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成了一群陌生人关注的对象,许萦不自在地想要双手交握,掩饰紧张,奈何手被徐砚程稳稳地牵着,她动弹不得。
徐砚程才站定,就有几个上前和他搭话,和先前的态度不同,夸两人般配,好话一套接着一套,到后面还递了名片。
徐砚程全部漠然拒绝,嘴角噙着礼节性的微笑,周璇几句,带着她走向岳泽。
人群中穿着一身浅色衣裙的女人站出来说:“会场已经准备好了,大家进去吧。”
说正主的八卦被正主当场撞破,大家不愿意在外面久留,拥着女人上管家的接客车回酒店。
许萦仰头看徐砚程,又看了看前面被人一口一个班长叫着的女人。
徐砚程问她:“怎么了?”
许萦摇头:“没有,就是好奇你以前在班里和大家关系怎么样。”
坐在他们前面的岳泽回身,回了这个问题:“只和我最好!”
许萦:“……”
她怎么听出了岳泽语气里的小得意和小骄傲?
徐砚程不理会招摇的岳泽,和她说:“同学关系。”
意思就是熟悉,但也不是特别的熟悉。
岳泽牙酸,想骂一句臭情侣。
许萦身边来了人。
一辆接客车有三排座位,每个座位三个人,许萦坐在中间的位置,旁边有另一个人坐下,她侧身看去,惊奇:“青筠?”
一声惊呼,坐在前面的岳泽身子僵住,一动不动地回头坐好,话也不说了。
容青筠神情自然,并没有因为和前男友坐一辆车有失态的表现。
“小萦,程哥。”容青筠和两人打招呼。
许萦好奇:“你也是来同学聚会的?”
容青筠嗯了声:“我和程哥一个班。”
许萦瞧了眼岳泽,目光最后落在徐砚程身上,怎么上次听他解释和容青筠关系时,没听出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那种关系?
容青筠见许萦这样,就懂她在疑惑什么,主动解释:“我们高一一个班,后来我学音乐去了文科艺术班。”
江都一中三年只分班两次,第一次是入学按照成绩分班,第二次是按照分科微调,不会大调,老校长和他们解释说高中就短短三年,一同拼搏培养出来的友谊最难能可贵,没必要拆来组去。
“这样啊。”许萦笑笑,“和我们一起吧。”
容青筠顿了下,意外地,许萦会邀请她,最后浅笑点头:“嗯。”
前面的岳泽似乎有话要说,动了几下,没有回头。
许萦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想干嘛,肯定是不愿意和容青筠同行,但她才不理,谁让岳泽招惹她在先。
下了车,岳泽几乎用跑的速度远离他们,往同学堆里扎去。
许萦悄悄地打量了容青筠一眼,见她很不屑地哼笑一下。
前面有人叫徐砚程,招手非要他过去一趟。
徐砚程应了好,接着揽着许萦的肩头,温声交代:“我过去一会儿,你跟着青筠,回头找你。”
有认识的人同行后,许萦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让他安心,“知道了,我有事会找你的。”
目睹着徐砚程走过去,几个人攀着他聊了几句,应该是要一起拍照留念,他只能先候在一旁。
人头攒动,老同学忙着叙旧,走着走着,徐砚程和班长站到一块。
女人看着徐砚程掩嘴笑着,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气氛不错。
“徐砚程和你们班长关系很好吗?”许萦问容青筠。
容青筠瞟了眼:“你说姚杏妍?”
姚杏妍。
她心里默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和气质娴雅的女人适配度很高。
许萦迎着容青筠目光点头,心变得沉重,似乎被压上了石头。
“建议你自己去问程哥,我知道的信息比较片面。”容青筠直言不讳,“按我的角度去说,你肯定误会。”
许萦脑子有道声音告诉她应该打住话题,但是嘴巴替她做了主:“你说吧,我想知道。”
容青筠不太想合照,带着许萦从侧门进去聚会厅,一面说:“大二后,我和岳泽在一起,她起先是来送祝福的,她和我又在同一所大学,是同学又是老乡,我们联系变得频繁,走得挺近的。每次假期回江都岳泽带我去见他兄弟,她都会侧面打听程哥的行踪,我觉得,应该是对程哥有意思。”
许萦:“你说的没错,听你说我肯定误会。他们还说高中的时候,徐砚程和你们班长走得很近。”
“高中?”容青筠想了想,“具体我不懂,岳泽和我说程哥喜欢的人不是她。”
许萦嘴角抽了抽:“岳泽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吗?”
