对程箐箐还留有几分情分,但现在看来,程箐箐是已经将那一点仅剩的情分也耗没了。
如此,他也就不必再对她客气了。
挂断电话,顾诀转头对沈知意说,“吃完就送你回去。”
“真的?”沈知意抬眸,眼里有些意外。
“嗯,我要回一趟京市,不过你这表情——”
他挑眉,“怎么,不想离开?”
“不是,我想,不过粥不用吃了。”
沈知意推开椅子站起身。
“可能你不知道,我对山芋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