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清想了想,回:“我们最近好像一直在吃草莓?”
小姑娘认真思考的时候会略有沉思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就像只漂亮的小博美,她抓抓脑袋,也在纠结:“你说我们今天要不要尝尝别的呢?”
她抬眼,目光清亮又明媚,她笑着主动问:“你想吃芒果还是抹茶?”
祁闻很有耐心,他失笑,想等她先回答:“不是陪你吃?”他又不爱吃甜食。
那林纾清也想知道他的答案,“你就说你要吃的......”
话说到后面,她嘟囔道:“不能每次都随着我的方向走吧。”
祁闻拿她没办法,他摸摸她脑袋,试探问她:“那抹茶?”
是她要的答案,林纾清眼前一亮,祁闻没忍住,慵懒的眉眼扯出浓深的笑。
林纾清完全不知道她挑食其实并不爱吃芒果的事已经被发现,还沉浸在“真棒,他们果然很有默契”的小得意里。
她甜甜地弯了眼,表情雀跃,“好吧,看你这么想吃,那我们就选三楼的抹茶!”
明光下,两人连微微拉长的影子都温暖重叠在一起。
映入祁闻眼底,他微垂眼眸,眼睑压出的弧度锐利又温柔,他眼神缱绻,轻笑时,稳稳落在她身上。
“好,就听妹妹的。”
......
以至于现在周子远和纪寒一个比一个会起哄,林纾清却早就有了私心,可是祁闻说想吃抹茶千层的,那没办法啦,只能选有抹茶千层的三楼食堂了,林纾清先摆出很苦恼准备猜拳作战的表情。
随即,就在这一波相较高低的火热感要燃起来时——
她突然趁祁闻不备,抓起他衣袖就让他比了个布,而她自己的拳头就此被他包拢,她前一秒还一脸遗憾,后一秒就笑眯眯:“哎呀,原来注定得是三楼啊!”
顾苓:“?”
纪寒:“??”
周子远:“???”
就在这三位还没搞清楚状况时,纪寒突然意识到三楼就是他选的楼层,他瞬间得逞大笑,笑得大家都头疼:“好诶!三楼!”
“......”周子远气得脸沉,“什么啊!”
他不服,愤懑地又是跺脚又是脸涨红,“班长,哪有你这么猜拳的?!公平!公平!你这猜拳简直就是一点都不公平!”
就在他说完“我就知道,果然不能相信班长团支书的组合!”,准备继续长篇大论讨伐时,林纾清抱歉地笑笑,赶紧手指手表,故意吓他:“快啊,周子远,已经四点了,会不会已经晚到连三楼的新品都没了?”
一听这个,周子远脸色更是变得快!
可以吃不到想吃的,但绝对不能一样都吃不到!
根本来不及多想,周子远和纪远随即扯起顾苓就一起往食堂的方向冲。
好在关键时候,周子远还很讲情谊,他哼气归哼气,但也说:“班长!你这样对我我还是会给你们留一份的!不用谢!”
说完,他转身,很快就穿过连通教学楼的荫蔽长道,越过快被烫化的操场,最后汇入接续的学生堆里,没了影。
林纾清和祁闻向来不急,他们就慢慢走。
祁闻的情绪随之上扬,他明知故问:“四点了,班长怎么不跑?”
“我跑什么啊?”林纾清慢悠悠的。
“就不怕吃不到?”祁闻眼底有笑。
林纾清也被他带得弯眼似月牙,笑意很深时,她那对浅浅的梨涡才会显得尤为明显,衬得她整个人更加靓眼。
林纾清偷着乐:“我唬他的啦,食堂新品到四点半都肯定还有,急什么?”
“倒是你——”这话林纾清没说完,她就倏然转身,一个后退直接站到了祁闻面前,正准挡住他去路。
脚尖相撞,两人都相继停下脚步。
就站在这条长道的尽头,斜射的阳光正巧弥漫在林纾清肩膀,将她长发都照得乌黑纤柔,她手上那把分发下来的小红旗,红色的旗帜,金色的主杆,棋顶还有略不起眼的小小金色圆球。
林纾清只是随手倒转棋身,那个金色小圆球就不偏不倚对准祁闻的鼻尖,玩似的,她轻轻踮脚,点他一下鼻尖,目色狡黠又明亮,落在他现在校衬上最新的高三A班的铭牌上。
她笑说:“别不开心了,准高三的祁同学。”
林纾清猜祁闻刚才的沉默是因为季圳然那边,主要是按她自己的软心思,她有时候是觉得季圳然可能是过于担心她,但不用的,现在的林纾清分得清孰轻孰重,对祁闻的低沉,她总有办法化解。
但这种新奇的喊法,祁闻第一次听见。
他顿了一下,很明显暖了神色,“你还记得?”
