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嫁暴君——钱十冠
时间:2022-09-11 06:55:11

  谷兰穆终与扎那不同,沈鸢知道,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继续说下去。
  微微弯唇,对她道:“既然是为了给自家的家奴出气,那就事论事便是了,何必扯到这么严重的事情上呢?”
  “那你说要怎么样?要不就让我打烂苏木尔的腿,让他自动把第一名的头衔让给我们!”
  沈鸢笑着摇摇头:“那可不行,大家要是知道苏木尔是因为被你靠着身份压制才认了怂,肯定都会笑话你,就算第一名是出在你家,别人也不承认。”
  “毕竟在这草原上,要得到尊重,都得用实力说话。”她补充。
  谷兰穆瘪着嘴不说话了,抬起眼皮快速瞥了沈鸢一眼又立马挪开目光。
  这个中原女人,明明比她矮半个头,还瘦不拉几,白不溜秋的,说起道理来竟然还一套一套的,挺有气势。
  “那就让帖尔班和苏木尔再来一局!上次是因为岱钦哥哥帮着苏木尔才让他赢的!”小胖丫头说。
  本以为小王妃不会答应又要来阻拦,不成想却听她施施然地笑回:
  “好呀。”
 
 
第40章 胜负
  太妃所住的这一片像是从朔北王宫单独开辟出来的区域, 几座白色毡帐簇在一块,远离上都最中心最热闹的营地,人烟稀寥、疏离安静, 就连围绕毡帐生长的草地都因为少被踩踏而更茂盛些。
  谁也不会注意到, 诺敏太妃的帐子前,仅仅三个女人, 就于这小天地中搭出一块赛场, 中央蓄势待发的两个家奴被她们的目光紧盯着,只觉得如今的气氛竟比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更紧张些。
  帖尔班弯着腰身,望着面前同样含胸蓄势的苏木尔。清爽的秋风刮过微陷的太阳穴,带走攀附其上的一滴细小汗珠,帖尔班甩了甩头。
  怎么说呢?这次他和苏木尔对战,心里属实打鼓。只因他打心眼里还是有些怵苏木尔的, 觉得和他实力上有差距。
  上一次他输了, 这次又会有不同吗?如果再输, 丢的可不仅是他个人的脸面。那他又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毕竟他们家奴,受主人管, 也受主人养。不同的奴都对主人有不同的用处, 他这号人的用处, 就是为了给主人脸上增光。
  要是增不了光,他就连做家奴的价值都无…
  帖尔班鼻腔里喷出沉闷的气息。
  “快呀!让大家瞧瞧你的厉害!”不远处那个小主人又在叫嚣。
  真是头疼。
  摔跤不可能一直僵持,双方起初还在相互试探, 找准时机就要出手。
  帖尔班应着小主人的要求,猛然跨出一步, 以极强极大的力道向苏木尔的腰窝处冲去!
  ……
  福团儿慢悠悠地吃完了空地上的两堆草, 饱了。
  抬起长而黑的脖子, 看到被主人凝视的那片区域中, 一个大汉已经将另一个大汉压在地上,彻底制服了他。
  “好!”小主人的对面一个胖乎乎的姑娘拍着手掌欢呼雀跃。
  帖尔班喘着粗气,望着这一切,有些愣神。
  他居然,这么容易就赢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确实僵持试探了好几个回合,比得难解难分,可身处其中的人却知道,自始至终都被对方留了一些力道,被对方主导着这场比试的结果。
  苏木尔伏在地上:“这次确实是没有准备。”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理由呢!”谷兰穆鼻子一哼:“我说上次就是因为有岱钦哥哥帮你才让你占了便宜,这次果然露怯了吧?”
  苏木尔跪地直起身:“是。”
  谷兰穆可高兴了,她回去要和所有人说,这个苏木尔啊,本来就是侥幸得胜,其实最厉害的勇士还得是她家的家奴!
  她一转身,冲沈鸢道:“你们可都看到了!帖尔班才是真正的勇士!”
  诺敏沉默不语,还在为之前的事失神。
  只沈鸢扶了扶额。他们草原的人,对一个勇士的名头执念怎么这么深!
