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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非然说送便是真送。
第二日她便跟着几个长老回了一趟圣兽宗,继任的当下便宣布了自己已经把位子让给温野的消息。
季非然观察众人神色,听到温野的名讳,几人俱是惊疑大过抗拒,这更肯定了季非然心中所想——果然,这些人也是想要温野的庇护。
表明自己还是会帮忙灵兽饲料制作之后,这些人眼底的那丁点儿“疑”都一并褪去了。
季非然卖了点血,确保之后的灵兽饲料能顺利产出之后,便果断回了门派。
圣兽宗她没再过问,也没问过温野是如何管的,但自那之后圣兽宗也没人来找过他,想必在温野手中日子过的不错。
日子一日日划过,很快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也是穿书局派人来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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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结局
季非然醒的很早, 早到起床之后,还在院中舞了一套剑。
一身薄汗冲洗一番, 满身水汽出门时居然碰上了温野, 余光里剑刃折射出的一点寒芒分外夺目。
也是个刚练剑回来的。
“早。”
“早。”
两人对视一眼,俱又迅速挪开了视线。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沐浴更衣。”
“恩。”
耳边一阵轻风拂过, 季非然才悄悄偏过眼,看到温野翩跹的衣炔。
“怎得挑了个这么热的日子。”她嘀咕着回了房。
穿书局的人会什么时候现身没人知道, 季非然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应对,唯有按部就班的做好标准的大婚礼数。
“好在这修真界不似凡人那般繁琐。”季非然对着铜镜审视着额冠,口中喃喃吐槽。
炳坤蹲在身后,手忙脚乱的帮她整理着铺在地上的华丽喜服,闻言抬眸道:“不遑多让。”
“恩?”
“诶诶诶,小祖宗你可别动了!衣裳又起褶子了。”
季非然默默翻了个白眼,炳坤真的愈发有当男妈妈的潜质了。
她只得僵着脖子扶着额冠僵硬的问:“难不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繁琐礼节?”
“你有什么知道的。”炳坤大声吐槽,十分自觉地解释道, “迎亲拜天地这样的繁文缛节确实是省了的,修者本就逆天而行, 没有拜天地的必要,尘缘也早早便断了个干净, 拜父母便也省了。”
像是知道季非然又会有问题似的, 他拽高了调子接着道:“但是,咱们也不是说句结为道侣就礼成了的。”
“嘿嘿。”
炳坤没来由的一声笑, 笑得季非然心都跟着颤了颤。
“我听说温野要跟你结同心契。”
这事儿憋在炳坤心里很久了,终于能说出口, 人都松了一截。
得知季非然要和温野结为道侣之时, 简直是晴天霹雳天地变色, 但后来得知温野居然要和季非然结同心契,那点不忿和惆怅就散的干干净净了,原因无他,他自问做不到如此。
“所谓同心契,就是结为道侣的两人死生同命。”
问题最多的没了声响,炳坤后知后觉只看到季非然错愕的瞪的溜圆的眼。
连怼了自己两耳光,季非然为了回礼纠结的模样他怎么就忘了呢,这时候提这些不是吓人呢吗?
“温野修为深不可测,你也未来可期,日后定然无灾无难福与天齐,这就是个心意,你别害怕。”
“而且这同心契还有个好处,契成你们便能感应到对方的所在。”
看着季非然并没有明显好转的脸色,炳坤声音也渐渐矮了下去:“实在不喜欢也是能解的,你别担心。”
解是能解,只不过要付出其中一人的一半修为而已。
这句炳坤学聪明了,没往外秃噜,他找了个理由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季非然许久才从震惊里回了神。
什么生死同命的都不是让她愣神的原因。
炳坤的话像是长出两只胳膊,从虚空里伸了出来,左右开弓撑开她两边的眼皮,勒令她睁大眼睛看着。
务必看清楚温野的心意。
她一直隐约摸到,又不敢深究的心思。
如果只是假的婚约,温野为何要付出这么多?
