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心情好似很不错,语调很是雀跃。
我颇为认真地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其实,你是在掩饰些什么吧,毕竟你以前也没有经验。”
他愣了一下:“什么?”
“这么久以来,除了亲吻,你从未往下进行过什么,难道说……你该不会不行吧?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听说男人一旦有了这种毛病,好像就不太好治了。”
“?”
沈堕是真愣住了,不光没有生气,也没有其他表情,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懵”。
我用了夜视,正好能清清楚楚地把他茫然的样子看在眼里。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推开他,钻入水中,借着夜视灵活地游走。
在我潜入水下之前,分明听见身后的他咬牙切齿地喊我的名字:“江荆禾!”
努力憋着笑,我知道肯定很快就会追过来,所以我得多游一会儿才行,老早落他手里保准没好。
有了夜视助力,我将这山洞的轮廓看了个大概。他说不让我看,说怕吓到我,其实就是在唬我,因为这地方只要我仔细一看就能认出来,四周的石头银灰发绿,犹如宝石,和当初那个我差点掉进去的冰池周围很像。
那个冰池散发着冷冷寒意,远远一看就让人打心底里觉得瘆得慌。我从未想过它本身竟然是温热的,连接着这片药池温泉。
我顺着水流往外游去,穿过一段窄小的过道,又撩过藤蔓与绿荫,终于看到了微光。天还下着雨,但即便阴天,也比刚才那洞里要亮堂许多。
再往外就是那片露天的水池了,旁边高挺陡峭的山壁,就是我当年被沈堕救上去的地方。
我可不想被雨再淋一遭,便也没再往外走。想着去旁边岸上歇息一会儿,慢慢等沈堕找过来。手抓住石块边沿正想用力,忽然,我的脚踝被什么给狠狠抓住了!接着,整个人都被拖下了水里。
被迫入水的瞬间,心跳骤然加快,“砰砰砰”跳着,轰然如雷。
混蛋!
同一招连用两次就没意思了吧!
我在水中踹了他一脚,挣扎着想逃离。他虽紧紧捏着我的脚踝不让我走,却并没有在水下再为难我,确定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后便拥着我浮出水面,然后改为擒着我的腿弯,让我好像挂在他身上一般,嵌合住,更走不了了。
他嘴角微微扬着,没有一丝笑意,像是戴着斯文败类般的假面具,只为遮掩下面具下的野性:“荆禾,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成亲,回头再去官府补办手续,你说呢?”
我开始怂了:“这,不太好吧,凡事都得有规矩流程……”
他慢慢地向前,让我的后背抵在山洞冰冷的壁上。他额头的翠绡早就不知所踪,穿着一身白衣,却比黑衣更添些蛊惑人心的味道。他好像很耐心地在听我说话,又好像完全没听进去,垂着眼睛,抓着我的手放在他衣带上,然后把衣带一圈一圈,缠绕在我的食指。
“你看我像是守规矩的人吗?”
“……你像!”
“答错了。”他拉着我的手一扯,衣带在我手中被迫解开。
远处雨声狂躁刺耳,我的心跳竟比这雨还能吵闹。我红着脸小声说:“我以后不乱开玩笑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要真对我做了什么,我绝对会哭给你看!”
“是吗,就像上次研究兵器的时候,那样哭着求我吗?”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没站稳撞了我一下,就撞在我大腿上。
我在慌乱中举起手来,沾起淅淅沥沥的池水,牵扯着湿漉漉的衣带,把手背给他看:“我还受着伤呢,你看,我手好疼。你不能欺负伤患!”
他顺势亲吻我的手背,然后是手腕,接着又落到我脸上,耳朵……
我紧张得不行,还得听他在我耳边嘲笑我:“荆禾,你这浑身上下也只有嘴硬了。”
“沈堕!”我又羞又恼,喊他们名字根本没什么气势可言。
“你先惹了我,还好意思生气?”
“明明是你先惹我的!”
“不管谁先惹谁,反正你必须得哄哄我,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凭什么不是你哄我?”