整天就会瞎说,上次搞得她以为徐砚程碰到天塌下的大事,紧张兮兮地关怀徐砚程,被知道后逗得徐砚程笑了她好一会。
容青筠笑:“你说得对,他说话一直不靠谱。”
盯着容青筠发自内心的笑容,许萦心绪恍惚。
单是从容青筠的语气来看,并不觉得她和岳泽闹得多难堪,反而不知情的,还会觉得他们是一对。
进到聚会厅,光线昏暗,许萦环顾一圈,惊讶问:“你们定的是酒厅?”
容青筠既来之则安之:“这些人觉得吃饭没意思,想要喝酒,所以定了酒厅。”
“那边有吃的,我们去拿。”
顺着容青筠指的方向,许萦看到两桌子吃食,菜品丰盛,酒水各样都有。
不得不说策划聚会的负责人下了苦工夫,选的场地没得说,这座庄园是京都团建首选地,口碑很好。年轻人更喜欢新鲜感,所以没定餐厅,改成酒厅,氛围适合破冰,本是生疏的同学玩几局游戏便很快能熟络起来。
许萦拿了几样东西,徐砚程过来找她,容青筠便先回座位。
“喝什么?”徐砚程问她。
许萦看了眼那边聚成一团的同学,问他:“你不过去和他们坐会儿,叙个旧?”
徐砚程:“没什么好叙的。”
许萦接过他给的果汁喝了一口:“你不是特地来聚会的么?”
徐砚程直勾勾看着她:“我是来京都找你的。”
许萦一愣:“我?”
徐砚程:“聚会只是顺便来的,如果没在这里碰上你,我就先走了。”
许萦笑笑,没想到他是真的为她来的京都。
“砚程。”姚杏妍走过来说,“他们说要在里面拍几张,让我过来叫你。”
许萦看向姚杏妍。
就刚才那一会,没少听其他同学讨论姚杏妍。
她现在在京都一所全国五百强企业工作,已经做到部门的副经理,薪水丰厚,长得漂亮又有女人味,说不定今晚还单身的男同学都会上前勾搭。
许萦和她当然没得比,非要比的话,她也没什么优势。
起先,她并不知道徐砚程他们今天在这聚会,和周原旭刚从乡下回来,为了方便下地考察,她都穿着简单的雪纺衫搭配休闲的浅色西裤,和眼前妆容精致的姚杏妍没任何可比性。
外人可能会把她们放到一块比,但许萦不觉得有什么好比较的,自然不会在乎什么。
唯一在乎的是——徐砚程的态度。
徐砚程对拍照的兴致不高:“你们拍吧,我就不了。”
得到答复后,姚杏妍没有马上走开,反而看向许萦,嫣然一笑问:“不介绍一下?”
徐砚程第一时间看向许萦,征求她的意见。
许萦明白徐砚程的意思。
如果徐砚程没有征求她的同意,带着她去认识他那一堆关系一般般的同学,走过场,微笑打招呼一圈下来,会让她感到不自在,身心疲惫的那种不自在。
对她来说,不轻易地介绍,是对她的保护和尊重。
如果要介绍,他会像现在这样,征求她的意见,以她的感受为主。
徐砚程一直以温和的态度去保护她,知道她不喜欢什么,尽量地去替她避开。
“你好,我叫许萦。”她主动和姚杏妍说话,随后补了一句,“徐砚程的妻子。”
没想到许萦落落大方地同她交谈,姚杏妍愣了下,干笑说:“没想到砚程结婚了,去年听说他还是单身。”
“嗯,我们今年年初认识的,刚结婚。”许萦没有搞什么弯弯绕绕的话里有话,因为有时候,坦荡的话更能让人阵脚慌乱。
此刻的姚杏妍就是如此。
“你们是家里人介绍的?”姚杏妍别了下头发,装出自然交谈的模样。
“是朋友介绍的。”许萦说,“挺巧的,以前和徐医生一所高中。”
姚杏妍眼神晃了下,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说:“一所高中啊……”
“你叫……许萦?”
徐砚程打断:“我们先过去了。”
姚杏妍混到现在,眼力见少不了,知道是徐砚程不愿意让许萦和她继续交谈,识趣说:“我先过去了,砚程你等会过来碰个杯就好。”
徐砚程颔首,搂着许萦走远。
许萦撑着桌沿,故作娇蛮:“徐先生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徐砚程见她这样,微微挑眉,唇角的笑意藏不住:“你觉得我们有故事?”
