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童话——问潆
时间:2022-09-10 07:09:26

  是意外的发现,估计是刚才吃饭时间段贴的,彼时的公告栏上已经有了最新的百名榜。
  而路过的学生还不多,遂拥挤在那边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林纾清刚一靠近,就很鲜明地扫到了排名前十的名次和成绩。
  可能是阳光刺眼,她心眼也重重皱缩了下,随后缓慢舒展。
  祁闻在她之后走来,入目前两行,就明白林纾清这默不作声的沉闷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掌心干脆覆在她眼睛上。
  “这只代表一次成绩。”
  因为只算语数英物化的百名榜前两排——
  第一名-祁闻-446分。
  第二名-林纾清-440分。
  或许是刚给她拆草莓牛奶残余的味道,祁闻的掌心温度很热,但就是透着股淡淡的浅香,已经足够她心安。
  说实话,向来排榜第一的林纾清就没碰到过被人压分的情况。
  看上去好像只差几分,但换作之前的她,会在大扫除质问祁闻是不是故意答错的她,显然,现在的她变得在胜负欲上平静温和不少。
  安静之间,似过了短短十几秒,又似长达好几分钟。
  林纾清只等心境平稳之后,抬手拿掉他的手,她唇角微弯,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瞳眸,她轻轻地笑:“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急上了?”
  “......”那还不是因为她之前......?
  祁闻没多说,只看她反应还好,便应:“真没事?”
  林纾清点点头,“真没事。”
  但在两人转身的刹那,她又看了眼百名榜自己的分数,回顾之前基本稳定445的分数,她似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眸色黯了黯。
  不出意料,全班都惊讶祁闻这次的发挥,也很可惜林纾清的分数。
  一直到下午活动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去体育馆归还高篷和器材,林纾清走在最后都还听到有人在讨论她的成绩。
  “我还以为这次年级第一还会是林纾清的。”
  “是祁闻不也差不多,反正就他俩成绩咬得紧,你没看那之后第三名就是十几分的断层了?”
  “也有道理,不过之前不是都说林纾清高考没报清北?该不会是......”
  “别瞎猜。”
  ......
  隐隐约约的,两人的聊天声渐轻到无。
  外面似乎也陆陆续续没了人,只有林纾清一个人还站在体育馆偏小的那个篮球场上。
  宽泛的环境,她失神盯着手里之前A班活动接力赛用的篮球,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多场考试,好像就这次考试,她看上去复习的最多,但走上考场开始答题是心绪最紊乱的,因为她知道是六校联考,所以有了压力。
  而以前,明明她做什么都能做好,所以不会有压力。
  林纾清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尤其还有一道计算大题是她之前做过的,但唯独记得答案,上了考场却怎么都算不出来。
  好像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考前她才会这么执着去做数学附加题。
  但是如果真的去掉她这次投机取巧潦草带过的过程和答案,光凭认真写完的,连440分都没有。
  林纾清深知自己大概是学习状态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又追究不到本源。
  很多东西,似乎都在潜移默化有了改变,但少年时期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她没想过之前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东西,现在会渐渐觉得困难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是周子远他们经常放在嘴里的考试综合征么。
  可......林纾清自己也不知道了。
  这瞬间混乱的出神,她连外面有人连喊两声“没人了吧,没人关了啊”的提醒都没听到,倏然间,整个体育馆的灯骤灭,体育馆外墙上的空调外机也“轰”声骤停间结束了工作。
  只剩下不远处篮球架位置悬挂的小灯,在背光黯淡的体育馆,勉强闪着最后一丝光亮。
  林纾清猛地回了思绪,只慌乱见到眼前这片骤暗的环境。
  她稍一松手,篮球就离手摔向了地面,砰,砰,砰......接连弹起的每一下,都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悄无声息地滚向篮球架的位置。
  但似有若无地,一声未停,一声又起。
  熟悉节奏的脚步声慢慢在靠近。
  脚踩地板的声音,林纾清朝暗处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篮球服的祁闻,从暗处走来,颀长高挑的模样,身型利落硬挺,五官清隽,看着她,像是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无声也安定。
  晕染的暖光渡在他身上,披了层浅浅的光辉。
  他弯腰,捡起球朝她走去。
  林纾清前一秒心还慌乱,但这一秒看向祁闻,莫名复杂的情绪就一股脑涌了上来,柔软、无助、难堪......好像什么都具象化有了型。
  她动了动唇,梗涩得一时没发得出声。
  祁闻拿着球靠近她,依旧随心所欲的笑,但明显,收敛了肆意,直到站定在她面前,他低声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林纾清局促:“你怎么来了?”