  “行了。”她说:“这下也没必要打断苏木尔的腿了。”
  谷兰穆得偿所愿,骄傲得很。一个娇生惯养的少女罢了,得了眼前的事,就把先前要做的事抛之脑后。
  谷兰穆向帖尔班打了个响指。“过来。”
  帖尔班哈腰上前,俯首听命。小主人从衣服里掏出一粒金稞子,随意地丢给了恭恭敬敬摊合双掌举在头顶的奴仆。
  “赏你的。”她学着父亲赏手下的姿态,有模有样。
  “感谢小姐的赏。”帖尔班低声领赏,然后心虚地看了苏木尔一眼。
  谷兰穆抬高了手臂,鼓励似的拍了拍弯腰也比她高出许多的奴仆的肩膀,像拍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
  想到些什么,犹豫一下,然后又掏出一粒金稞子,扔给了苏木尔。“赏你的。”她傲气满满地说。
  太妃们的住处,朔北王宫的边缘地带,只剩下沈鸢与苏木尔。
  苏木尔跪地:“娘娘肯为小人解围,小人感激不尽。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沈鸢淡然:“起来吧。只是举手之劳。”
  “这不是举手之劳,是在救小人的命。”
  沈鸢一怔,只听苏木尔继续说:“若不是娘娘拦下谷兰穆小姐,到了汗王帐前,小人不可能活。”
  她怎么忘了。去了汗王帐前,听完关于太妃私情的陈述,不管信不信这事,苏木尔一定要死。就算岱钦心软,其他王族的人也不可能留他。
  天空压来大片绵厚白云,云边被滚过的金边烫得都要化了,甚至烫到他们二人的脸上。
  “其实你是可以赢的吧。”沈鸢说:“为什么故意输给他呢?”
  苏木尔停下拍灰的动作,迟疑地问:“娘娘怎么知道的呢?”
  “就是直觉吧。毕竟我看过你前一次的比赛,那次你表现得很勇猛,即使一开始被压制,也能坚持到最后反扑,不像今天很快就认输了。”
  苏木尔弯了弯薄薄的唇角,涩然道:“谷兰穆小姐一高兴,兴许就不会再来找小人的麻烦了。”
  沈鸢道:“可你们不是最看重胜负?”
  嫁来朔北,身边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朔北人看重强弱胜负,绝不会屈居人下,朔北人向来直来直往,不像中原人那样会曲意逢迎、弄虚作假。就连杨清元也说,朔北人依靠武力征服立国,只崇尚强者鄙夷弱者。
  苏木尔只摇头:“小人只知道,要是再惹怒谷兰穆小姐,主人和小人都会有危险。为着主人的安宁,这点让步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家奴讨主人或者其他主子的欢心才最重要。”
  沈鸢被他说服。其实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朔北人也是人啊,朔北的社会也遵循一般社会的规则,能有多少区别?
  “那中原呢?”
  许是观察出小王妃的平易近人,一直被提问的苏木尔突然反问,宽而坚毅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孩童求知般的好奇。
  “娘娘家乡应该很富裕吧,小人听说中原的每个人家里都有成堆成堆的牛羊肉和奶酒,有千百年都不破损的土砖房子,金银遍地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塞满一车,用一辈子都不发愁。这是真的吗?”
  苏木尔很好奇,很兴奋,眼里闪着光。本来是无畏勇士的模样,此时却像极了一条扑闪满含憧憬的眼睛的大黑狗,急欲把内心的想象落地成确定的现实。
  沈鸢:“?”他们朔北人都这么想象中原的?
  “也不是每个人生活得都很好,富裕之人是少数,大部分百姓日子也很苦。”她说:“富人家里、王侯家里也有奴仆,不是自由身,和你们一样。其实,中原和朔北没有相差很大。”
  苏木尔明亮的目光沉黯下去。
  沈鸢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
  “大家都这么说。”
  沈鸢:“…”
  没多少人去过中原,只经常见到从中原来的各样物资,是他们从没见过的东西。口口相传,慢慢形成对那遥远之地的神奇想象。
  遍地黄金,吃喝不愁,人人富裕,社会大同。
  竟是漠北草原的寒冬里人们在一起取暖时最爱听的传说。
  沈鸢笑叹:“要是真的,我也不会被送来和亲了。”
  后方的帐帘撩起,刚刚回去找寻东西的诺敏太妃走了出来。
  走近沈鸢,将羊皮袖套套在沈鸢小臂上,遮住被谷兰穆鞭挞开裂的地方。
  “有劳了。”沈鸢说。
  诺敏点头,略有踟蹰,后终于下决心开口:“今日的事…”
  “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诺敏太妃抬眸,眼角的细纹每每蕴着成熟风韵,此刻却只剩下深重忧虑后的感激。
  她下意识地看了苏木尔一眼,苏木尔也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触,立刻就别开。
  沈鸢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早在诺敏太妃赶来护苏木尔的时候,她就看出了内情,他们两个人确实有情。
