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把两床被子都盖的严严实实,陆骁拿出温度计塞到初夏腋下给她量体温。
初夏意识都模糊了,嘴里一个劲儿嘟囔着,“喝水,要喝水。”
“好好好,我去给你倒水。”
陆骁倒了半杯水,又找了个杯子倒了倒,热水没那么烫了,才递到初夏嘴边。
五分钟差不多,陆骁把体温计取了出来。
39.5度,严重高烧。
陆骁点开初夏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一点。
这个时候村医不在,乡里卫生院估计也没人,只能去县里。
可是这寒冬腊月的,折腾一遭,也许会更严重。
陆骁从药箱里找出布洛芬,决定先帮她退烧。
陆骁坐在床上,轻轻地把初夏扶起来,“夏夏,先起来把药吃了,退了烧就没那么难受了。”
初夏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一个药片被塞进嘴里,接着又被灌进来一点温水。
吃完药,陆骁把初夏安顿好,又找了个毛巾,在洗脸盆里倒了点温水,弄湿毛巾给初夏擦拭额头和手脚。
耐心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初夏涨红的小脸好像没那么红了,陆骁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好多了,没那么烫手了,应该是退烧了。
陆骁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初夏觉得身上出了好多汗,黏腻的不舒服,扭了扭身子醒了过来。睁开眼就发现陆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睡着了。
男人穿了一套灰色的睡衣睡裤,是初夏给他买的情侣款,眼下一片乌青,满是疲惫之色。
洗脸盆就在陆骁脚边,里面还泡着毛巾,初夏看到这一幕,明白了他做的一切。
初夏挣扎着起来,发出轻微的声响,陆骁也醒了,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夏夏,夏夏。”
陆骁慌乱地叫她,初夏回应,“我没事儿,我觉得好多了。”
陆骁拿起放在一边的体温计。帮她塞到腋下,“再量一□□温。”
初夏只好又乖乖躺下。
量好体温,确定初夏不再发烧,陆骁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初夏又准备起身,被他按住了,“你起来干嘛,乖乖睡觉。”
初夏嘟嘟囔囔地说,“我出了好多汗,不舒服,想换一套睡衣。”
“行,你别动,我去帮你拿。”
陆骁打开了衣柜门,翻了翻,就找到了,“是这个吗?”
初夏点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是上次和吴梦瑶一起买的那套真丝睡裙,有点透,有点短。
买回来也没穿,还是穿的原来那套粉色带kitty猫。
初夏接过来睡裙,吭吭哧哧的不知道怎么换。
“换吧?”
陆骁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初夏:“你回去睡觉吧,我没事了。”
被陆骁言辞拒绝,“我不回去,我今天就在这里守着你,万一你再难受,我能照顾你。”
初夏捏着睡裙衣角,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骁忽然意识到了,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扭过去,不看你。”
扭过去后还不忘补充一句,“又不是没看过。”
闹了初夏一个大红脸。
“我换好了。”
陆骁回身帮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一边,替她掖好被子,“睡觉吧,睡一觉病就好了。”
“那你呢?”