“我哄你也行啊。世间兵器成千上万种,我一直相信学无止境,人应当笃实好学,求知若渴。这次我们就来探讨一下你的兵器好了。”
“我的?……”
我的长命丢在山洞里忘了拿,我的天焰刀被他扔给了两位前辈。
我的什么,什么兵器?……
脑子乱成一团。
他的目光像火花溅落我身上,灼得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阴雨天,夜色像墨入水般迅速蔓延,很快就黑成了一片。
我趴在沈堕的背上,昏昏欲睡。
听见他捡起了我的刀和刀鞘,听见他一步一步走在来时的路上,听见他走出密室,又听见他撑起伞,走入雨中。
雨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着,我越听越困,终于沉沉睡去。
醒来时,我正躺在烛影摇晃的卧房中,那些沈堕喜欢开着的窗户全都被关上了,屋里很安静。我爬起来,定睛一瞧,不远处桌旁正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对镜描眉,镜边还特意摆着一盏白色的蜡烛,真是够诡异的。
她听见我的动静并未回头,只是说了一声:“醒了呀。”
“羌蓠前辈……”
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只觉得自己躺着呼呼大睡,让前辈守着不太好,于是披上外衣下床去。
“你睡吧,天快亮了,还能再睡会儿。”
天亮?
她岂不是在我跟前守了一夜。
更诡异了好吗。
“前辈您为何在此?”
“你是想问云云去哪儿了吧。”
我慢吞吞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圆凳上,老实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在罚跪呢。”
“罚?为什么!”
许是我语气太过惊讶,羌蓠停下描眉,看了我一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像一抹冽风,目光所及之处,总能让人心里一紧,下意识就会对她多几分恭敬之心。
“前辈……您,您看我作甚。”
她将石黛放下,用手帕擦了擦手:“我问你,你与他可有过夫妻之实?”
我连连摇头:“没。”
“我再问你,他今日把你带走,可有对你动手动脚?”
我呆愣了片刻。
回忆在水池时,我与他都曾动过手。
我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了。
羌蓠说:“我最后问你,你们定亲之后,他可曾对你用计勾引?”
这个我倒是肯定:“嗯嗯!”
羌蓠眼里露出一副“老娘早就知道”的表情,冷笑一声:“这些男人,诡计都一样。”
我不明白她所说何意,难道是说沈堕对我行为轻浮,所以罚跪?可她之前还误以为我怀孕了呢,甚至还让我抓紧时间……十个月后交出一个孩子。现如今怎么态度又变了。
羌蓠说:“我已经警告过也了,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成亲之前,只要天黑,你们二人便不可见面。整座无名楼你来住着,他不准踏进来半步。”
“啊?”我人傻了,“我,可是,他……”
“不用心疼他,男人就是用来虐的,你不虐他光给他甜头,他会以为你好拿捏!懂吗?”
作者有话说:
沈堕(罚跪版):我真的是我娘亲生的吗?
神羽(看戏版):此事也有我的原因,若不是我出现,她也不会迁怒于你。
沈堕:所以爹你什么时候走?
神羽:哦,我等你娘走了再走了。
沈堕:那我娘什么时候走?
神羽:额,可能等我走了就走吧。
沈堕:???
第54章 成亲之日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懂没懂羌蓠前辈所说的精髓, 但是我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难怪我一直都拿捏不住沈堕,不管是对他耍流氓还是对他武力压制,都起不到满意的效果,原来是我不够心狠手辣!
我当即与前辈进行了彻夜交流, 也不算彻夜吧, 因为那时真的已经快天亮了。等太阳一冒头, 沈堕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羌蓠反手一掌推出去,幸好沈堕闪得跟他爹一样快。
“娘!已经天亮了!”
羌蓠往外看了一眼,还真是,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衣袖:“那我先走了。”
回头不忘对我说:“乖女儿, 晚上见。”
说完像风一样转瞬之间就没了影。
沈堕急匆匆地冲过来,双手撑着桌子问我:“她晚上还来?你们都聊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成她女儿了?”
