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熠言原本靠在一旁的桌子上，这会儿起身，“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可是……”靳语汐看了眼叶叶，“公司派了车的。”
宋熠言言简意赅，“不放心。”
“是啊是啊，就让宋老师送一下你吧。”张墨附和，仿佛一个老妈子一样操心，“今天这事也太吓人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同伙，万一有人跟踪你怎么办？再说，你们两不是住一起吗？”
“……”靳语汐噎了一下，“只是今天住一个酒店……”
住一起这种话太有歧义了。
好几个艺人都飞了B市录制跨年，想着录制完都要深夜了，就不急着往回赶了，在这里住一夜。
是啊，原本是跨年，如今是新年的第一天……
可是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靳语汐垂下眼眸。
“走吧，先回酒店休息，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宋熠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张墨对他们挥挥手，“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
他们住的酒店离会展中心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就回去了。
宋熠言自己开车带了靳语汐，叶叶则是……在另一辆车上，被宋熠言的司机带回去的。
一路上，宋熠言都没有开口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又平稳地开着车。
到了酒店，坐了电梯上楼，宋熠言示意她自己刷卡开门。
叶叶在走廊里，估摸着他们两可能有话要说，也就没有凑上去，离得远远的等着。
“滴——”的一声，门开了，靳语汐想着，进去之前是不是要再和宋熠言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宋熠言一手撑在门上问她，“现在睡还是等会儿睡？”
靳语汐：“？？？”
宋熠言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简练而说出了有可能会有歧义的话，轻咳一声，放柔了声音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这会儿不睡觉的话，要不要和人说会儿话？”
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出的小姑娘，难免会受到惊吓。
“这不太好吧？”靳语汐知道宋熠言是出于好意，可是大半夜的，一个男艺人和女艺人单独处在一个房间……？这在别人眼里是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正常的画面。
“宋老师也该避嫌。”
宋熠言很为她考虑的样子，“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可以去楼下咖啡厅陪你说话。”
楼下的咖啡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又是公共场所，就算被拍到也不会引发什么不好的舆论。
靳语汐沉默了一会儿，那还不如在房间里说呢……
何况她现在没有精力再坐在咖啡厅。
他们临走之前，有工作人员说这属于骚扰的范畴，已经把人送派出所去了，后面有什么情况再和他们联系；
小鱼那里也来电话说先让靳语汐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公司的人会随时处理的。
可是这会儿宋熠言不太放心，何况，从下台之后，靳语汐的状况不算太好。
他又担心靳语汐会觉得，有些话或许没法和他说，便想着还是算了，不如喊叶叶过来陪她。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宋熠言决定还是放弃了，刚打算开口。
“那你和我说会儿话吧。”小姑娘轻声开口，进了房间。
宋熠言从善如流，跟着她进了房间，顺手关了门。
远处的叶叶：“？？？”
这什么情况，她们家艺人和异性单独共处一室，这种事情是不是要跟小鱼姐汇报一下？
可是，宋老师也算是正人君子来着的，他们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吧？？
叶叶正握着手机纠结，又看到门开了。
宋熠言探出头对着小助理说道，“你下楼去买瓶牛奶吧，二十分钟后进来。”
“二十分钟？”叶叶反问，“宋老师，你这么快？”
宋熠言：“……”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慢点聊、不对，也不能太慢，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出来、啊不是，早点休息……”叶叶结结巴巴。
宋熠言不和她多说，直接把门关上了。
*
宋熠言在门口和叶叶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坐在沙发上的靳语汐已经打开了热搜。
跨年的节目多、看点也多，热搜基本都是和跨年有关的。
在那么多和跨年有关的主题下，和她相关的词条依然冲到了前五，后面还是个[沸]的标志。
被现场观众拍下来的模糊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靳语汐又点进去看了一遍，即便是画面颤抖，也能完整看到当时发生的情况。
她的一瞬间的愣住、张墨的反应迅速、两位男演员的关心，都被记录在视频里。
还有宋熠言……宋熠言原本就看着她这个方向，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他穿过和她隔着的几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不让灰衣男靠近他。
这样的场合，即便靳语汐是受害者，即便灰衣男是骚扰的人，可是他们身为公众人物，是不能在台上动手的，不然也会被舆论所谴责。
能做的只是替她挡着、尽力避开；还要考虑到这是场跨年的晚会，不能在晚会上太失态，要在最小的幅度、最快的时间内处理好这场意外。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一点了，靳语汐感觉不到困意，也不觉得因为准备了一天的晚会而疲惫。
广大网友们似乎比她精神更足，稍稍一刷新，就看见各种新消息涌出。
路人的还算理智：
【pljj实惨，这得多吓人，火龙果台的安保是怎么回事？】
【这根本不是粉丝吧，这已经属于骚扰范畴了，应该看看这男的还有没有前科。】
【几位男艺人反应真的很快，能保护女孩子的男生真的好感度up。】
【对几位男生路转粉，希望pljj不要被影响[祈祷]】
……
自然也有不好的言论。
又因为张白易的新综艺设定好了在她参加跨年晚会后官宣，定好了自动发布的时间。
原本只是一条简单地宣布欢迎她加入新综艺节目的微博，结果评论区也聚集了许多因为热搜而赶来的人。
【搞了半天其实是因为某女士要上综艺所以弄的话题和热度吧？】
【严重怀疑是跨年晚会是她自己在炒作哦，就是为了她的新综艺。】
【楼上嘴巴能不能不要这么毒？哪个女星会用这种事情来炒作？这都遇到变态了好吧。】