陆骁拉了拉椅子,“我就在这看着你睡。”
“那你太辛苦了,要不你也——”
初夏还没说完,陆骁就钻进了她的被窝,一脸得逞的样子看着她,“好的。”
床只是一张宽一米五的单人床,两个人躺上去稍微有点挤,初夏稍微一动就碰到了陆骁的身体。
男人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滚烫,初夏想起那次初体验,还心有余悸,“我——我发烧呢,你不许欺负我。”
“好。”
陆骁答应的干脆,真的就搂着她闭着眼睡觉,没有任何动作。
初夏也闭上了眼睛,周围都是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她根本睡不着,有点心猿意马。
初夏觉得现在的姿势有点不舒服,想翻身,在有限的空余空间里,动了动。
陆骁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根本也没睡着,初夏的动作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宝宝,你再动,我就忍不住要欺负你了……”
初夏在黑暗中悄悄地勾唇笑了,“其实……可以欺负一小下……”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男人的唇就覆了上来,“小坏蛋,你是故意的……”
初夏因为发烧的缘故,嘴巴里都是吃过药的苦味,她紧紧地搂着陆骁的脖子,贪婪地享受他的味道。
那熟悉的薄荷糖的味道。
念着她还在生病,陆骁控制着自己,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乖乖睡觉,不许再动了。”
“嗯——”
初夏还沉浸其中,撒娇地摇了摇头。
“乖,听话,等你病好了……”
在陆骁的精心照顾下,初夏修养了几天,病就完全好了。
她把那天晚上有人跟着她的事告诉了陆骁,陆骁说什么也不让她晚上出去工作了。
说服群众搬迁的工作还得继续,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他们几个村干部分工合作,已经说服大部分村民签了搬迁协议,剩下的那些,都是难伺候的主。
其中就包括齐明贵家。
齐明贵一家在村里出了名的精于算计,这么好的机会,不算计点什么,心里肯定难受的睡不着。
齐明贵有个堂弟,是在县城当官的,平时来往不多,只是家族里有人结婚宴请的时候,才会碰上一面。
齐明贵老婆提议,要不问问你那当官的弟弟,看看到底是搬迁好,还是不搬迁好?
齐明贵答应了,随即想给齐明军打电话,可是拨了号,听筒里却传来机械女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叹了口气,“好久没联系了,人家电话号码都改了。”
齐明贵老婆眼珠子转了转,“要不咱们去一趟吧?给人家拿点东西,亲戚之间也走窜走窜,好歹人家也是当官的,万一能给咱们小儿安排个工作呢?”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跟亲戚们打听了齐明军县城的住址,就杀了一只羊,带着去了。
去的那天正好是周六,齐明贵到了提前打听好的地址门口,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保养的很好,看着眼前一副农民模样的齐明贵,穿着洗的很旧的黑色棉袄,脚上是大头皮鞋,手里拎着一个特别大的化肥编织袋。
“你找谁?”
齐明贵把手里拎的东西放下,拎了一路,确实拎不动,笑着开口,“这是齐明军家吧”
“是啊。”
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谁呀,怎么不进来?”
齐明军好奇的走到门口,看见拎着一堆东西,苍老的齐明贵,觉得有点眼熟,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是三哥吧?快进来,快进来。”
齐明贵嘿嘿一笑,“可长时间没见你了,来冒冒你。”
兄弟俩坐在沙发上寒暄了一气。
齐明军给齐明贵倒上茶,感慨了一番,“咱们真是好久没联系了,都太忙了,太忙了,呵呵。”
齐明贵也不说话,只顾低头呵呵地笑。
“三哥,你说你来就来吧,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啥,太见外了。”
齐明军早就发现了他拿来的羊肉,看分量,应该是一整只羊。
齐明贵放下茶杯,恭敬地说,“这也没个啥,家里自己养的羊,这不是快过年了,杀了几只,给你送过来一只,都是我自己放的,这羊肉挺新鲜。”
齐明军老婆本来对这乡下来的穷亲戚没什么好脸色,听说编织袋里面是一只杀好的整只山羊,心思动了动。
“三哥今天中午留在家里吃饭吧,正好一会儿琪琪和他老公也来,别走了,下午再走。”
齐明军老婆客气了一下,齐明贵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堂弟,点了点头,“也行。”
第54章 春节
齐明军看了看表, “琪琪他们也快来了,老婆你快去做饭吧,正好三哥来了,我们哥俩中午少喝点。”
齐明军老婆答应着去了厨房, 要不是看在那只羊的面子上, 她早就逐客了。
哥俩在客厅里喝茶,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毕竟是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一个个县交通局局长,一个是普通老百姓。
齐明军又给老哥把茶杯蓄满, “三哥, 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有事你就说, 我能办到的,一定帮。”
终于还是说起了这句话,齐明贵表情有些不自然,斟酌了一会儿, 开口道, “确实有点事,想问问你。”
齐明军喝了一口茶, “三哥, 你说。”
门铃声响起, 齐明贵的注意力被大门口吸引,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齐明贵起身去开门, 齐明贵也站了起来, “你坐, 三哥, 不用动,我去开门,一定是琪琪他们回来了。”
齐琪和李森站在门外,每个周六回家吃饭是他们家不成文的规矩。
“哎呀,爸,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齐琪一进门就开始抱怨,“哟,有客人啊?”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齐明贵。
齐明军忙开始介绍,“这是你三大爷,平时就在村里住,今天特意进城来看我的。”
李森站定,恭敬地喊了一声:“三大爷好。”
齐琪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她压低声音跟在厨房做饭的母亲说话,“妈,来干嘛的,又是找我爸办事的?”
