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庭不屑一顾。
李宝贵看不下去了,直接嚷了起来,“你说你没活干,咱们去大家上评评理,你一年能在家几天?你常年在外边跑车,一年挣不了三万块钱吗?别骗人了。”
最后,李宝贵又叫来几个村民,大伙一起证明李秀庭确实常年在外跑车,李秀庭才勉强的签了脱贫同意书。
陆骁那边也不乐观,不是说自己挣不到钱,就是说政府给打的低保金没收到......
县里了解到这种情况,又给各村延长了一天的时间,初夏他们做了最大的努力,争取了40户脱贫户,开会形成了脱贫户初选名单,贴在了大队的公示栏里面。
公示时间是五天,五天过后,就要报到乡里进行审核,然后一步一步的上报......
整个10月,全部都是紧凑和高密度的工作,初夏和陆骁两人谈论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土地检测报告早就出来了,北良村的土地属于沙土,酸碱度适中,非常适合种植草莓和西瓜,但是,现在是最忙的时候,这件事也就搁下了。
11月10号,北良村下了第一场雪,同时也迎来了省里的脱贫验收领导小组,经过初夏他们一个多月的紧实工作,北良村基础工作扎实,档案资料齐全。
作为村书记的初夏,早就完成了遍访贫困户,都每一户的情况都十分熟悉,县委书记曾经在全县大会上表扬初夏,对贫困户的家庭情况如数家珍。
验收工作圆满完成,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初夏更是埋在被子里,睡了它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擦黑,但是由于下雪的缘故,雪光反射到天空,仿佛开了无数盏灯,院子里的雪已经全都堆起来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拿着铁锹在雪堆旁边敲敲打打。
是陆骁。
初夏披上羽绒服出去,就看见了陆骁堆的雪人,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陆骁听见脚步声,回头,“你起来啦,睡了一天一夜,这回休息够了没?”
初夏伸了个懒腰,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嗯...不够,还想睡。”
陆骁放下工具,走近她,眼神漆黑明亮,“别睡了,我准备了好吃的,想跟你一起过光棍节呢。”
初夏恍然大悟,今天是光棍节,不过现在早就变成电商平台的购物狂欢节了,没有几个人真把它当光棍节过。
初夏走近陆骁宿舍,发现桌子上摆着个小小的电煮锅,旁边放了各种各样的食材,遂回身问他,“吃火锅呀?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陆骁把凳子搬过来,示意初夏坐下,“我下午去县里买的,路上还有积雪,特别滑,车子差点跑到树沟里。”
“这么危险?知道下雪路不好走,就别去了呀。”初夏语气焦急。
“这不是验收完了吗,结果也很好,我就想请你吃点好的,犒劳犒劳你,结果你倒好,一睡不起了,我只好买回来了。”
屋里生了暖气,初夏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放到了陆骁的床上,一边打开锅的开关,一边数落他,“下次不许这样了,太危险了。”
初夏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两种饮料,百事和啤酒。
“喝哪个?”
陆骁问。
初夏指了指百事可乐,陆骁拿起来,呲的一声,打开了,才递给她。
锅里的睡水已经沸腾,陆骁示意初夏喜欢吃什么就煮什么。
小小的房间被热气氤氲,初夏的脸也变得粉红。
陆骁给自己打开了一罐啤酒。
看着初夏粉红的小脸,陆骁跟她开玩笑,“你这没喝酒的怎么比我的脸还红?”
初夏只穿了一件紧身的低领打底衫,露出大片的锁骨,散着的长发被她随便挽在脑后,再加上粉红的脸蛋,慵懒又性感。
“哪有,我是被锅里的蒸汽热的。”
陆骁也不怎么吃东西,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多了四个空罐子。
初夏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放进了陆骁碗里,“你别光喝酒呀,吃点菜。”
看着眼前的景象,陆骁哪有心思吃菜?
陆骁也觉得热,燥热,他起身把衬衫脱掉,只剩下里面一件打底背心,又重新坐下。
“光吃多没意思,咱俩玩真心话大冒险吧?”陆骁定睛看着初夏。
初夏笑笑,“两个人玩这个多没意思,这是同学聚会的必备曲目啊?”
陆骁不依,“你这都是借口,玩这个跟人多人少有什么关系,不敢玩就认怂,别找借口。”
初夏被他激起了斗志,撸了撸袖子,“谁不敢玩?说,怎么玩?”