  “因为找不到你。”他说。
  “这时候,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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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安慰
  好像是连林纾清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绪漫溢。
  在祁闻面前完全可以无条件拥有的特权。
  可以哭、也可以笑, 随心所欲到只要她可以高兴。
  但就是这种特权,这秒让林纾清前所未有地有了无力感,好像无论是从祁闻嘴里,还是季圳然嘴里, 她听到的有关于她的改变都是因为祁闻现在回来, 潜移默化才有的影响。
  可能是渴望独立, 林纾清一直都很怕自己会在成长过程中,不知不觉依赖上他人,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但就在祁闻站在她面前,这一刻, 林纾清突然很确定,她对祁闻有这种感觉。
  是超乎喜欢之外, 更多的依赖。
  毫无迟疑的,她依赖他。
  黯淡光下, 林纾清低垂眼睫。
  逆光站位, 球场地板上一点点弥漫开来自于祁闻的影子, 快要拉长到将她整个人都覆盖,林纾清才切实地感受到了那抹久不经察的安全感。
  再抬眼, 就撞上祁闻的目光。
  他刚刚说:“因为找不到你,这时候,想见你。”
  林纾清突然鼻子一酸。
  她看着他的眼睛, 软下了前一秒还想伪装的坚实、冷淡, 很小声很小声地喊他:“祁闻。”
  “嗯。”不是反问,而是四声压下的平述, 安稳透过空气, 辗转进她的呼吸, 浸透她四肢百骸, 他说,“我在这。”
  越是肯定,林纾清越是抑制不住。
  她闭上眼,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但嗓音还是有些抖,微弱的求助:“我考砸了。”
  其实不仅是这次,还有之前的竞赛。
  林纾清早在今天之前,就无意在办公室门口不小心听到了老师说的话,很遗憾,也很意外她会发挥失常,但为了压一压学习氛围,才不急着做她工作。
  微不可察的,林纾清眼角有氤氲,但不重,忍一忍就可以憋回去。
  可落在祁闻眼里,就和很多年前那个难过还在强忍,紧张到喃喃不停“祁闻,哥哥不见了”的女孩儿如出一辙。
  不知拨动了哪片心域,祁闻甩手,篮球再次砸地后砰砰不停放缓的砸地声里,他伸出手臂,腾空向她,两人之间不远不近,恰好一臂多一点的距离。
  四目相对,他眼底里都是她的模样。
  林纾清愣住了。
  不知所措,但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迎合了激素,开始发热,变得滚烫。
  她蜷在身边的手微动了下,她明明撞见了隐匿在他们之间的那条暧昧三八线,可她没有勇气,她知道跨过去,和停留在原地,天差地别。
  青春期,正是悸动萌芽的盛期。
  林纾清再有难受,也不敢有那样的试探。
  似乎一直以来,他们关系的发展,都是祁闻在拉她。
  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便有了他眼里的她,怔愣无措。
  老习惯,祁闻给她三秒甚至远达五秒的时间。
  五秒到了,他朝她靠近一步,到两人只差一臂的距离,他停下,收回手,静默望着她。
  落针可闻的环境,空气在缓缓流动,快感知不到她的吐息。
  “在怕什么?”他突然问她。
  林纾清的眼神躲闪了下,她下意识摇头,“我没有——”
  “你有。”他说。
  祁闻的嗓音很淡,无形有压迫感,但又中和在他服软的眼神里,有了温柔的迹象,他眼睑微垂,温声问她:“怕的只是这一场考试么?”
  静默之余,林纾清再防备的坚持也化为泡沫,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
  祁闻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
  “没人会永远站在高峰,也没人跌疼一次就再也爬不起来,如果太过于在乎一次结果,那之后的所有结果都会被忽略,这样被动承受的难过,是不是会更多?”从小到大,好像只有祁闻会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林纾清是吃软不吃硬的,一直以来都是。
  她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她自己钻牛角尖的时候,根本绕不出来,就像是缠了满身的丝线,祁闻总会不经意之间就帮她挑一挑,让她释放自在。
  但现在对视,林纾清真的只是对视。
  她听进去这句话,再看他的眼睛,好像心思就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我只是怕,预期越来越高,我会差得越来越远。”
  只是怕,想要冲破束缚,却永远还是活在别人的要求之下。
  这才是祁闻看到的,林纾清最大的困难。
  又靠近一步,这次两人连一臂之距都不到了,祁闻朝她淡淡笑了下:“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见你么?”