齐母摇了摇头,眼神露出鄙夷之色,“不知道,那会儿正说呀,还没说呢。”
李森也到了厨房帮忙,客厅里还是齐明贵哥俩。
“三哥,你刚才想说啥,叫我给打断了,继续说。”齐明军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猜测着对方到底来找他是什么事,要是真帮谁安排工作,还真有点不好办。
齐明贵沉吟一会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北良村不是发现温泉了吗,我听说村里打算建设大型温泉酒店,需要土地,所以村干部就发动我们集体搬迁,全部搬到村南,集中起来,这到底搬不搬,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你是做大官的,帮我分析分析。”
齐明军心里石头落了地,这种小事,也值得专门跑一趟?说话声音也不觉得大了,“三哥,这是好事呀,为啥不搬呀?建了温泉酒店,首先收益的还是你们村的村民呀?一户给几间房?”
“补偿是按原来的间数补偿,一间是一万,我们的窑洞原来是五间,俺们老两口,给三间房。还有一个小院,再给两万块钱。”
齐明军拍了拍大腿,“这条件我听着不错啊,你们为啥拿不定主意?”
齐明贵挠了挠有些花白的头发,欲开口,却听见齐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三大爷,这多不公平呀,现在一万块钱哪里能盖一间房呀,最少也得两万,就是不能同意。”
齐琪说着从房间走了出来,也坐在了沙发一侧。
“三大爷,你们村书记是不是一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
齐明贵点头,“是啊,琪琪你认识啊?”
齐琪眼神转了转,看了看正在厨房择菜的李森,“哦,不认识,听说过,她在县里挺有名的。”
齐明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个小女女村书记好像确实干的不错。”
齐琪计上心来,上次像纪检委举报的事没把初夏打倒,她总觉得心里有口气没地方撒。
“三大爷,咱们不能同意搬迁,得让他们加钱,多给的补偿款,现在国家征地都有补偿款呢,一万太少了,咱们就拖着她,时间长了,她没办法了,自然就答应加钱了。”
齐明军看着滔滔不绝的女儿,神情有些异样,不过也不好直接拂了女儿面子,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娇惯坏了,只好顺着她的话头说,“琪琪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可以再等一等,看看大伙儿的意思。”
吃完午饭,齐明贵以赶公交车为由,早早的就走了。
天空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雪,大家都躲在家里取暖,只有大队的几名村干部还在挨家挨户的做工作。
春节前夕,搬迁协议已经签了152份,还有8户人家没点头,初夏觉得,不能再等了,不能因为个别几户耽误了全村的项目计划。
初夏到镇政府向韩书记汇报了这一情况。
春节前的乡政府忙碌异常,所有的工作都赶着春节前做总结,交底,全都堆到了一块儿。书记办公室门口站满了人,一个一个排着队,好像等待看诊的病人一样,等着韩书记叫号。
初夏乖乖地排在了最后。
等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初夏腿都站麻了,书记办公室门打开,一个男人苦着一张脸出来,初夏随即进去。
韩书记又是满脸疲倦的神色。
初夏都不好意思向领导开这个口。
韩书记喝了口水,问,“小初来了,搬迁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初夏把手里带的资料拿到韩书记办公桌上,“书记,我们做通了大部分农户的工作,只有个别几户不同意了,我觉得不能再等他们了,耽误明年春天开工啊,书记,资金的事,怎么样了?”
韩书记忙了一上午,年底了,全是来要钱的,村干部走了一拨又一拨,还有企业的,厂子的,想想就头大。
没想到初夏也是来要钱的。
但是她要的这钱,和别人的不一样。
其他村干部都是跟书记张嘴,要点经费好过年,初夏这要的钱,却是为百姓谋福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