“当然。”林纾清那只从刚刚开始就刻意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露了出来,她手里还有个小礼盒。
是从刚才庆典开始就一直藏在这面红旗下的。
祁闻其实早就发觉她准备了什么,但一直没猜到会是给他的。
逆风逆光下,林纾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微微扬起的唇角,笑眼都清澈,她挥了挥礼盒,说:“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以前都多少次被我撞见今天的日子自己买蛋糕了?但看你好像并不喜欢吃蛋糕,那今年我们换个方式,就一个礼盒,行不行?”
话里是温软的气息,融进风里,校衬被鼓动,是悸动在发酵。
她伸手,递到他面前,非常有仪式感地说:“祁闻,十八岁成年快乐!”
是和她性格相反的他,遇事灵活性都极强,可以追求刺激,也可以保持平稳,他骨子里最明朗的锐利棱角感成就了现在这个较之同龄人实际更沉稳冷静的他。
不是延后一个月常过的那个生日,而是今天,六月十五,祁闻的实际生日。
两人相视笑了。
祁闻含笑扬了眉梢,垂眸看了眼礼盒,“准备的什么?”
林纾清鲜少的腼腆恬静,很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化解主动之后弥散开的小尴尬,她小声把礼盒塞进他怀里,“反正在学校不许拆,回去再拆。”
祁闻被她逗笑:“嗯,好。”
却已视如珍宝地,把礼盒握于掌心。
很奇妙,这场狂烈骄阳的盛夏,炙烫浓烈到连流通的空气都像是被烫得凝在一起,干燥闷热,他心里却难掩的清凉。
好像刚才什么烦躁都成功烟消云散。
再落眼林纾清校衬上最新的铭牌,祁闻倏然就是俯身,始料未及的逼近,热息交融,他感受她反应不及的羞赧,掌心覆上她脑袋,轻轻抚摸笑了。
“这个礼物,”他嗓音淡哑的上扬,“我很喜欢。”
“谢谢妹妹。”
-
林纾清到底送了祁闻什么,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接下来的暑假、高三上学期、高二下学期初始......
一切都像是按了快进键,意料之内加重的学习压力,渐渐变成一周五天语数英物化相继轮流的考试,每天一门,每天必考,甚至当天考完就当天出成绩,竞争彻底摆露于明面。
原先早上七点到七点半到教室的时间,硬生生因为高三而提前到了六点半,凛冬、初春,天色灰蒙的时候,整栋高三楼已经灯火通明,而晚自习九点半结束之后,申请住宿的学生回到宿舍之后还有延长到十点半的额外学习。
整个高三,从醒来到睡着,每个人都在死守严防不甘落后,而林纾清和祁闻作为第一次模拟考就同分并列榜首第一的年级第一,自百日誓师大会共同上台宣誓奋进的代表,那声“圆梦高考,瞩目一中!”的发言幻化在空气,他们两个更是在最后三个月里拉起了A班断层式的最后冲刺拔高。
不单单是学习,更甚的是,很快,学校接到了美术国际比赛的结果,什么发展都在顺风里上快速奔跑,绝对优胜之后,就是最后一百天,每个班上的倒计时开始疯了一般开始加速减少。
九十天、八十九天、八十八天......
转瞬即逝,倒数最后一个礼拜,就在梁坤和他们最后交待要点时,短暂的沉默,教室静悄之后,就是响彻在走道里,渐渐向A班靠近的高跟鞋声。
熟悉又久违,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外看。
完全始料未及地,姜心娅站在教室前门口,“孩子们,好久不见!”
万般惊喜的鼓掌,响亮了整个高三楼。
姜心娅含笑却忍不住还是喜极湿润了眼眶。
虽然自己身体的原因,她很抱歉这么久都没和大家齐头并进,但林纾清和祁闻都非常值得信任,并且把整个A班的学习氛围都调动饱满而热情。
最后三天,最后的绷紧——
终于,高考来了。
三天考试时间,考场上全是安静到只剩下沙沙落笔的声音,一场接一场,直到最后一场结束之后,学生有说有笑地蜂拥而出。
再聚集在A班,就是已在六月成功保送的林纾清和早在春季度末就成功收到北航招飞结果后完美结束高考的祁闻。
招飞的成绩,祁闻排名第一完全有把握。
而成绩出来的结果,也如他们所想——
林纾清,清北飞行器系统与工程专业。
祁闻,北航飞行技术专业。
同列专业第一。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学篇!