我清了清嗓子, 逐一回答:“晚上她看心情来不来。也没聊什么。前辈说,一直看你这个臭小子不顺眼, 想要一个像我一般出类拔萃的乖女儿。”
沈堕生无可恋地坐下:“都是因为我爹, 如果他不出现, 我娘也不可能折返。我得先个想办法把我爹送走才行,只要他走了, 我娘绝对马上追他而去。”
“哎哎哎!”我打断他的主意,“凭什么呀,前辈们难得来, 让人家休息几天怎么了, 起码得咱们成亲之后再走吧。何况你现在这个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万一那些江湖门派找你报仇, 还得指望前辈们帮忙呢。你别忘了, 在咱们家, 你的武功可是最弱的!”
我说的虽然夸张, 但是也是事实。羌蓠武功天下第一,神羽又是绝顶杀手,我么,年轻一辈也算武功一绝,而沈堕……稍微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便不幸地成为了全家第四。
不论沈堕在外如何嚣张,也不管他是什么赫赫有名的魔教大长老,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都没用!回自己家里,他谁也打不过,垫底!
沈堕嘴角一抽,像见了鬼一样看我:“我娘是不是学了什么邪门的功法,把你精神控制了?”
我眨眨眼,捏了捏自己的脸给他看:“没有啊,我还是我,优秀貌美又武功高强的我。”
沈堕连连摇头:“你果然被她洗脑了。”
“?”我怒拍桌子,“你的意思是我不够优秀不够貌美不够武功高强?”
前辈支招,这叫生对方的气,让对方无气可生。
沈堕扶额长叹:“我当年真应该坚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才跟着前辈学了一晚上,就能成功地用一句话把沈堕气到没辙。
我觉得我的腰板都挺得笔直了许多。
……
白天两位前辈都不在,按照沈堕的猜测,可能是一个跑出去遛弯了,而另一个怕前一个跑了不回来,就跟在后头一直追。俩人你追我赶,估计一时半会都回不来。
我问沈堕:“他们俩的武功,羌蓠前辈更胜一筹,怎么会一直打不出胜负呢?”
沈堕说:“你忘了我之前提过的,我娘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一个是嗜酒,一个是好色。
难道……
神羽前辈那么正经的人,到了关键时刻,也会像沈堕那样出卖色相?我实在有点无法想象。
傍晚时,沈堕被阁主叫走谈事,不知道是不是去领月钱。而羌蓠和神羽正好一前一后地回来了,赶上了饭点。
羌蓠往那一坐,拿起茶壶发牢骚:“山下都是些什么人啊,乱七八糟的,长得那么丑,身上那么臭。”
神羽坐在她对面:“那几个应该是挪罗国的人,味道不会错。”
我一听,赶紧坐过去:“挪罗国?他们之前的确有人在狐月山附近徘徊,还想给百姓下毒呢!这事恐怕还跟惠宁王有关。”
羌蓠喝着茶看了我一眼:“哦。”
神羽干脆直接就没反应。
我愣在那,突然想起来,他们俩是完完全全的江湖人士,对这些东西根本不好奇,也不在意,更不想关注。什么下毒,什么奸细,就算情况属实,也自有朝廷去管,用不着他们操心。
此前沈堕之所以会掺和,完全是为了我罢了。
我识趣地没再提起这件事。三人围坐一桌,简单吃了顿晚饭。吃完后,羌蓠和神羽便又出去打架了,好像他们俩只有打架的时候才能最尽心自在。
留我坐在空空荡荡的无名楼,无聊到唉声叹气。
天已黑,羌蓠临走前把无名楼的门窗全都关了,等会沈堕就算回来了也进不来,但凡动一下都会被羌蓠察觉。
连着两个晚上见不到他,还真是挺想他的,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找我。
我实在无所事事,起身去竹榻上倚着,借着烛火看话本打发时间。以前我经常跟栗子一起看话本,边吃着瓜子点心,再时不时地聊两句,转眼便能打发半天的时间,可解闷了。
哪像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
唉。
人一无聊起来,果然容易胡思乱想。
“砰砰砰”
我一愣,扭头看向旁边的窗户,外头有个人影。我试探着问:“沈堕?”
他说:“开门。”
“这是窗。”
“……那就开窗。”
我正想伸出手,擎在半空中又犹豫:“可是,若我动了这窗户,羌蓠前辈会知道的。”
“她知道是你动的,不会把你怎么样。”
“……不要,万一她讨厌我呢。”
“这世上没有几个她不讨厌的人,不差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