  林纾清不知道,她安静地看着他。
  “因为耀眼。”祁闻说。
  “不是每次名列前茅的耀眼,而是你只要站在某一处,就会无形之中变得耀眼,像是自带光芒。”再靠近的一步,他走到她面前,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静寂了,但林纾清却感知不到这些。
  唯独能感知的,是祁闻凛冽到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掌心覆在她头上,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他唇边慢慢扬起的淡笑,似乎是在缓和她的紧张。
  正如他眼里的她,现在,依旧自带光芒。
  没人再比他能感知她生来就拥有的吸引力。
  祁闻说:“会给你预期,只是因为你值得,你值得别人对你抱有期待,但并不代表你需要背负那些期待,你完全可以追求你自己想要的,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变得更耀眼。”
  “这是任何人都没法模仿的耀眼,只有你有,与生俱来,所以我关注的,想见的,欣赏的,仅仅只是林纾清而已,明白了么?”
  林纾清眼眶明显地泛了红,她没有处理这种氛围的经验,但这种氛围又美好得让她心里酸涩。
  “这些话,连季圳然也没这么和我说过。”
  “所以我来和你说。”祁闻平视着她。
  林纾清抬手,擦了下眼睛,祁闻的指腹就随即覆盖在上,温热的,缱绻的,像是麻痹心灵所需汲取的一切,他看着她,鲜少地也获得了治愈。
  这些话,他从未和别人说过。
  也只有林纾清拥有这样的特权。
  倏然落下的手,头顶到后背的扣紧,林纾清失神的踉跄,人就被祁闻推进了他怀里,虚搂着的角度,他下巴快要触及她肩膀,但也只是快要。
  把握好分寸的靠近,祁闻唯独掌心轻轻拍了下她后背,低声和她说:“林纾清,我也可以是你哥哥。”
  可以是你哥哥,所以才会那么关注。
  甚至于......想要超越哥哥的身份,更喜欢你。
  -
  等到林纾清再回教室,基本大家都在等着统一打铃回家。
  正因为百名榜的名次,一向大大咧咧爱开玩笑的周子远也已经号召全班一会儿见了林纾清和祁闻不要欢呼,毕竟班长一直是领先第一的。
  就好比谁要抢了他倒数几位的名次,他也会不高兴吧。
  所以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在林纾清和祁闻进教室时都没大动静。
  直到响铃,班长组织发完理科卷,通知文科卷明天发之后,同意放学。
  而高三那边似乎还有些事要说,林纾清和祁闻先回家。
  习惯是祁闻先送林纾清回城南的老院,然后他再回城北的别墅区,但今天到半路,季圳然临时打电话来,说是约了餐厅了,晚上一起吃饭,但他和池蕴可能晚些到。
  林纾清和祁闻这边先过去。
  但中途浓云厚雾的,出了地铁,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林纾清早上出门出得急,没带伞,祁闻也没带,两人只好先到地下的咖啡店躲雨。
  坐着也是无聊,祁闻要她拿试卷看看,林纾清原先不想的,但之后还是磨不过他,从包里拿出了试卷,平平整整的三张。
  祁闻阅卷的速度很快,他心算能力很强,扫过林纾清说算不出来的那几道大题,直接用自动铅在紧要步骤处圈了出来,接连几处都附带指引条件,写完把卷子递到她手里,“看看。”
  林纾清基本功在那,看了祁闻给的提醒,草稿纸算过两遍之后,很快就自己理顺了思路,再做时明显变得顺手。
  她有点儿疑惑:“你这么算,怎么还扣过程分了?”
  她拿过祁闻的试卷一看,才发现他给她的条件是正确答案的走向,但他自己做起来,就很投机取巧地用了别的解题思路,不够规范。
  还是出乎意料的厉害。
  林纾清改完错题,往桌上一趴,肚子就饿了。
  好在咖啡店不够静,背景音乐掩盖了她饿得肚子叫的咕噜咕噜声,就祁闻的角度看过去,林纾清那按的位置,完全不是肚子,是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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