***
派中都是男子,搀扶的重任最后依旧落到了炳坤的头上。
“小心台阶。”
炳坤僵着脖子从牙缝里往外蹦字,觉得自个才是最紧张的那个,特别是当他余光扫过,发现季非然满眼迷茫瞪着前方的时候。
用力攥了攥,力道透过厚重的嫁衣施加在季非然身上,唤回几分神智。
炳坤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
“去吧。”
炳坤轻轻拍了拍季非然,看着她缓步走上青色的石阶,而石阶的尽头,温野正在等着她。
“唔——”
呜咽的音节刚冒出来,就被一到大力拽到了一边。
“你——掌、掌门。”
叶生抹了抹眼角,瞪着眼珠子道:“安静!”
如果不是眼角还肿着,或许会有些威慑力。
叶生显然也不愿多说,说完便又扭头看向了台阶上的一对。
***
季非然凝视着温野的双眼。
就算到了此刻,她依旧没找到自己好奇的答案。
按下正在胃里兴风作浪的那丝复杂好奇,今天的温野格外不同。
最适合墨色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这红并非低调内敛的朱红又或者玄色,单纯红,鲜展展的。袖口、领口以及下摆都用金色的绣线绣上了大朵的并蒂莲。
就算温野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单看这一身也是十足的灾难,可目光顺着腰身挪到脸上,白面乌发,灿若星辰的眼,硬生生将这大俗大艳压了下去。
素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知是不是被这红衣映衬的,反而显出了点血色。
又精神又好看。
季非然弯了弯眉,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殊不知她这一笑,落在温野眼底又是什么样的风景。
“这两个对着傻笑什么,你没将要做什么告诉他们?”
炳坤停住抽噎,顿了一瞬:“我——我说了呀。”
“不行,我去提醒他们一下。”
刚跨出去就被拽了回来,叶生抬了抬下巴。
高台之上,温野撩了撩衣袍,跪下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拽着炳坤的手松了劲,叶生心底有个猜测,却又不敢相信。
温野跪的很直,季非然垂眸正好能看到他迎向自己的脸,黑亮的双眸将她从周遭的喧闹里拔了出去。
罢了,既然温野敢,她有什么不敢的。
季非然也跪下的那刻,场面静止了。
“同心契……”
不知是谁先说的,只知这三个字像是学会御剑一般,瞬间便飞了满场。
抬起的数十双眼底都是一样的惊诧。
“居然是同心契……”
几乎是叶生喃喃的瞬间,面对面跪着的新人中间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初时并不扎眼,但随着时间流逝,愈发的耀眼夺目,到了最后已经到了修为深入叶生也无法直视的地步。
“这便是神魂交融的威力。”
“什么神魂交融,被你说的这般猥琐!”震惊的空档,叶生不忘吐槽。
“我说的也没错啊……同心契但凡能够结成功,是要结契双方从身到心都处于绝对接纳对方的状态才行的吧?”
“确实如此,但这两个小兔崽子怎能连知会都不同我知会一声,便做下如此决定!要知道同心契万一没有结成功,那是会受到反噬的!”
“反噬?反噬的危险有多大?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反噬?”
叶生张了张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刚刚起是谁在和他说话?
后知后觉的回过头,触目所及的景象让叶生瞪大了眼,一股战栗从后脖颈蓦地窜了上来。
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是他许久都未曾体验过的了。
包括炳坤在内的所有人都像同一时间被施了咒术一般,全都不动了,面上还维持着被静止那一刻的神情。
刹那间,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这样多的人同时施展咒术——
叶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对手。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决计不能退缩的。
从嫁儿子的伤感到背水一战的悲壮,虽是万般愁绪,其实不过是转瞬间发生之事。
叶生还没能找到要决一死战的对手,身旁的人又都恢复了正常。
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单纯的向他讨教几个问题。
“不好!”
那人问的都是同心契相关,定是冲着温野和季非然去的!