“好,那我来说规则,咱们每个人问对方三个问题,可以选择回答,不想回答就选择大冒险。”
“行,那谁先问?”初夏问他。
“女士优先。”陆骁倒是很大度。
初夏双手交握,撇过头去认真的想问题,应该问他什么好呢?
问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呀?
管他呢,他不想回答就选择大冒险。
初夏:“你跟上一任女朋友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陆骁惊了一秒,着实没想到她第一个问题就这么辛辣。
初夏看见对方犹豫了,又赶紧补充道,“没关系,不方便回答可以选择大冒险。”
陆骁挑了挑眉,“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是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选择回家乡,进体制内工作,而她却要去北京发展,观念不和,和平分手。”
初夏惊诧于陆骁的坦然。
“好,回答我很满意,该你问我了。”
陆骁的问题早就想好了,几乎脱口而出,“你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来到前男友的家乡工作,是因为你还没放下他吗?”
初夏抬眼看他,陆骁有些不自然。
“不想说就选大冒险。”
两个人是对面而坐的,初夏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陆骁这边,从他手边拿了一罐啤酒,嘭的一声打开了,就往嘴里灌,陆骁拦都拦不住。
“哎,你怎么喝酒了,初夏。”
初夏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罐啤酒喝了大半,脸上登时出现了不一样的潮红色。
“你知道,李森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什么吗?”初夏打了一个嗝。
“不知道。”
“他说他的家乡太穷了,怕我承受不了,所以就分手吧,其实是因为他成绩不好,找不到工作,齐琪的爸爸替他安排了工作,我倒要来看看,到底是多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么个渣男!”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初夏的声音变得散漫,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
陆骁起身准备拿件薄毯子给她盖上,谁知道,初夏突然又坐直身子,大叫一声,“该我问你了,第二个问题。”
说完又倒在了桌子上。
陆骁蹲在桌子子旁边,看着初夏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几乎把下眼睑都盖盖住了。
“真是傻姑娘,大半夜跟一个男人喝酒,就这么相信我啊?”
陆骁半拖半抱的把初夏弄到了自己床上,挪动的时候,初夏又惊醒了,“干什么,大冒险啊,接着喝!”
陆骁给她盖好被子,掖被角的时候,初夏又挣扎着想要起身,“还有第三个问题呢......”
由于她起身太急,陆骁没来得及离开,整个人就这样撞了过来,软软的嘴唇碰到了陆骁的脸颊,软而凉。
只一秒,初夏重新跌回床上,陆骁摸着自己的左脸颊,心房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陆骁披着羽绒服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晚。
第16章 天寒
隔天, 初夏醒来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床灰色的被子,就知道情况不妙。
她依稀记得两人玩了真心话大冒险,而且自己还喝了一罐啤酒,后面的事情, 好像记不清了。
不知道自己出丑了没……
初夏是一杯就倒, 还是在大学的时候, 和宿舍姐妹喝过一次, 也是喝了一瓶啤酒, 就要拉着人家饭馆老板拜把子。
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初夏醒来的时候,陆骁还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初夏掀开被子, 小心翼翼地离开,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省里验收过后, 所有人的心情好像漏气的气球一样, 一下子松了好多,再加上地里的庄稼都已经颗粒归仓,天寒地冻也不能出去打工,北良村迎来长达半年的农闲时光。
种大棚的事, 在这个时候正式提上日程。
初夏托自己的大学老师, 找到了在金川市农业局工作的一位农业专家,邀请了人家来村里实地查看, 这里的土地到底适合种什么。
经过几天的忙碌, 最后结果让人欣喜, 北良的土地,很适合种植蔬菜, 经济作物的话, 草莓和西瓜也可以。
伴随着喜讯, 专家还带来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种菜,水是必不可少的。
北良村现在只有村北的一眼井,是供百姓引用的,只够引用,如果算上浇地的话,是百分之百不够的。
打一眼机井,是摆在初夏面前,最当紧的问题,如果没有水,种什么,都是纸上谈兵。
送走了专家,初夏一个人在办公室发愁。
想为村里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想打井,谈何容易,如果这个村所处地势没有地下水,有资金也打不出来。
不能坐以待毙,初夏连忙起身去找老村书记李宝贵去了。
最近工作不太忙,李宝贵也不天天来村委会坐班了。
11月底,北良村已经天寒地冻,接连下了两场雪,路边树坑里的积雪还没消融,村子里没有了坐街的老人,都在自己家里围着火炉取暖呢。
初夏走到李宝贵家门口,远远地就听有人在聊天,一个声音仿佛是李宝贵。
“我这几天看见小初书记领着人家专家在地里转悠,这是要干啥呀?”