“他们都说有。”许萦说,“但我只信你说的。”
她是不喜欢他们给徐砚程和姚杏妍拉配,醋意有这么一点,但也就是这么一点。
许萦心想。
“有误会而已。”徐砚程给她夹了一块小蛋糕,“以前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交流比其他同学多一些,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
“那大家误会大了。”许萦说说而已,心中那一丁点儿郁闷全部消散,帮徐砚程拿了一块蛋糕,“你也吃!”
徐砚程侧目看着身旁莞尔轻笑的女人,心底默默地叹气。
他说的误会并不是大家误会他和姚杏妍是一对,而是当年姚杏妍误会了他随手在课本写的“XYXYC”中的“XY”是她名字后两个字的简写,他后来解释过并不是她,姚杏妍听完他的解释也没多说什么,但那以后,他们相处的氛围逐渐变得尴尬。
班里关于他们的绯闻他也知道,为了没有必要的误会,他在学习小组重组时去了岳泽他们组,没有和姚杏妍再有其他的交流了。
岳泽那边叫徐砚程过去,貌似玩游戏输了,想要徐砚程帮忙,许萦推着他过去,她回去找容青筠。
听完徐砚程的解释,许萦倒是神清气爽了,走回来才坐下,听到隔壁桌的议论,瞬间又毛躁起来。
“容青筠和岳泽不是在一起吗?”
“你可别瞎说,她都结婚又离婚了,和岳泽都几百年前的旧事了。”
“离婚啊……我觉得她也是没福气,心疼她啊。当年她跟岳泽时,他就一穷小子,别人情人节九十九朵玫瑰,岳泽送一朵玫瑰她就在朋友圈对他夸不停,岳泽现在是上市公司老总了,他们却分手了,她这不是栽树给后人乘凉嘛。”
“你别乱说,你知道她嫁得不好?她嫁的齐家可是有钱人,就你瞎心疼,说不定离婚了人家拿了几百万分手费,日子比我们苦逼的打工人好多了。”
“有钱人啊……能理解,她家里条件一直不错,当初就岳泽那条件,门不当户不对。”
许萦听不下去要起身,容青筠压住许萦的手腕:“让她们说。”
许萦不解:“为什么不怼回去?就差坐到我旁边来说了。”
容青筠笑了笑:“我说我今天来就是讨闲言碎语的,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她一头红发,笑意不假,这句话听在许萦心里,再配上她的笑容,感觉瘆人。
许萦给她倒果汁:“哪里有人来讨骂的啊。”
仔细回想,班级的活动容青筠一样没参加,难道真的是来讨骂的?
“我心烂,想报复人吧。”容青筠笑意更深。
许萦看了眼远处和人玩骰子的岳泽,还拉着徐砚程一块喝,不许走人。
搞不懂容青筠这是哪门子的报复。
怀里的手机震响,许萦接起电话。
周原旭有急事明天要出国一趟,想临走前和她再把后续的事情谈清楚。
许萦给徐砚程发了短信交代行程,然后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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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原旭出手大方,为了定下她,不让她有逃跑的心,阔绰地付了她一笔定金。
许萦不明白他这么急切是为什么,周原旭沉思片刻才说这个项目对他很重要,他从图纸到建成希望用的都是自己团队的人,所以很需要她的帮助。
和周原旭告别后,许萦不想回酒厅,对议论纷纷的同学小聚没有好感。
容青筠是来讨说的,许萦怕自己按捺不住想要替她反驳,干脆不回去了。
她打车去一趟商城,逛了许久,期间徐砚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许萦急于应付,总说马上就回去,让他等等。
差不多到商场关门,许萦提着大包小包满足地回去。
房间是周原旭定的,他本来是住在她隔壁,现在已经退房走了,她一个人上电梯,酒店安静得让她有点心慌。
许萦打算先放东西,再去找徐砚程。
刚空出手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忽然被人拉住手腕,吓得她撞上门板,而来人似乎知道她反抗的习惯,压住她另一边抬起的手,把她堵在房门前,抬手捏住她下巴,俯身吻上她。
许萦被吓疯了,以为是酒店来了变态。
随即,她抬眸撞上了一双深深的眸子,眉眼熟悉。
是徐砚程。
以为他是故意开她玩笑,要推开他说话,被他反剪握住手腕,不允许她躲开。
他似乎心情不好,每一下的深入亲吻都像在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