  其实这事她不该过问,毕竟一面之缘,她又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异族王妃。
  但就是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突然心里过分难受。许是因为,有某种同病相怜之感,虽然他们的处境并不相同。
  是以,现在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去牵福团儿。
  “沈鸢…”诺敏太妃轻呼,又住口,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小王妃没有回头,骑上福团儿,拉起缰绳,沿着来时的路掉头回去。福团儿撒开蹄子,跑得好快。
  回到出发之地,不出所料,高大的汗王还沐在晨光里等她。
  “有进步。”他弯了浓重的眉眼微笑,伸手要她下马。
  “先…先不下来了。”沈鸢红着脸:“还是请您上来吧,我们一同回去。”
  岱钦轻轻皱眉,不太理解沈鸢的诉求。
  “月事带又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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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狐媚
  撒吉把脏了的月事带和衣裤扔到盆里, 用一块布盖住了,抱着洗衣盆转身绕出屏风走出帐子。经过外侧时,她看到小王妃已经卧倒在倚着矮案桌的汗王怀里。
  沈鸢简简单单梳了个发髻, 倚在汗王胸口, 被他用宽大的掌心轻轻抚着,像那次抚她发辫。
  “早上为何去了那许久?”头顶的岱钦问。
  沈鸢道:“碰上可木儿亲王家的谷兰穆了。”
  “她?”岱钦道。
  “她带着家奴帖尔班要找喀其的家奴苏木尔再比试一回, 妾正好碰见就多看了两眼。”
  这个小丫头!岱钦摸了一下短须:“像是谷兰穆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结果呢?”
  沈鸢淡淡笑:“这次是苏木尔技不如人了。”
  岱钦眉尾轻挑, 倒是诧异。
  “谷兰穆要传遍大草原,让大家都知道第一名还是出她家。”
  岱钦:“也是这小丫头会做的事。”
  看来岱钦早就见过这个谷兰穆,也对她的脾气秉性有所了解。沈鸢侧了个身,扶住他的右臂枕着半边脸。
  “想起来,她还差点要成为您的王后呢。”她似是气鼓鼓地,窝在岱钦坚实的臂弯里轻声说。
  那人凑下来温热渐上她颈后:“那她这回见到你, 有没有难为你?”
  当然有为难, 挨了她一鞭子不说。临别时, 她还要回过头特地说:
  “沈鸢是吧?我可告诉你,我爹早晚把我嫁给岱钦哥哥, 大王妃的位子可只能是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直接且嚣张。
  沈鸢在岱钦怀里失笑:“有啊, 她叫我不要妄想大王妃之位。还说这位子迟早是她的。”从臂弯里出来与岱钦相对, 歪头看他:“她可是很期待嫁给您呢。”
  岱钦道:“王叔也是宠坏了她,叫她没有规矩。只是她与扎那不同,她只是娇纵了些, 对你没有恶意。”
  想起之前撒吉的提醒,沈鸢忽然问:“妾听说王叔他们想为您推荐新的王妃。”顿了一顿, 放轻声音:“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吗?”
  岱钦道:“怎么?”
  沈鸢摇头:“没有, 只是想问一问, 好提前准备起来。”
  “准备什么?”
  “准备搬离这里啊。”
  沈鸢环视卧帐四周, 岱钦随她目光看去,汗王卧帐内不知不觉间已染上沈鸢的痕迹,陈设用品等等等等,皆有她的影子。
  “其实不应与夫君同寝,有了自己的住处就要搬离,之前其实是有些逾矩。”沈鸢小声说。
  目光仍扫过帐内,轻柔的话语飘入耳内,粗枝大叶的汗王这才蓦地反应过来,看似简简单单的纳妃一事,其实会牵扯改变很多事。
  兴许是因为刚得了小王妃,这半年来他让她已自己同住,从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反而每晚肌肤相亲更觉温柔餍足。草原人对礼数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自然也甚少有人来提醒他这事的不妥。
  习惯不知不觉中养成适应,到了现在,突然要剥离,才发觉并非易事,反让人措手不及。
  坐在怀里的小王妃撩眼皮偷偷地迅速瞟了一眼岱钦,去探查他的神色。
  岱钦转回目光:“这事还不急。”他有心安抚沈鸢,甚至也是为了安抚自己刚刚突生的不适应感。“可木儿王叔没能把女儿嫁给我,现在就想着把自己的外甥女放到我帐里。我要是这么快地答应他,那也不用当朔北的汗王了。”
  沈鸢沉思片刻,问他:“可木儿亲王,这么急着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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