李宝贵:“她说想带着村民一起种大棚,增加收入。”
另一个声音问,“有谱吗?真能挣钱?”
李宝贵语气不屑一顾,“有啥谱,以前又不是没人种过,全赔了,她一个毛丫头能懂得啥?”
后面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初夏也没心思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就往回走。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听见北风呼呼地吹着,萧瑟,凄凉。
此刻,初夏觉得自己的心,比这路边的积雪还要凉。
自己突然来当村书记,顶替了李宝贵的位置,初夏知道,李宝贵会有怨言,所以在工作上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把他尊为老书记,事事把他放在前面。
其实也没啥,是自己太玻璃心了,人家说的也没错,这大棚啊,估计是真的建不起来了。
初夏叹了口气,进了旁边一个巷子里,那里是李奶奶家。
木门虚掩着,门口照例对着一堆捡回来的塑料瓶和纸盒,院里种菜的菜畦已经空了,不像夏日那样种满各种各样的蔬菜。
撩开重重的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初夏叫了一声,“李奶奶。”
老人正盘腿坐在炕上做手工活,坐着的时候,好像背也不是特别的佝偻了。
“小初来啦,快上来,上来暖和。”
农户家里都是火炕,既能做饭又能取暖,锅台边上放着捡来的柴火,码的整整齐齐。
初夏把羽绒服脱下,跨在炕边上坐了下来,“奶奶,李胜上学去了?”
李奶奶伸手制止她,“别着急脱衣裳,家里不像你们暖气屋,没那么暖和。”
初夏表示没事。
李奶奶正在缝鞋垫,时不时的拿头上的白发磨一磨手里的针,看着初夏一脸失意,就知道她有事。
“有心事啊?”李奶奶问。
初夏只做了炕的一个边缘,两条腿耷拉在下面晃来晃去。
“奶奶,您在这个村子这么多年了,知不知道,咱们村有没有地下水呀,以前有人试着打过井吗?”
李奶奶放下手里的鞋垫,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想了想说:“好像是前些年李宝贵也说过打井这回事,好多人拿着机器来测量,最后没打出来,咱们现在吃的这个水井,不是地下水,是山上的水,水位每年下降,就快没水吃了,哎。“
是啊,初夏想,要是很容易能打出水来,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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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这些天每天都在跑重修村委会的事,正逢年底,如果哪个科局有剩余的项目资金,就可以争取过来。
初夏回到大队的时候,陆骁还没回来。
初夏自己在电脑上搜索关于打井的信息。
陆骁笑着敲了敲门,透过窗户看到了初夏略带惆怅的脸。
“怎么了?”
陆骁推门进来,关切地问。
初夏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电脑上,“你说,市里头有没有专业的钻井团队啊?”
陆骁凑近电脑屏幕看了看,满屏的怎么打井,怎么寻找水源,瞬间明白了初夏惆怅的原因。
“不好说啊,我还真没接触过打井团队,你稍等啊,我打个电话问问。”
陆骁出去打电话了。
天寒地冻的天气,男人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毛呢外套,裤子还是一贯的西装裤,长身玉立,左手插袋,右手举着手机在讲着什么。
不过几分钟,陆骁重新进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初夏身边,周身还带着寒气,“我问了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同学,他答应帮我们在北京找一个专业的钻井团队。”
“太好啦。”
初夏激动地抓住了陆骁的手臂,“陆书记果然无所不能!”
陆骁伸手宠溺地在她头发上揉了两下,“这就无所不能了?你哥我无所不能的地方还多着呢!”
陆骁是90年的,比初夏大四岁。
“比如?”初夏不信。
“比如......”
比如什么,陆骁还真得一下子说不上来,被这小妮子给问住了。
陆骁突然凑近初夏,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微乎其微,呼吸相闻,浓烈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密密缝缝的钻进初夏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