【那可不一定，你看遇到变态JYX竟然丝毫不慌，还能微笑面对镜头？】
【某女明星不是说要留下作品的么？怎么现在开始上综艺圈钱了？呵呵。】
……
作者有话说：
刚打完疫苗状态不好……如有虫后面再捉抱歉
第16章
不是外人
那些恶评里，好一些的还只是说她是要上新综艺了在炒作；
更恶劣一些的，则是说她被骚扰也是活该，就连她为了在镜头前维持形象也变成了她的原罪。
宋熠言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握，手臂搁在膝盖上。
他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靳语汐才从手机上抬起头来，面上看不出情绪。
这个时候问“你还好吗”似乎会显得徒劳。
宋熠言觉得自己原本也不太擅长言语，只是希望能陪她就很好。
靳语汐闭了闭眼睛，摇了下头，“不该是这样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许并不需要别人都来表示对她的同情，可是也不该是这样的恶意。
身处娱乐圈，本来就更容易看到更多的阴暗面。可是她没有想到，即便是遇上这样的事，也依然有那么多恶劣的揣测。
这比她从前遭受过的莫须有的黑料更让她难受。
不同于从前那些单纯地黑一下她的演技、她是不是整容了、她是不是有金主等等，那只是单纯地针对她一人而已，或许是他人对她这个人的不了解所致。
可是这次的恶意不仅仅是针对她的，是针对整个女性群体的。
她也早知道，身为女艺人，很多时候都容易遭受一些言论。
她什么都没有做，却遇上这样的事情。
这是无妄之灾。
而这些恶意的言论，和社会新闻下面那些恶劣的揣测无二。
小鱼在事情发生之后也立刻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先暂时不要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任何言论，等着公司去处理这些问题。最好也少上网。
“害怕吗？”宋熠言忽然问她。
问她在那个时候，在遇上变故的那一瞬间害怕吗？
自从事情发生以来，靳语汐身边的人和她的粉丝自然都是义愤填膺的，想为她抱不平；她的经纪人也给她发了消息，从公关的各种角度叮嘱了她、如何把这件事处理得更好。
他们也是在担心她、也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没有人问过她当时的感受，没有人询问过她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害怕。
只有宋熠言问了她。
靳语汐觉得眼眶有一瞬间有些热，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一瞬间的不好的回忆。
在镜头前、在现场直播时，哪怕遇上再大的事情也要尽力维持自己的情绪管理，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可是她其实也是会害怕的啊。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会害怕……如果不是在舞台，而是私下遇上了这样的事呢？如果不是当时身边有几位男艺人替她挡了一下，而是孤身一人呢？如果不是……
从前面对宋熠言的时候，总是能被他看到她最尴尬的一面。
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还算优雅端庄的女艺人，结果在宋熠言面前什么尴尬的事情都做过了。
那是不是，如今心里的一些想法，似乎也不用瞒着他。
好像更能在他面前吐露一些真话，而不用担心，会不会被觉得和她的形象相差甚远。
“那一瞬间其实是害怕的……”
“可是我又立刻反应过来是在台上，也不敢动，也不敢有太多的表情；”
“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失去控制会怎么样……”
“确实是很后怕的。”
……
她低声一句一句诉说着，声音渐渐转低，对面宋熠言始终专注地看着她认真听着。
等她说完了，停顿的时候，宋熠言开口，“其实我也会害怕。”
“呃？”这回轮到靳语汐不解了。
宋熠言没有解释详尽，只是淡淡笑笑，仿佛刚才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他。
会怕……怕她受到无端的伤害，怕她会被影响而情绪低落。
记忆中的她一直是眼神笃定的一个人，很久之前就是这样。
甚少会看见她的失态和低落。
*
手机响了，靳语汐低头一看是小鱼。
又抬头看一眼宋熠言，他示意她先接电话。
靳语汐想着小鱼找她无非也是说今晚的事，也没有必要避着宋熠言，毕竟宋熠言也目睹了整个事件甚至还参与了进来，便接起来。
“你回酒店了吗？叶叶跟你在一起吗？”电话那头小鱼问她。
“嗯。”靳语汐应了，“她去买东西了，我和宋老师在一起。”
“卧槽？你和谁？在酒店？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们该不会……？”那边一连好几个问句。
“咳……”靳语汐有些尴尬，“我开了免提呢……”
“呃？啊是这样，感谢宋老师照顾我们汐汐。”小鱼轻咳一声挽救，“那什么……”
“小鱼姐，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靳语汐打断她的客套，“宋老师也不是外人。”
对面宋熠言微微挑了下眉。
“还不是那个变态的事情。”小鱼说道这个就来气，“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压这件事了，那些大粉也在引导，想办法让粉丝也别在广场提你的名字。”
小鱼的想法无非也是，如果不断地提她的名字、让这件事挂在热搜上面，对她也是二次伤害。
目前的舆论并不友好，总不能让她生理先受到惊吓、再给心理造成一次补刀。等热度过去就好。
“不。”出乎意料的，靳语汐开口拒绝了。
“啥？”小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什么？”
“不用那么压着，做错事情的并不是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们提起？”靳语汐反问，“她们有人发声是好事。”
至少是在表达态度。
“可是……”小鱼欲言又止，又是急又是叹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不是没看到那些说你的。再说那个灰衣男可不是你粉丝，那就是个变态！”
“所以我们该起诉起诉、该发声发声。”这会儿，靳语汐反而冷静多了，“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缘故。”
也是为了其他也遭受过这些的女孩儿们。
作为公众人物，她更应该站出来，而不是当缩头乌龟，等着热度过去，这件事销声匿迹。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小鱼才说，“大BOSS之前就说今后以你的意愿为主，行，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好，拜拜。”
*
等挂了电话，才发现对面宋熠言一直在看着她打电话。
“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靳语汐对他挤出个笑。
“很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