叶生恨自己后知后觉,扭身看向台阶之上,满目金光的盛景再次让他震惊了。
“他们来了。”季非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语。
温野没有回答,跪着的身板却不由得直了直。
听季非然的描述,这些从穿书局而来的客人才是季非然真正的“娘家人”。
“只要他们确认我们是真心相爱便会回去的。”
季非然余光扫着场子四周,她不知道穿书局的人会躲在哪个角落,但她知道他们一定在注视着她,但凡她露出半点尴尬,就会立刻狠狠的扣她一笔绩效。
最重要的还是温野。
她的任务只是迷惑温野,就算演技不堪入目,但能骗到温野,穿书局的人便不能将任务失败的锅扣在她脑门上。
温野就不同,若是他表露出半分的不情愿,她就惨了。
可温野又没接受过专业的培训,真能骗的过那些人的眼睛吗?
季非然越想越紧张,不由得偷瞄了温野一眼。
霎时怔住了。
温野嘴角轻抿着,但两人离的极尽,便不会错过努力抿起的唇角边边有压抑不住微微上扬的趋势,最后又被主人狠狠的压了下去。
就这么开心吗?
这笑意顺着唇角一路蔓延到了眼底。
温野目光亮的惊人,里面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紧张、局促,还有……
季非然赶忙垂下头,心里一直找寻的那个答案似乎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胸腔里砰砰跳着的东西,散发着灼灼热意的耳廓。
舌尖都跟着干涩起来。
“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温野没头没尾的一句打断了季非然的思绪,可还没等她问个明白,周身就被金光盖住了。
接下来的过程,是季非然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那是一种介于温暖、冰冷、紧缚又无拘无束的感受,她的灵魂被从体内抽了开去,飘飘荡荡,被某个冷硬坚固的一团狠狠吸了过去。
她感受到了身不由己,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那团冷硬融为一体。
可融合的过程里,坚硬的外壳碎裂开来,里面是比她更炙热的内里。
于是她从冻的瑟瑟发抖,很快又变成了浑身惬意。
通体舒畅的感受甚至让她想就这样接着沉溺于此。
骤然回归现实甚至让她愣神了几秒。
看着季非然呆呆傻傻的模样,温野不自觉的又泄露出一丝笑意:“同心契已经结成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也走了吧。”
属于穿书局的人的气息确实消失了。
就这样简单?
想起什么,季非然恍然:“同心契原来是这用处,聪明啊。”
温野目光微闪并不作答。
台阶下响起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叶生慌张的冲了上来。
“你们没事吧?”
“师父。”
尾音托的长长的,细品还有几分撒娇的味道,逼的季非然都忍不住侧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生被恭恭敬敬请了下去,走到半截眸光一亮:“他叫我师父了!”
当真如炳坤所说,这修真界的大婚比起凡间要简单的多,结完同心契便算是礼成了。
一直到被送进房中,季非然还有一股不真实感。
“他们真走了?”
统子翻了个白眼:“真走了,你到底还要问多少遍?”
“我这不是不放心嘛,来之前弄的声势浩大的,结果就这?就这?”
“那你还想怎么着?要不我把他们再叫回来?”
“大可不必。”
“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不是温野跟你定同心契,我看他们可不会轻易离开。”
说起这个,季非然刚躺下的身子又硬挺挺坐了起来。
“这契一定,对温野可是天大的赔本买卖,他帮了我这么大个忙,你说我要怎么回报他?”
“以身相许?”
“说正经的。”
“我说的很正经,要不你看看这间屋子什么样呢。”
虽然统子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季非然还是十分大度的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整间屋子不知何时被装点成了婚房的模样。
木质的窗棱上贴着硕大的囍字,床上铺的被子枕巾都绣着说不好是怪鸟还是鸳鸯的生物。
季非然嫌弃捏起一只脚:“这怕不是炳坤绣的。”
“所以啊,”统子双手抱胸,“你看氛围都到这儿了,要不你就——”