第43章 失误(修)
九月秋老虎的末尾, 酷暑气息依旧,阳光毒辣直射,浓烈灼烧整片清北主校区,连吹到脸上的风都是滚烫的闷热。
校方接二连三的发言, 滔滔不绝, 从开始到现在, 估计快要一个小时。
林纾清一身军绿迷彩服,作为排首站在最前面,人群里不是最高挑的高度,却是最白净明媚的存在。
自进校开始, 林纾清这块的匕首操队伍,就成了所有军训方阵里最靓眼的。
纯净素颜, 清丽五官,小鹿斑比一般的清澈目光, 稍多几秒, 就能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工科系里一票哗然。
只是高考后的那个暑假, 季圳然组织了场聚餐。
是他自己宿舍和祁闻那边的聚会,都是玩在一个圈子里的, 大家自然都认识。
而林纾清原以为自己只是跟着去吃顿饭,没想还会在那里碰上同样跟着亲哥去蹭饭的秦明缨。
实在有缘,秦明缨亲哥就是季圳然嘴里那个生人勿近到其他舍友时不时就会开骂难搞的舍友。
聚餐地点就定在帝都, 秦明缨的主场。
整场, 秦明缨都和林纾清玩在一起,就连祁闻都只有旁听聊天的份儿。
不过, 秦明缨倒是浓烈感受到了祁闻和林纾清之间那点儿难以言喻的暧昧小粉红。
熟练到极点的照顾, 简直要把亲昵刻在骨子里。
秦明缨可是早了清北那一群人, 提前已经在这磕起CP了。
就靠秦明缨那点儿优越的社交能力, 短短不到两个月,就成功让林纾清这位早在专业第一的压倒性高分就出名了一把的溪安一中校花,彻底大热于清北航科院,甚至是季圳然那边土木院。
只是,过于同步地,林纾清在清北有多出名,祁闻提前一个月的北航训练成绩就有多卓越。
第一轮身体素质的训练就全优列于第一,甚至轻而易举就打破了当年优秀毕业生创下的记录。
要说清北航科是男多女少,林纾清优胜,那祁闻那边同样男多女少的情况,他照样也在校内优胜。
只是,这两人很一致的低调,低调到要探究一下他俩的八卦,都困难至极。
以至于连季圳然都存在这方面的瓶颈。
明明住在同一个老院,却每次回家都要等他撤了,祁闻才会重新把林纾清抓回去,说着暧昧的悄悄话。
要谈说什么,季老隔墙有耳都没听清。
别说季圳然这使劲在下面托着他的了。
最后,林纾清进门了,季老不爽季圳然每次的不情不愿,这对还能争着争着,就着“听不清是怪你没托好还是怪我年纪大听力不行?哦,好啊,你嫌我老头子耳朵不好了是吧......”吵起来。
噼里啪啦,林纾清稀里糊涂。
最后只有这对在老院的唇舌大战。
以至于一直到开学,季圳然直到把林纾清送进A区女生宿舍大门口,还以为这两人还在温吞阶段,就是祁闻这日常速战速决的性格,这次能搞得季圳然只问一句“让祁闻给你行李提上去?”,林纾清却毫无预兆地当场绷紧小脸地跳脚大喊“不要!”,然后看都不看始终站在旁边的祁闻一眼,就气呼呼地转身一头扎进报道大军里。
季圳然莫名其妙这两人的发展,之前不还挺好的?现在怎么这样了?
他疑惑转头,瞥旁边一身北航深色训练服,神色很淡的祁闻,随口玩味问:“吵架了?”
祁闻只是漫不经意站在原地,他偏头,炙烈阳光打在他侧脸,照得轮廓弧线都锋利,他淡挑一下眉,勾唇:“你觉得可能?”
季圳然:?
“那林纾清现在怎么这个情绪?”他问,明明昨晚还对要来报道挺激动的。
祁闻笑而不语。
季圳然看他这表情就知觉不对,他飞速想了下,原先还坦然的脸色一下绷紧冷了下来,他目光审视,瞳色深黑,“昨晚带她出去做什么了?”
祁闻依旧冷静,只在撞上目光之后,失笑一秒,“能做什么?”
“没做什么林纾清现在见了你能这么躲?”季圳然一脸“我等你继续编”的冷淡神色。
祁闻倏地笑意更深了,他视线仍压在里头走到拐角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的林纾清身上,林纾清转头,他正好再朝她扬一下下巴。
眼见这小朋友跟踩了猫尾巴一样炸毛就扭头往宿舍楼里冲了。
祁闻笑得不行,眼下那颗痣都在光下明媚出妖冶轻佻感。
季圳然看他这如沐春风的样子,很不耐烦地啧了声:“行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祁闻慢慢挑起眼尾,他嗓音悠沉,漾着笑的愉悦:“就是点儿哄小朋友的计俩,怎么,你还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